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林太妃可真是的,当初怀疑王妃的时候,恨不得把皇上皇后都搬出来,可查出是大小姐之后,就刻意压下不提了!”绿衣站在墨湉的旁边,还以为她在气刚才那种不公平的场面。
而墨湉还是不吭声,她扬眸看着远方,半晌,又低头作出了一副思考的样子,似乎在想着什么复杂的问题。
烈日当空,而墨湉却浑然不觉,绿衣轻轻拉了拉墨湉的衣袖:“王妃,您不要紧吧?我们快点回到花园里吧,都开席了!”
“你先去吧。”墨湉终于回过神来,看着绿衣说了一句。
她转过身,飞速地向碎星院走去:“后花园的事情有意真在忙活就够了,反正她乐在其中。”
绿衣想叫住墨湉,但她身形一闪,已经消失在了拐角的地方。
墨湉一边在路上飞快地走着,一边细细回想着这整件事情。
在她的计划之中,小南是不会被墨静雅所发现的,刚才看墨静雅的脸色,计划明明是失败了的,怎么会——
她赶回碎星院,正撞上了也要往出走的小南。
小南看着墨湉严肃深沉的脸色,刚想说话,却被墨湉一把拉进房间之中。
“王妃你干嘛呀?”小南的胳膊被墨湉拽着,一个踉跄到了屋中。
她皱着眉头,一个劲儿地揉着自己的胳膊,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别装了,”墨湉冷冷地看着小南:“你根本就不是什么乡下丫头,说吧,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潜伏在我的身边,到底有什么目的?!”
小南不解地看着墨湉:“王妃,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不说是吗?”墨湉眉角一挑,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把银亮的匕首,她手臂一挥,匕首就深深地扎进了红木桌子之中。
“王妃,你到底要我说什么呀?”小南哭丧着一张脸,紧张地看着墨湉:“我承认,我是经常去小厨房里偷吃的,但呈给您的我是一动也不敢动啊!”
这个小丫头狡猾的很,看来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是不会说实话的了,墨湉眉头一皱,下一秒已经拿着匕首朝小南的脖颈间刺了过去!
小南吓得吱哇乱叫,在房间之中四下窜逃,墨湉举着匕首在房间中追赶着,桌上摆着的花瓶、百宝架上的摆件,都在追逐的时候被打落了下来,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碎裂声音。
墨湉一路追赶,但小南身量娇小,在百宝架中穿来穿去,竟是生生躲过了墨湉的匕首!
两人终于停了下来,墨湉留心着她的气息,判断出她的的确确不是一个习武之人。
“我问你,我们的计划中没有墨静雅发现你的部分,你怎么会被她发现的?”墨湉皱着眉毛厉声问道。
方才那个药囊是绿衣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塞给自己的,接下来的话,她全凭着自己的猜测,再即兴发挥,所幸并没有出了什么乱子。
做特工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打没有准备的仗,所以每一次行动墨湉都会在脑海中讲自己的计划施行过千百万遍才敢真正施行。
“我在窗户外面偷看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被大小姐发现了嘛。”小南扁了扁嘴,可怜巴巴地说着:“再说了,我们的目标不是完成了么,怎么王妃不论功行赏,反倒要兴师问罪了。”
“你知不知道你临时改变计划,可能会导致失败,而那失败的下场就是我被送到宗人府!”墨湉皱着眉头说道。
小南低声嘟囔着:“事情不是还没有被搞砸吗。”
“你说什么?”墨湉提高了声音问道。
小南瑟缩着脖子,显然没有打算和她再说下去了。
“还有。”墨湉眸色深深,看着小南:“那药囊里的药我验过了,确实是能轻易取人性命的剧毒,凭你的本事,怎么可能中毒了之后平安无事呢?”
“这个嘛……”面对着墨湉冷峻的目光和直截了当的追问,小南绞着衣角,视死如归地回答道:“奴婢起初感到晕晕乎乎的,于是昏睡了过去,可没过一会儿奴婢就自己醒来了,您要是非要问奴婢为什么,奴婢也说不出来呀。”
墨静雅所使用的七绝散可是这江湖之中有名的剧毒,传说只要是粘上了一点点,就会立即暴毙而亡。
墨湉觉着,这应当是经过提纯了的******,但以******的毒性而言,小南根本就不可能活下来,唯一的解释,也就是古代提纯技术不发达、墨静雅买到了假药,以及下毒的时候粉末正好被吹到另一个方向去了。
墨湉眯起眼睛,紧紧盯着小南的脸,似乎想要在她的脸上盯穿出一个洞来。如果不是自己真的怀疑错人了,那就是小南演技实在太好,墨湉根本就分不清楚她的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好吧,如果下一次再因为你差点搞砸的话,我可不会轻饶了你!”
