墨湉让铁蛋腾出了一间干净的房间,帮她把轩辕褚小心翼翼地抬到了床铺上。
轩辕褚仍然深陷在昏迷之中,一滴水一粒米都喂不进去,墨湉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烫得吓人。
墨湉脱下轩辕褚上半部分的铠甲,果然伤口已经化脓了。
她微微蹙眉,看来情况跟自己预想得差不多,里衣的布料和化脓的伤口紧紧地粘合在了一块,若是强行撕扯下来一定会造成大出血,甚至感染的!
墨湉走出房间,找到了铁蛋的娘:“铁大娘,能往我们屋子里再添一盏油灯吗?”
铁大娘面露难色。
墨湉顿时会意,她解开钱袋,取出一锭碎银,交到她的手中:“这个够不够?”
铁大娘掂了掂分量,默默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中,过了片刻,端出一盏油灯来。
墨湉道了声谢,端着油灯返回了房间。
铁大娘一直目送着墨湉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才捂着嘴尽情地偷笑起来。
要知道这一锭碎银子,在他们的村子中,都能抵得上一头耕地的壮牛了,用一盏油灯来换一头壮牛,那简直是再划算也没有了!
墨湉点着两盏油灯,屋子里总算是亮堂了一些。
她就着灯光检查着轩辕褚的伤口,发现如果要将伤口彻底消毒的话,恐怕还需要酒精和棉球。
但这可是古代,又是这样闭塞落后的村庄,自己要到哪里去找酒精和棉球呢?
墨湉想了想,又用超出十倍的价格买下了铁家留着过年喝的烧刀子酒。
自己攒的钱,光是用来救这家伙,就花得所剩无几了,墨湉心中一痛,手上的力道便忍不住加重了一分。
轩辕褚发出了短暂而急促的一声低吟。
“好了好了,”墨湉没好气地道:“伤口消毒就没有不痛的,你就不能忍忍吗?”
轩辕褚果真安静了下来,就像是能够听懂墨湉说话一样。
墨湉用衬裙沾着烧酒,一点一点地把伤口和里衣分了开来,只见伤口化脓严重,而且因为一天的赶路,伤口已经撕裂开来,隐隐有要发炎的阵势!
于是为了给轩辕褚包扎伤口,墨湉又不得不花费了巨额的银两用来购买铁大娘织的棉布。
墨湉先用白酒帮轩辕褚把伤口彻彻底底地清理了一遍,又用烧红了的绣花针穿着自己的头发将轩辕褚的伤口一点一点地缝合。
在此期间,轩辕褚静静地躺在床上,就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但墨湉还是注意到了他额头上渗出的一层冷汗。
“忍着点吧。”墨湉一边缝合着伤口,一边低声说道:“你们这个时代没有麻药,可能你要多受些苦了。”
最后一针缝完,墨湉举着针,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当初接受训练的时候,什么贯穿伤撕裂伤都是家常便饭,对于她而言,往往是旧伤未愈就又添新伤。
所以久而久之,也练就了一身缝合伤口的看家本领。
身上的伤口要缝合起来何其容易,那么心上的伤口呢?
墨湉试了试轩辕褚的体温,发现似乎要比进来的时候更高了,再这样下去,非烧成傻子不可!
墨湉把烧酒倒在棉布上,开始替他一遍一遍地擦着身体。
就这样一直忙活到了大半夜,轩辕褚的高烧终于退了下去。
而两天两夜都没怎么合过眼的墨湉,在确认轩辕褚平安无事之后,趴在床铺之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在门缝之外。
“你说他们两个人是不是夫妻?”铁蛋扒着门缝,一双小眼睛眯了起来,朝着屋中张望着。
“人家不是说了他们是兄妹吗。”铁柱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你笨哪?”铁蛋没好气地打了一下铁柱的脑袋:“兄妹之间,会做这么亲密的动作吗?”
“那就不是兄妹,”铁柱打了个呵欠:“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赶紧去睡觉吧。”
铁蛋趴在门缝上,看着墨湉沉睡中的脸庞,哈喇子都流了一地了:“你个呆子,懂得什么,这么俊俏的小娘子,滋味一定很美吧?”
“你说什么?”铁柱这才恍然大悟:“你该不会是想……”
“这有什么的?”铁蛋不以为然地说道:“这么漂亮的女人,别说是咱们村子里了,就这十里八坡的你找得出第二个吗?况且,她的那个钱袋子里,装着好些的银两,若是她肯留下来当我的媳妇,那这些钱不就都是我们家的了吗?”
