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湉跟轩辕褚回到客栈之中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了。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过话,甚至连眼神的交汇都不曾有过。轩辕褚没有率先表态,墨湉也懒得和他多费唇舌。
客栈之中,意真一脸不忿地坐在大堂,等着轩辕褚回来。
没想到自己死皮赖脸的跟了过来,还是见不到轩辕褚的面。这都要到安寝的时候了,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正当她这样想着,轩辕褚走到了客栈门前,一撩衣袍走了进来。
意真连忙站起来,刚想请安,转念一想现在是在王府外边,于是只是含笑迎上前去说道:“老爷,你可回来了,累坏了吧?奴婢给您炖了猪蹄汤,快用一些吧。”
已经让墨湉霸占了轩辕褚一天了,意真可不能就这样任由轩辕褚再到她的房间中去。
迎着意真殷切期盼的目光,轩辕褚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意真喜上眉梢,过了片刻,又将眼神落在墨湉的身上,她唇角一挑问道:“那姐姐也来尝尝吧?”
墨湉才没那个心思看这两个人你侬我侬,她知趣地摆了摆手:“不必了,我今天乏得很,先回房了。”
意真眼珠子转了一转,才扬起一抹胜利的笑意,轻声说道:“那便不打扰姐姐休息了。”
说罢,她再不看墨湉一眼,伸出胳膊挎上了轩辕褚的臂弯,拉着他走上了二楼。
墨湉眯着眼睛,看着他们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消失在了黑暗处,过了几秒后,才跟着走上了露。
结束了疲惫的一天,墨湉回到房中,活动着有些酸困的肩膀。
绿衣在客栈之中早就为她准备下了沐浴用的热水,墨湉除去一身衣衫,泡进热水之中,享受着绿衣的按摩,她只觉得昏昏欲睡。
“王妃,今天下午如何?你跟白三先生和图灵风大哥联系上了么?”绿衣的声音像是远在千里之外,幽幽传进墨湉的耳朵里,让她不至在浴桶中就昏睡过去。
墨湉闭着眼睛假寐,轻轻点了点头:“这几天白三都会住在这里,我把随州的事情交给他全权负责。”
绿衣思忖片刻,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王妃,绿衣说一句不该说的,你就真的那么相信白三先生吗?要知道以他的才干,想要伪造一份账本,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墨湉在氤氲的雾气中张开双眼,似笑非笑地看了看绿衣:“怎么,不念着白三先生的好了?”
“王妃!”绿衣脸上一红:“人家真心实意地为你担心,你怎么就没个正行呢……”
看着绿衣羞窘的模样,墨湉朗声一笑,转而认真地看着绿衣说道:“你是真心对我好,我知道,可是我现在只能选择相信白三。”
在这个时代里,女人要做成一件大事远比男人要困难的多,而自己又不是自由之身,相信白三龙鸣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是谁都不相信,那么龙鸣注定永远都不会发展起来。
绿衣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可是,王妃,你真的要把龙鸣迁到随州吗?那你要是想来一趟,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墨湉轻声一叹:“我也不愿意,可是为了龙鸣的发展壮大,我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如果她现在是自由之身,该有多好,可偏偏自己一穿越过来就被逼嫁给了轩辕褚,要获得自由,谈何容易呢。
“绿衣,我乏了,扶我去歇息吧。”墨湉感到温水慢慢变凉,她偏过头,用一种疲惫的声音吩咐着。
在她们的隔壁,意真正用双手托着腮,一双大眼睛闪着浓浓的情意,看着轩辕褚。
轩辕褚拿起桌上的青花碗,里面盛着的是意真用了一个下午煲的猪脚海参汤,汤体清白没有一丝浮油,还散发着特殊的香气,一看就是出自行家之手。
“真是好手艺啊。”轩辕褚轻呷一口,低声赞了一句。
相比对待墨湉,轩辕褚对待意真的态度可算是十分客气了。
轩辕褚将汤碗放在桌上:“出了府还让你亲自劳动,你也不必那么辛苦,不是有店家吗。”
意真娇艳的脸上飞上一抹淡淡的红晕,她趁机表白道:“只要能够伺候好老爷,奴婢辛苦一些也是应该的。”
轩辕褚沉默不语,意真悄悄抬眸看他,只见他一张冷傲的脸在暖黄的烛光下终于显得没有那么严肃了,她决定乘胜追击。
意真清了清嗓子,娇声说道:“老爷,今天外出一天,累了吧,奴婢为您准备了泡澡水,您洗过澡后,快些安歇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轩辕褚的背后,白嫩的手攀上他的肩膀,轻轻揉捏着。
轩辕褚轻轻闭上眼,感到一丝甜腻的香气从意真的袖口钻了出来,萦绕在他的鼻端。
心口上就像被羽毛来回抚弄着一般,有着微微的痒。
过了片刻,轩辕褚略皱了皱眉,说道:“好了,意真,你先下去吧。”
意真脸上露出了无措的表情,她将手缩了回去,声音委屈得像是一个闯了祸的孩子:“老爷,是意真哪里做的不好吗?”
