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聪明孩子,从哀家看到你的第一眼哀家就知道。”似乎是觉察不出墨湉的紧张,太后继续笑着缓缓说道。
墨湉微微垂着眼帘,心底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这个慈祥的老妇人是没有恶意的。
“太后谬赞了。”她不知该和这个陌生的皇祖母说些什么,只有轻声道谢。
“这次你救了十七皇子的性命,于皇家来说算是大功一件,”太后的声音之中充满了赞许之意,墨湉抬起眼睛,对上太后弯弯的一双笑眼:“说吧,孩子,想要什么奖赏?”
墨湉微微前身:“十七皇子跟儿臣十分投缘,儿臣并没有想着要什么奖励。”
此时,银杏托着一个红木托盘走了进来,太后又是呵呵一笑,对墨湉说道:“过去打开它。”
“是。”墨湉站起身来,将红木托盘上的绸缎掀开,只见上面放着一瓶蜜色的液体,旁边放着一把闪着寒光的金色剪刀。
怎么会有这种奖赏?墨湉眉宇之间带着疑惑,转过头看着太后的脸。
“哀家年岁大了,身边没有金玉一类的东西,这两样东西,一样是可以黏合万物的胶,一样是剪金断玉的剪,你喜欢哪个,自己拿去吧。”
墨湉回身,看着托盘上的两样物件,太后的话在心里不住地盘旋着,似乎有着什么深厚的奥义,但是墨湉一时片刻还没有参透。
她伸出手,拿起了托盘上的剪刀,那剪子颇有些分量,把手处精致的鎏金暗纹微微凸起,她将金剪刀收进袖子中,在太后面前跪下:“多谢皇祖母。”
太后赞许地看了墨湉一眼,不住地点着头:“好孩子,回去和老九好好过日子吧。”
墨湉从太后宫殿中走出来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看着灯火初上的潜龙内廷,墨湉微微有些恍惚。
待到走回自己的别院,元珠公主已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正坐在软榻之上,一脸奚落地看着她:“这不是我们的功臣吗?”
墨湉无言,径直走进屋中,将袖中藏着的剪刀悄无声息地放到枕头下面。
“可惜就算你再立功劳,皇上也瞧不上你,因为你的身份太卑贱了。”元珠公主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怜悯,若是忽略她话中的嘲讽,倒像是真的在为墨湉打抱不平。
墨湉一阵无奈,黛眉微挑反唇相讥道:“你还有没有别的话了?没有不如好好歇着。”
元珠公主眉毛一拧,刚想回击却突然想起了墨湉前几日的作为,似乎是有所忌惮地闭上了嘴巴。
就在此时,屋外宫女来报:“九王妃,马车已经备好了。”
墨湉将随身的东西带好,便站起身来,看也不看元珠公主一眼,径直越过大门,走了出去。
元珠公主眼光如炬,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说道:“这次算你命大,我们日后走着瞧。”
马车微微摇晃着,墨湉掀开布帘,看着夜色之中潜龙的轮廓渐渐隐去,眼底深沉。
纵使是在皇宫之中,也是危机四伏,不知道轩辕褚此时此刻又是如何境遇。
她将帘子放下,开始有些思念起这个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男人了。
回到阔别已久的冥王府,绿衣等在王府门口,看到墨湉过来,第一个迎了上来,泪水盈盈地拉着墨湉的袖子:“主子,你还好吧,可担心死绿衣了。”
墨湉看着绿衣一张哭的扭曲的小脸,却忍不住唇角微勾,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我这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吗,你担心些什么。”
绿衣从上到下,将墨湉好生打量了一番,这才讷讷的说道:“没有了绿衣的照顾,也不知主子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受欺负。”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暗示性地看向了元珠公主,却发现元珠公主正直勾勾地盯着她们,于是绿衣低下了头去。
“走,我们进去说吧。”墨湉全不在意元珠公主的存在,拉着绿衣脚步轻盈地跨进了王府之中。
但出乎意料的是,元珠公主似乎没有对她这种逾矩的行为多说什么。
回到碎星院之中,墨湉拉着绿衣的袖口,第一句话便问道:“潜龙那边来信了么?弟兄们可都还好?”
