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湉被四五个家丁押着,坐在地上。
“我看你还能神气到什么时候!”墨静雅伸出脚,在墨湉玫红色的裙摆上踩了又踩。
这身价值千金的衣裙让她快要嫉妒得发疯,恨不得立刻将它撕成碎块。
墨湉扬着精致的下颌,看上去并不狼狈,她扬起眼睛冷冷地看着嚣张跋扈的墨静雅,不发一言。
“墨湉,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愿不愿意帮忙?”墨夫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墨湉,语气得意地问道。
墨湉良久不语,突然,她描得殷红的嘴角一翘,发出一阵轻快的笑声。;
那笑声清澈悦耳,但在面对着墨大夫人和满院子的家丁的时候,则显得有些诡异了。
墨大夫人将一双眉头紧紧蹙起:“你笑什么?”
墨湉止住笑意,一双眼睛直视着墨大夫人,毫不畏惧地说道:“看来你们是想今天把我弄死,后路做这么绝,真不愧是大夫人啊!”
墨大夫人莞尔一笑:“墨湉这话可就言重了,今天是我们有求于你,既然你不答应,我们也少不得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她嫌恶地看了墨湉一眼,并不打算与她再这样胡搅蛮缠下去,她叫来几个家丁,说道:“你们几个,把王妃请到柴房里去!”
“是!”那些家丁得令,朝墨湉走了过来!
就在他们刚刚要动手的时候,墨湉一声断喝:“我看你们谁敢过来!”
她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休息,感觉软骨散的药效在一点点的消退,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满院子的人,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是九王妃,岂能由你们这些渣滓们随意拉扯!”
墨湉站在那里,仍然感到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她的声音有一丝虚弱,但却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说出来的:“我自己走!”
墨大夫人一脸阴险地看着墨湉,不怀好意地说道:“既然王妃坚持,那你们谁都不要扶她了,就让她自己去柴房!”
墨湉小心翼翼地挪动双腿,感到自己的腿像是被打上了麻药,完全不听使唤。
她紧咬牙关,强迫着自己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每一步,她都走的十分艰难,墨静雅和墨夫人站在她的身后,发出了一阵尖利的嘲笑声。
墨湉暗自咬牙,用手扶住双腿,一寸寸地向前挪着。
没走几步,软骨散的药效又发挥了起来,墨湉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柔嫩的手心接触到了粗砺的地面,渗出了一点猩红的血丝,伴随着疼痛,深深刺入墨湉的心脏。
墨湉皱眉,继而又微笑起来。
她是何德何能?能让这对母女用这么高的规格来款待自己。
在墨府里面,没有人扶她,甚至都没有人理会她,墨湉勉强伸出手向前爬去。墨静雅抱臂于胸,满意地看着她陷入了此等情境之中。
“等着吧,她很快就会堕入万劫不复的。”这时,墨夫人在她的身边静静地说道。
所谓帮忙不过是个幌子,不管墨湉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难逃被抓住的命运。
“对于这种乡野丫头来说,能够回到泥土中,就是她最好的结局了。”墨静雅的眼睛危险地眯起,看着墨湉小小的身躯,无比怨毒地问道。
“王妃??!”先前被刻意支开的小南跑遍了墨府,终于找到了墨湉的踪迹。
她惊叫一声,朝墨湉扑了过去,想要将她扶起来,却发现墨湉脸色苍白,浑身瘫软。
“??是软骨散。”墨湉低声说道,她看着小南,就像快要溺水的人看着最后一块浮木。
小南看着墨湉的眼睛,心中浮起一丝难过,她紧咬着下嘴唇说道:“太过分了,我跟他们拼了!”
