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真十分尴尬地坐在一边,用被子捂住胸口风光,她的一双眼睛始终凝视着轩辕褚,却始终得不到他的回应。
“王爷,让奴婢来为您按摩吧。”意真娇羞地凑上前去。
轩辕褚却像是看到瘟疫一般向后躲,他的声音极其冷淡:“不必了,意真,你回去吧。”
意真不敢置信地看着轩辕褚。
“回去!”轩辕褚用尽了自己最后一丝耐心,又重复了一遍。
一丝热泪漫上意真的眼睛,挂在她的眼眶上眼看就要垂落下来。
但轩辕褚自始至终都不曾抬起头来看她一眼。
她颤抖着手从地上捡起衣裳披在身上,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
在一脚踏出房门的那一刹那,意真终于控制不住自己落下两滴眼泪,她抬起手背,狠狠地把眼泪擦掉。
难道在轩辕褚的眼里,自己就这么轻贱吗?
这些天来她试过了所有的方法,却都无法取得轩辕褚的欢心,她承认,她是爱上了他。可是轩辕褚对她的冷遇已经让她将爱转换成了恨!
她颤抖着身体,对苍天发誓,她一定要狠狠地报复这对夫妻!
轩辕褚坐在床上,越想越头痛,却怎么都想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十分嫌恶地看着自己床上意真坐过的痕迹,他可从未让任何一个女人躺在自己的床榻之上。
难道昨天夜里,他们之间有过什么?为了问个明白。他张口想把破风叫来,可还没发出声音,他却忍不住发出了一串剧烈的咳嗽声。
此时宴大夫听到了声响,从门口走进来:“王爷,你现在染了风寒,不能开窗通风。”
“你怎么来了?”轩辕褚皱着眉头,为什么他对这一切都没有印象了呢。
“破风呢?”他问道。
宴大夫走到窗边,一边将窗子关上一边回答道:“昨天晚上,是破风把王爷扶回来的,他现在发着高烧,估计得夜里才能醒来。”
轩辕褚哦了一声,这才想起昨天夜里喝醉之前,在潜龙皇宫中所发生的一切。
想起轩辕翰宸的那些所作所为,轩辕褚的眼神微黯了黯,宴大夫看他精神萎靡的样子,规劝道:“这几天王爷操劳过度了,是该借此机会好好休息休息。”
说着,他走到轩辕褚面前,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继而皱着眉道:“王爷现在还是有些低烧,不如先休息一会儿,我替您把药煎好。”
轩辕褚疲惫地嗯了一声,瞌睡虫上涌,此刻他也想好好地睡一觉。
而在墨府的柴房之中,才刚刚陷入睡眠的墨湉被用冷水泼醒。她迷蒙地睁开眼睛,双眼在黑暗的环境里艰难地聚焦,只见墨静雅的脸狰狞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墨湉微微张开苍白干裂的嘴唇:“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让你生不如死!”墨静雅唇角轻勾,娇嫩的唇瓣里吐出的却是极其恶毒阴损的话语。
墨湉感到浑身刺痛,虽然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她和正常人有什么区别,但是那些比头发丝还细的银针刺进她的血肉中,虽然连一滴血都不会流,但疼痛却伴随着她的每一次呼吸。
柴房里的尘土飞扬着,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框洒进屋子,营造出一种梦幻的感觉,她双眼迷离地注视着阳光之中飞舞着的尘土,喃喃道:“他会来救我的。”
她的声音极低,低到只有她自己才能够听得到。
“你说什么?”墨静雅皱着眉头,眼神阴狠:“你再说一遍?”
墨湉没有做声,朦胧间,她仿佛看到轩辕褚冲进墨府,把深陷地狱的她救了出来。
墨静雅抓住墨湉的一把头发,看着她的脸怒吼道:“我说话你没听到吗!”
墨湉的眼神突然变得非常骇人,一张清秀绝伦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杀机。
对着这样一双充斥着杀意的眼睛,墨静雅的心竟然咯噔一下,她不由自主地松开手,站在原地发愣。
“静雅,你在干什么呢?”这时,门外响起了一个娇柔,却充满阴狠的声音。
墨静雅心里一惊,转过身去脸上却浮起笑容:“没什么,母亲。”
“不是叫你没什么事不要到这里来吗?”墨大夫人似笑非笑地走过来:“九王妃需要安静的环境。”
墨湉双眼紧闭着,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一天,她滴水未进,她要保存更多的体力,争取活到轩辕褚来救她的时候。
“墨湉,”墨大夫人站在墨湉面前,看着饱经折磨的她,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意:“明天张国臣案就会有个结果了,你猜冥王殿下到了明天会不会想起你呢?”