绿衣点点头,从一个暗格之中掏出了几封书信放进墨湉手里:“这是主子不在的时候,潜龙那边来的信,奴婢都还没有拆。”
墨湉接过了信,开始逐一阅读起来,发现在自己不在的时候,白三已经将木材厂建得初具规模,并且在随州当地也站稳了脚跟。尤为重要的是,他还借用木材厂的优势条件,储存了不少的武器。
墨湉读着信上的内容,感到稍稍心安,对于自己指示过的事情,白三还是很尽心尽力的。
最后一封信上,白三提到轩辕褚受命出宫探查,在路途之中受到了好多次的暗杀,好在他事先派了队里的兄弟们一路跟着,总算是有惊无险。
墨湉一看信上的日子,恰恰是昨天。
自龙鸣和血衣门结盟之后,便一笑泯恩仇,在江湖之中,因为有了血衣门的帮助,龙鸣的地位是大大提高。
“主子,有什么情况吗?”见墨湉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绿衣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墨湉问道。
墨湉回过神来,扯出一个微笑:“没什么。”
说罢,她扬手,将书信放到烛火之上,明黄色的烛火闪动,很快便将书信吞噬殆尽。
白三说的轻飘飘的,但想必路途之中,也是十分凶险,不过有龙鸣的弟兄们,她倒是不担心。
绿衣看墨湉神色倦怠,也知她在宫中过得不易,闲话几句之后,便为墨湉将钗环卸下,伺候她歇息了。
次日一早,墨湉就从睡梦中被生生吵醒。
她蹙眉,不大情愿地睁开眼睛,看着绿衣一脸焦急地在床边站着:“怎么了?”
“主子,王妃可真是大胆,连王爷关了的人都敢放!”绿衣一脸无奈地说。
墨湉撑着身子坐起来,略一思量,便知道元珠公主做了什么事。
她眉间神色一沉,缓缓说道:“在这王府之中,王爷不在,自然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急什么。”
“她把意真接出来,肯定是针对主子你来的。”绿衣一脸愤愤不平地说道:“王妃,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还没等墨湉回答,屋外便响起敲门声:“侧王妃醒了么?王妃请侧妃到正厅议事。”
是元珠公主身边的若兰,墨湉和绿衣交换了一个眼神,绿衣便会意地走到门前,隔着一道木门说道:“我们王妃还没起呢,恐怕不能去了。”
屋外若兰沉默片刻:“我们王妃说有要事相商,还请侧妃起身过去。”
“我们主子规矩严,碎星院中无人敢叫,请你回了王妃去吧。”绿衣忍着唇角的笑意,对着门外轻声说道。
那门外的人沉默了半晌,转身离去。
人才刚接出来,就想着合起伙来给墨湉难堪了?墨湉唇角一勾,她才不会蠢到上这种当呢。
此时天色大亮,墨湉也被元珠公主搅得睡意全无,干脆拿起了许久未曾动过的鱼肠剑,在院子之中舞起剑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墨湉虽然感觉有些手生,但气息却更稳了一些,她一面舞剑,一面觉得有些奇怪:若唐七曜真的给自己下了毒,那为何她一点都感受不到呢?
正厅之中,元珠公主和意真相对而坐,没一会儿,若兰回来了,却不见墨湉。
“王妃,侧妃还没醒呢。”若兰对着元珠公主欠身说道。
元珠公主一双柳眉当即倒竖,还没等她发作,意真就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她现在可没有正室的名分了,居然还敢这么嚣张跋扈,公主,你可不能纵容她这样。”
元珠公主微微收敛了脸上的怒意,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她不来,那我们过去找她好了。”
“这……”意真想起和墨湉之间的旧事,有些犹豫了起来。
这时,元珠公主已经带着人,走到了正厅前,她回眸,眼神犀利地看着意真:“怎么意真姑娘你不一起么?”
经过了不小的心理斗争,意真还是跟在了元珠公主的身后,毕竟有公主撑腰,墨湉应该不会对她怎么样吧。
碎星院中,墨湉练了一会儿剑法,正在庭院内坐着休息,绿衣听到外面有些响动,皱了皱眉,走出门外一看,惊讶得倒退了几步,转过脸来对着墨湉说道:“主子,元珠公主洋洋洒洒带着一批人,往我们这边来了!”
墨湉的眉头微蹙,下一秒便舒展开来:“怕什么,让她们来吧!”
元珠公主一行人进来的时候,墨湉正和绿衣洒扫庭院,元珠公主看着墨湉一身朴素装扮,将双臂抱在胸前,得意洋洋地讥讽道:“怎么是妹妹在做这些事情,难道碎星院中连个像样的下人都没有吗?”
“哪儿啊,想必是侧妃娘娘下人做的久了,这习惯一时也难改过来。”在她的身边,意真狐假虎威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