这小南胡搅蛮缠的功夫可不是盖的,墨湉在权衡之下,决定暂且放弃对她的追问。
墨湉走后,小南的表情稍稍放松,她随意地坐在桌旁,提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一口后才发现,自己刚才拿的是墨湉的杯子。
她今天用的是玫瑰色偏黑的口脂,只在薄胎瓷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痕迹。
小南拿着茶杯,细细端详着那一抹浅红,良久,又全不在意地轻轻抿了一口,眼角笑影更深。
这个女人实在是有意思得很,小南的唇角轻勾,扬起一个诡谲的笑意,跟寻找宝藏地图相比,现在这个女人对他而言的吸引力最大。
墨湉赶回到后花园里之时,宴席已经散去,戏台子上正在唱着一出戏,台下的命妇们都列成横排坐着,正饶有兴致地看着。
她的目光在席上慢慢地扫视一遍,发现那些佳丽之中早已消失了墨静雅的身影,想必是自己的阴谋败露,觉得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便走了。
墨湉心中划过了一丝冷笑,若非是这些人自己怀揣了害人之心在先,现在又怎么会一个个的落得如此的下场?
台上水袖翻飞,痴男怨女们正踏着鼓点儿唱的热闹,墨湉凝神细听了一会儿,正是上演着才子佳人你侬我侬的戏码,看来这个意真还真是明白这些贵族女子的喜好啊。
“王妃,你可算是来了。”绿衣看到墨湉走了过来,连忙将她的衣袖拉住,压低声音说道:“王妃你不知道,这在你走后意真姑娘可真是把风头都给出尽了,现在那些命妇们都只知道侧妃,不知道正妃了呢!”
墨湉听了此话后轻轻一哂:“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这场宴会我不过是担了个名头罢了。”
“王妃呀你就是太善良了,忙前忙后算什么?这不过是一个妾应该尽到的本分罢了,可你看她尾巴都快翘到了天上了,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呢!”绿衣仍旧是一脸不满地抱怨着。
“行了。”墨湉脸色微微冷了下来:“你也知道,我的重心并不在冥王府上头,让她出风头,也算转移了轩辕诸的目标,何乐而不为呢?”
绿衣垂着头,静默了半晌后抬头说道:“王妃,我知道了。”
宴会冗长而无聊,那些命妇们谈论的话题墨湉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坐在座位上就像是坐牢一样难熬。
终于宴会散去,墨湉又站在冥王府的门前,微笑着将宾客们送走。
意真站在自己的身侧,笑得花枝乱颤,她亲昵地送别着每一个人,俨然是一副女主人的姿态,过了很久,她才注意到墨湉正在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迎着墨湉探究的目光,意真脸上一红:“王妃,你别误会,我……”
“我没有误会,”墨湉微微一笑,说道:“你做的很好,想必今天过后,王爷也会夸奖你的。”
她们正说着话,轩辕褚的马车便缓缓驶了过来,墨湉对意真说道:“今天我也累了,就先回去歇着了。”
“恭送王妃。”意真喜出望外,还得压制住自己的喜悦,对墨湉行了一礼。
轩辕诸从马车上下来,正好看见墨湉的背影消失在大门之中,他俊朗的眉毛微微蹙起:“王妃这是怎么了,本王一来,她就要走。”
意真含情脉脉地看着轩辕轩辕褚的脸,说道:“可能是因为举行宴会太累了吧,王爷,我们先回府吧。”
说着,她的一双手就要挎上轩辕褚的臂弯。
而轩辕褚却丝毫都没有看出她这些小心思,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墨湉背影消失的方向,口中自言自语地说道:“不行,我得去问个明白。”
言罢,他提起脚步,朝着碎星院的方向走了过去。
留下了一脸希冀的意真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看着轩辕褚的背影,暗自咬了咬牙,粉拳在锦袖里悄悄攥成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