“可那不是还有她哥呢吗……”铁柱有一丝犹豫。
“我都想好了,明天咱们把院里的那只老母鸡炖了汤喝,在里面掺上这包老鼠药,咱们先把男的解决……”
“那女的呢?”铁柱呆头呆脑地问道:“怎么解决?”
“当然是先关起来了,”铁蛋不假思索地说道:“咱们先让她怀上孩子,到时候她就是想跑也跑不了咯。”
他们没想到的是,轩辕褚面向着墙,一双眼睛却圆圆地瞪着,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倒是一点也不假,轩辕褚在心里冷笑,想要觊觎他的女人?
不如到了地狱里头去觊觎吧!
门外的声音渐渐消失,想来这兄弟两个是去准备杀人的工具了,轩辕褚轻轻地垂下眼睛,看着趴在床边睡着的墨湉。
万籁俱寂,而他的眼睛里闪着一丝不明意味的光,定定地看着墨湉熟睡着的侧颜。
这个女人,为何总是只有在自己注意不到的地方,才不吝惜自己的温柔,让它稍稍展现出来呢?
多少年了?自从她走以后,轩辕褚便再也没体会过被人小心呵护的感觉。
这个眼睛跟她如此相像的女子,难道真的是上苍感念他,特地送到他的身边陪伴着他的吗?
轩辕褚伸出了手,轻轻地抚摸过墨湉的发顶。
这种不着痕迹的温柔,也只有在她熟睡的时候,轩辕褚才敢表露分毫的吧。
次日清晨,墨湉从轩辕褚的怀中醒了过来。
她揉揉眼,心里闪过了一丝疑惑:她分明记得昨天晚上自己是趴在床沿睡着的。
难道是轩辕褚?墨湉忙去查看轩辕褚的病情。
而他仍然陷在昏迷之中,并没有一丝醒来过的迹象。
墨湉将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发现已经不再滚烫之后,暗自松了一口气。
好在只是伤口发炎而已,于他的身体并没有大碍。
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轻声敲门的声音。
墨湉将门打开,只见铁蛋满脸堆笑地站在门前:“姑娘,你哥哥好些了吗?今天早上我娘特地让我把老母鸡杀了给他熬锅鸡汤补身子呢。”
心中闪过一丝惊讶,墨湉将鸡汤接了过来,对铁蛋笑道:“替我谢谢铁大娘。”
“姑娘你太客气了,”铁蛋送完了鸡汤之后,却不走,墨湉伸出手来准备关门,却被他的身子挡住了。
墨湉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看向铁蛋。
“姑娘,我想问你,”铁蛋欲言又止地道:“这男子,到底是你的哥哥,还是你的丈夫啊?”
墨湉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在床上躺着的轩辕褚,他尚未清醒,但不知怎么的,墨湉对他却有点忌惮。
思虑再三过后,墨湉装作叹了口气,点点头道:“是,我是骗了你们,这个男人是我的丈夫。我们被一伙山贼驱赶至此,不得已才欺骗你们。”
铁蛋一愣,看来这个女人还真的许过了人家,那到了他手里的,岂不是一个二手货?
原本满脸的笑容,此刻全都定在他的脸上,铁蛋动作缓慢的转过身去,将门轻轻地带上。
“你听到没有?这女人是一个二手货啊。”铁蛋把铁柱拉到一边去,不无遗憾地说道。
二手货怎么能娶进家呢?
可是这女人实在长得漂亮,他这三十年来别说见了,连想都不敢想这个世上竟有如此好看的女子。
这个样的媳妇娶进家门,他铁蛋一定会成为全村男人们心中的偶像的!
想到这里,铁蛋一拍大腿:“不管那么多了,铁柱,咱们还是按原来的计划,等那个男人被药死之后,你拿着绳子进去直接把那娘子捆了来!”
铁柱听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铁蛋跳起脚来,气急败坏地说道:“这件事情只能一次成功,你要是敢坏了老子的事,我绝对杀了你!”
铁柱听不懂别的,但总归听得懂“杀了你”这句话的含义,连忙点头如捣蒜一般:“放心吧,我一定把她抓住了。”
“好,”铁蛋低声说道:“现在先躲在这里,再过半个时辰,等我的命令咱们一起冲进去!”
铁柱嘴唇禁闭,他手中抓着把菜刀,高高地举起来,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那扇门。
铁蛋一回头,差点被这阵仗吓个半死。
很快,他反应过来,在铁柱的头上恶狠狠地敲了一下:“我说听到我的命令的时候再举刀,你现在举个菜刀,到底是不是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