“别。”墨湉拽住小南,低声吩咐道:“别声张,也别反抗,把我扶回柴房去。”
看着墨湉坚定的眼神,小南不敢反驳,她无声地点了点头,稳稳地把墨湉搂在怀里,一步步朝柴房走去。
柴房暗无天日,墨湉一只脚刚踏进去,便脚下一软,幸亏有小南的搀扶,否则肯定会摔倒在地。
“王妃,小心。”小南拼命地眯着眼睛,企图看清楚屋子里的格局,她十分困难地把墨湉扶到一处稻草堆上坐下。
墨湉感到浑身冷汗涔涔,无力地靠在了小南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她自诩为专业的特工,可到了这古代,却还是逃脱不了为人鱼肉的宿命。
“王妃,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啊?”小南看着墨湉在黑暗中白的吓人的脸蛋,低声问道。
墨湉突然感觉到疲惫爬上了自己的四肢百骸,她淡淡地说道:“我现在累的很,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当轩辕褚气喘吁吁地赶回大理寺时,大堂之上只剩下一个破风在整理着今天的对话内容。
“王爷??”破风看着万分焦急的轩辕褚,一脸疑惑。
“张国臣呢?”轩辕褚上前一步,抓住破风胸口的衣襟低声吼道。
“他不是被关进天牢了吗?”破风皱着眉回答道。
一股不祥的预感漫上轩辕褚的心底,他拔腿向天牢跑去。
破风不明就里,但也跟了过去。
“给我把天牢打开!”轩辕褚急匆匆跑到了天牢,对把守的侍卫嘶吼道。
侍卫被轩辕褚的气势吓住,愣了一会儿后连忙将牢门打开。
轩辕褚一把推开结实的大门,抬脚走进天牢。
天牢曲曲折折,轩辕褚直找了半天才依次找到了关押他们的牢房。
只见张国臣几人不知何时已经被人灌下毒药,早已死去多时了。
轩辕褚心底一片凉意,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罪犯反而死了!
“来人呐!”他怒不可遏地吼道。
等狱卒闻讯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一个怒发冲冠的冥王。
他们看见牢房中横七竖八的尸体,都惊得倒抽一口凉气。连连跪在地上给轩辕褚不断地磕头,请求饶命。
“饶命饶命!你们的命要是能救活罪犯和证人,本王杀你们十次!”轩辕褚怒不可遏地大吼道。
底下人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这位王爷的威名满朝皆知,没有人敢在此时造次。
轩辕褚发了一通火之后,又转身离开了天牢,只留下那一堆狱卒跪在那里嘀嘀咕咕。
“这罪犯什么时候死的?我怎么没看到啊?你看到了吗?”
“没有啊,咱们底下人只要把大牢看好不就行了,要是真有人要毒死,咱们能有什么办法。”
“就是,这个冥王真是不讲道理啊。”
轩辕褚黑着脸走出天牢,破风就算没有进去,也大抵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是属下的疏忽,请殿下责罚!”
“起来吧,”轩辕褚垂下眼眸看着破风,语气之中满是疲惫:“帮我备马,我要入宫去面见皇上。”
潜龙皇宫之中,更漏声无止境地响着,让人听了心烦,轩辕翰宸手中握着一卷书,却怎么都静不下心去看。
“薛直,薛直!”他拿起桌边的茶杯,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于是扬起脖子,朝外殿叫道。
“老奴在这呢!”薛直从帘幕背后走出来,笑眯眯地应答道。
轩辕翰宸压下自己心头的烦闷:“你这个老东西,到哪里去了?”
“奴才??”薛直欠一欠身,刚打算回答,从殿外传来一声传唤。
“冥王殿下求见!”
轩辕翰宸听罢,窝在龙椅上的姿势都没变,眼睛瞧着书,但那页却已是好久没翻过了。
轩辕褚站在大殿外,足足是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不过他早已习惯。
自从他在父皇面前失去了宠爱,每次来宫中述职,总是动辄要等上半个多时辰。
此时天边黑云滚滚,闷雷阵阵,似乎是在酝酿着一场暴雨。
那雷声穿过了大殿内的层层帘幕,传到轩辕翰宸这里,已经低得像是耳语了。
薛直双眉一皱,轻咳两声说道:“陛下,这冥王殿下大概是来回禀张国臣一案的,您要不见见?”
轩辕翰宸听到声音,才从假寐之中悠悠醒转:“嗯?冥王来了?让他进来吧。”
薛直笑着应是。
过了片刻,轩辕褚大步流星走了进来,他的官服上面沾满了冰冷的雨水,但他恍若未觉一般,跪地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起来吧。”轩辕翰宸揉了揉眉心,从座椅上正了正身子,看着轩辕褚:“今天的案子,审得如何了。”
“张国臣对自己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已经在罪状上签了字,至于其他的从犯??他不肯供认。”轩辕褚说着,从衣襟里拿出了一封奏折,双手奉上。
“这是今天庭审的过程,还请父皇过目。”轩辕翰宸给薛直递了个眼色,薛直会意,走到轩辕褚身前,将奏折接了过去。
轩辕翰宸将奏折拿在手里,并不打开看,倒是看着轩辕褚似笑非笑地说道:“没想到,你办案子倒还精细。”
轩辕褚微一颔首,随即跪在地上:“儿臣有罪,请父皇责罚!”
此时窗外雷声大作,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