墨大夫人看着气若游丝的墨湉,唇角挑起一抹诡谲的笑意,经过了这么多的刑罚,居然还没有死,这死丫头,还真是皮实。
“他会的。”墨湉疲惫地回答道。
“我也希望如此。”墨大夫人洋洋得意地说道:“看来冥王是个很重情义的人,相信日后静雅嫁过去,王爷一定不会亏待了她。”
“你什么意思。”墨湉忍耐着身体的疼痛,一字一顿地问道。
“正妃死了,总该有个续弦才是啊。”墨大夫人有意无意地说。
身体的虐待算什么,她非要让墨湉身心俱疲才肯罢休。
“你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乡野丫头,怎么可能真的让你做正妃?”墨静雅阴测测地一笑:“现在梦该醒了。”
墨湉突然觉得很难过,那些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她都可以忍受,可是为何她们还要再来破坏她已经规划好的人生?
没想到一时的疏忽大意,竟然让她落于这么糟糕的境地。
这一家子人显然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无耻,为了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她们分明视别人的性命如同草芥一般。
“你们真……”无耻,墨湉话说一半,便彻底失去了意识,昏睡过去了。
看到她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也被摧毁了,墨大夫人和墨静雅对视一眼,得意的笑容洋溢在脸上。
她们相视一笑,转身离开了阴暗的柴房。
轩辕褚一直昏睡着,直到夜晚。
他睡得极不安稳,睡梦中感觉自己好像置身于火焰当中一般,恍惚又回到了那年的长岭,四周的野火汪洋恣肆……他无助地立于其中,像是一座无人理会的孤岛。
然后画面一转,转到了凤妩那张哭泣破碎的脸庞。
“凤妩……”轩辕褚伸出手,轻轻地向前一抓。
凤妩轻声啜泣着,但腮边滚落下来的却是暗红色的血液。
他心底一凉,怔怔地看着凤妩的脸在脑海之中渐渐隐退,最终幻化成了墨湉。
她的眼底闪着怨恨的光芒,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而在那眼神之中又仿佛含着一丝恐惧。
“救我……”她幽幽启唇,对着轩辕褚轻声地呼唤道。
下一秒,轩辕褚从睡梦中惊醒。
他感到喉咙中极其干涩,像被火灼烧着一般。
“来人……”他朝着门外叫道。
宴大夫闻声走了进来,倒了一杯茶水给轩辕褚,而后将手笼在袖子里,面无表情:“王爷有何吩咐。”
“本王睡着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事发生?”轩辕褚将茶水一饮而尽,把杯子递了回去。
宴大夫思忖了片刻,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递倒了轩辕褚手中:“这是墨尚书府送来的一封信。”
轩辕褚将信展开,只见上面写了些为墨尚书求情的话,落款居然是墨湉!
他皱着眉头将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在信的末尾,甚至还有一个鲜红的手印。
这太不同寻常了,墨湉的字轩辕褚虽然没见过,但这封信中的言语措辞皆十分讲究,根本就不是墨湉的风格。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是由他人口述,墨湉书写的?那她最后这个手印,又是什么意思呢?
事出反常,其必有妖。
轩辕褚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安全感。
他将信纸捏在手里:“不行,本王要去一趟墨府!”
话音刚落,他便已经站在地上,宴大夫见此情此景,连忙拦在他身前,声音冷淡:“王爷这是要去哪儿?”
“本王去墨府瞧瞧王妃 。”轩辕褚回答道,他抬手想把宴大夫挡开,却发现自己的胳膊软绵绵的,根本使不出力气来。
“王妃在自己的娘家里,能出什么事?”宴大夫冷哼一声;“倒是王爷你,拖着一副病怏怏的身子,是要拖累谁?”
轩辕褚略带愠怒地看了宴大夫一眼,却终究不好发作。
仔细想想,宴大夫也言之有理,墨湉那么雷厉风行的个性,是不大可能在墨府吃什么亏的吧。
不如等过两天张国臣的案子彻底完结了,自己亲自接她回来吧。
如此想着,轩辕褚便将那信收起来,躺回床上。
但这一次他却怎么也睡不着,右边的眼皮一直跳,墨湉最后留在纸上的红手印在他眼前始终挥之不去。
难道是被什么人逼迫了?轩辕褚一边想着,一边缓缓堕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