轩辕褚眼皮轻掀,不咸不淡地看了意真一眼:“我准备睡下了,你要没什么事的话,就先下去吧。”
意真脸上的期盼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错愕,其中还夹杂着一丝失望。
她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过了半晌,她极小声地说道:“是,奴婢告退。”
说罢,她站起身来,一双含情眉目里已经没有了光彩,她紧咬着下唇,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房间。
房门在她身后合上,发出一声轻响,意真猛地回过头去,看着窗户纸的背后映出轩辕褚隐约的轮廓。
自打自己嫁过来,轩辕褚就一直没有碰自己的打算,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意真每每问自己,都没有答案。
墨湉的房间灯已经黑了,意真站在原地发着呆,半晌,她缓慢地走到她的房间门口,小小的身影满含着落寞,消失在了房门背后。
一夜无梦。
第二日,墨湉从沉沉的睡梦中悠悠转醒,只见灿烂的阳光穿过窗棱,跃进了床帐之内。
墨湉揉了揉眼,低声将绿衣唤了过来。
绿衣挑开床帐,低声说道:“王妃,你醒了。”
墨湉低低地唔了一声,转而说道:“王爷呢?”
“王爷一大早就出去了。”绿衣一边用钩子将床帐勾起来,一边信口回道。
“出去了?”墨湉坐起来,低声重复了一句。
很显然,随州的这些事情,轩辕褚大可以一个人过来,为何还要拖着自己,再加上一个意真呢?
墨湉突然发现,即使作为他的妻子,轩辕褚在想什么,自己是绝不会知道的。
为了掩人耳目,墨湉穿上一身极为低调的棉布裙子,用一支镶着红玛瑙珠的银簪将头发松松挽起,余下的头发编成辫子,肆意地搭在胸前。
“王妃,你生的可真美。”绿衣为墨湉装扮完后,又一次地感叹着:“就算是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也是这么好看呢。”
墨湉但笑不语,从桌上拿起配套的耳环,一边往自己的耳朵上戴,一边似笑非笑地说道:“绿衣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人家只是实话实说嘛。”绿衣调皮地吐了吐舌。
绿衣刚推开房门,只见破风就像是站岗一般,挺直了身体站在门外。
“哎呀!”绿衣吓了一跳,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一边抚着自己的心口,一边埋怨道:“原来是你呀,这一大早地站在门外,是想吓死谁啊?”
“属下奉命保护夫人的安危!”破风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说道。
墨湉站在绿衣的身后,挑起唇角微微一笑,难怪轩辕褚会这么放心地出门去,原来早就派好了人盯着自己了。
她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裙摆,悠悠走出房门,在路过破风的时候,不冷不淡地说道:“我可不觉得在这个客栈里还需要你的保护。”
破风听了她的话,面色微微一变,的确以王妃的功夫,是绝对不需要破风来保护的。无非是轩辕褚借着保护的名头,看着墨湉不让她乱来罢了。
墨湉无所谓地在前面走着,破风始终在她身后五步的距离外守着她。
意真坐在桌前,对着一桌子早膳发着呆。
也可怜她起了个大早,却正好扑了个空,墨湉心中微微一叹,在桌旁落座,拿起一个精致的蟹黄小笼填进口中。
“姐姐来得还真是时候啊。”意真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看见墨湉无所谓的样子,眼中隐隐含了敌意。
自从意真求了轩辕褚,这次随州之行得以随行后,对待墨湉便没有那么恭敬了。
墨湉微微一笑:“起得早不如来得巧,妹妹,你说是也不是?”
意真看着墨湉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怄气,忿忿地拿起筷子夹菜,再不跟墨湉多说一句。
这意真的手艺真是不错,墨湉饱餐一顿后,用锦帕擦了擦嘴。
可惜轩辕褚却没有那个口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