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堡!她终于想起来了,先前大皇子给自己下的毒,不就是从唐家堡里买来的吗?
可是??
墨湉满腹狐疑地看着他,问道:“你不是已经退隐江湖三年了吗?”
“退隐?”唐七鸩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那只是你们以为我退隐了而已,唐家堡是江湖之中最为神秘的门派,没有人知道它确切的所在。”
借着火光,墨湉打量着唐七鸩,他至多不会超过十六岁,这张稚嫩的脸蛋只会属于一个少年。但他的眼睛却是漆黑的,注视得久了仿佛会变成黑洞,将人吸进去。
“你还是个孩子,怎会是唐家堡的堡主呢?”墨湉毫不留情地说道。
“你别看我是个孩子,我可是什么都知道哦。”唐七鸩神秘地一笑。
墨湉眯了眯眼道:“你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唐七鸩朝着轩辕褚的方向努一努嘴:“他是当今皇上的九儿子,冥王!”
“你怎么知道?”没有想到唐七鸩能够说出轩辕褚的身份,墨湉开始觉得这个孩子没有那么简单了。
唐七鸩嘴角轻挑,嗤笑一声继续说道:“那你想必是他的王妃吧!”
墨湉点了点头,却忍不住又问道:“可是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
唐七鸩作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拈着并不存在的胡须说:“我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觉得他一定会立你当王妃的。”
不是皇上赐婚吗?墨湉越来越不懂了。
“因为你太像一个人了。”唐七鸩看着墨湉的眼睛,欲言又止。
尤其是这一双眉眼,简直如出一辙。
唐七鸩在心中微微一叹,轩辕褚,你留一个眼睛像她的人在身边,又是何必呢。
“我像谁?”墨湉挑眉,微笑着说道:“凤妩吗?”
唐七鸩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神色有一瞬间的黯淡,甚至在某一时刻,墨湉从他的眼里捕捉到了一丝恨意。
他静默了片刻说:“没想到你还会知道她的存在。其实你们并不十分相像,只是你们看人时候的眼神,简直如出一辙??姑娘,我奉劝你,跟冥王在一起,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若是有了机会,一定要离开他!”
这跟墨湉的想法简直不谋而合。
“听你的语气,好像和轩辕褚很熟?”墨湉眼睫轻垂,看着唐七鸩:“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
唐七鸩的目光躲闪着:“那些事情,涉及到一些陈年旧事,说起来会很复杂。总之,你要记得,那件事以后,轩辕褚就变成了一个只有仇恨的恶魔!”
“我不懂你话中的意思,”墨湉皱着眉头说道:“不过既然你坚持不肯告诉我,我也不会再追问了。”
唐七鸩咬着嘴唇摇摇头:“不是我不肯告诉你,而是这些事情背后太过残忍,说出来都会惊扰那些死去的亡魂??”
突然,唐七鸩住了口。像是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他从衣襟中的取出一个精巧的骰子,放在墨湉的手中:“你拿着这个信物,日后如果我们有缘再相见的时候,你可以拿它让我帮你完成一件事情。”
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看着轩辕褚,却对着墨湉说道:“我该走了。”
说罢,他转过身,顺着江滩一路向下走。
“唐七鸩,”墨湉从他身后叫住了他:“你到底是不是真的迷路啊?”
“你说呢?”唐七鸩回头,冲着墨湉,绽开了一个神秘的笑容。
墨湉将火生得旺了些,坐在轩辕褚身旁,以手托腮望着他。
究竟经历过怎么样的背叛,才会造就他现在的性格呢?
不知不觉,或许是因为累极了,墨湉竟然靠在轩辕褚的身上睡着了。
黑色的睫羽颤动着,脸颊上沾了几块泥土,一身疲惫也掩盖不住绝美的容颜。
轩辕褚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墨湉靠在他右侧肩膀,正酣甜入梦,他轻轻一动,左边肩膀的痛觉复苏,开始由浅到深地叫嚣了起来。
他这才发现,右肩的伤被包扎了起来,身边生了暖融融的篝火。
这一切难道都是墨湉做的?轩辕褚一边思索着,一边身体僵硬地坐着,任由墨湉就这么靠着。
来的时候满腔的怒火,现在全都消失殆尽。
心中甚至有一丝愧疚,自从墨湉嫁给自己后,就一直被自己所连累。
可当她那双眼睛直直地望着自己的时候,他又控制不住心中汹涌的恨意。
若不是她跟她有着某种神态间的相似,在墨尚书把她嫁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不要她了,哪会留她到现在。
不过他留下墨湉的原因,也并不是想感念旧情,而想把他所有的恨,都发泄在墨湉一人身上。
可就在刚才,他默默拷问着自己的内心。
墨湉什么都不知道,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轩辕褚不愿深想,他渐渐地闭上眼睛??
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身边空无一人,轩辕褚不禁抬起眼睛,四处找寻着那一抹纤弱的身影。
过了许久,墨湉才慢慢走回来。
见到她的时候,轩辕褚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拿着一根树枝,上面是冒着热气的烤肉。
“给。”她将树枝横在自己面前,语气中不带一丝客气。
默默接了过来,轩辕褚咬了两口,许久没有进食的身体贪婪地吞咽着这等美食。他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什么肉啊?”
“田鼠啊。”墨湉施施然坐在了他的身边。
轩辕褚咀嚼的动作,慢慢地停了下来。
“你说这是,田鼠?”轩辕褚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遍。
她竟然拿田鼠给自己吃?
墨湉看着他,语气冷淡地说道:“这里可是野外,有这个就不错了。你还真把自己当成身娇肉贵的大小姐了?”
轩辕褚无言,他放下田鼠,跟墨湉并排而坐。其实他一早就想问问,她究竟是逃跑,还是被人掳走。
经过这一天一夜,他虽然深陷昏迷但也不致完全丧失了意识,知道是她一直照顾着自己。
那些本该用兴师问罪的语气逼问出的话,竟然有些难以启齿。
“我昏迷的时候,没有说什么话吧?”轩辕褚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
“说得话多了,你是指哪句?”墨湉转过头来,带着茫然问道。
“不管我说了什么,那都是梦话,希望你当做没有听见。”又是这种充满威胁的语气,不过轩辕褚现在整个一个病秧子,再也发不起狠了。
墨湉长长的眼睛眯起来,打量着他,过了好一阵,才神秘莫测地淡淡一笑:“放心吧,你昏迷的时候什么都没说。”
两人又是相顾无言,片刻过后,轩辕褚重新拾起话头来:“在你失踪的那个晚上,十六公主薨了。”
“什么?”墨湉眉头一皱:“这不可能啊??”
“是在你房间中被人发现的。”轩辕褚略含深意地看着她。
“我的房间?”墨湉心里觉得更加蹊跷,她思索片刻,忽然心中明然。
一定是墨静雅!在后山的刺客也是她设下的,为的就是试探她功夫的深浅。
第二天墨静雅派人侵入禅房,意图将她刺杀,但是她不知道墨湉已经离开归元寺了,所以错把我前来找墨湉的棠芸公主杀了!
墨湉凝眸看着脚边的一块空地,诚然,她极厌墨静雅和大夫人这一种拜高踩低的行为。但这次墨静雅酿下大祸,她却不知该不该说出真相。
只是可惜了棠芸公主,才花一般的年纪就早早陨落了。
墨湉深深叹了一口气:“她想要的花枝,我已折了给她,可以的话,让她带入陵寝吧。”
夭折的公主,通常都不会以重礼下葬,也罢,就让这一株鲜花聊表安慰吧。
“依本王所见,棠芸公主久居深宫,并没有敌人,又是在你的禅房中遇难。所以,这是一场误杀,凶手原本的目标,应该是你才对!”轩辕褚看墨湉的神情不对,心知她一定知道凶手是谁。
墨湉沉默良久,缓缓说道:“我无心害她,她却因我而死,细算来,真是我对她不起呀??”
“你能否告诉本王,”轩辕褚终于问了出来:“事发当日,你为何不在你应该在的地方?”
墨湉心中警铃大作,终于到了他问自己这句话的时候,她定了定心神,将准备好的话一一道来:“我那日从佛堂回来,还没走到禅房中的时候,就感到脖子上被人打了一下。再醒来时,就和你两个人躺在了河滩上。”
“就这些?”轩辕褚觉得哪里不太对:“那你中途有挣扎过吗?”
墨湉想了想:“有,他们一开始并没有把我打晕,我就想大声呼叫,但是他们拿袋子套住我的头,我的头撞到了钝物,就没有知觉了。”
“对了,”墨湉忽然想起了什么:“那些人都穿着黑色夜行衣,但是左衣襟上都用黑色丝线绣着一个图案!”
“什么图案?”轩辕褚脸色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