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感谢我。”欧阳明柔声继续说道:“本来就是我们欧阳家对不住你,这些已经是我能做到的全部。”
赵凌雪眼圈一红,欧阳明轻轻抬起手,盖住赵凌雪的眼睛,低声说道:“别哭,我最见不得女人哭了。”
她连忙屏住呼吸,控制着眼泪不要落下来。
欧阳明放下手,自嘲地一笑:“这些话,我一直藏在心里,没有找到机会跟你说出来,你今天能来看我,我真的很高兴。”
赵凌雪想了半天,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欧阳明善解人意地说道:“你走吧,回去好好想想我的话。”
赵凌雪抿着嘴角,不发一语,她站起身来就向门外走去。
再不离开这里,她怕自己控制不了潸然泪下。
墨湉等在门口,看到赵凌雪走了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凌雪,你还好吗?”
赵凌雪抬起手来,捂住嘴,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她瘦弱的肩膀剧烈颤抖着,哭倒在墨湉的肩膀上。
墨湉看了看紧闭着的门,想不透在自己离开之后里面发生了什么,只得揽住了赵凌雪的肩膀,将她暂时带离了了碎星院。
在墨湉的房中,赵凌雪一五一十将欧阳明对自己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
墨湉听后,感慨万千,没想到这么深不可测的欧阳明,居然也会有这么柔情似水的一面。
想到这里,她悬了许久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看来,这个欧阳明很是个明事理的人,凌雪,你只要熬过了这三年,就能获得自由,也并非是没有希望的。”
赵凌雪沉默着点了点头。
“好了。”墨湉微微一笑,轻声哄道:“你快别哭了,明天就是宫宴了,你还不赶紧想想明天要怎么打扮?”
赵凌雪听了这话,果然破涕为笑,她重重点了点头:“谢谢你,墨湉姐姐,如果不是你,我真的觉得我没有一点指望了。”
“好啦。”墨湉抿嘴一笑:“我把你当我的妹妹看,你还跟我客气什么呢?”
这种亲昵的话,若是在以前,墨湉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她蓦地发现,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之中悄悄改变了很多。
由于明天要赴皇宫最为隆重的宫宴,还没到日落时分,一架马车就来把赵凌雪接走了。
赵凌雪走上马车,半透明的面纱之上,一双眼睛已经哭得微微红肿,她含情脉脉地看着墨湉,仿佛还有千言万语没有说完。
“走吧。”墨湉忍着心头的酸楚,微微一笑。
看着滚滚而去的车轮,墨湉对站在自己身侧,不发一语的轩辕褚说道:“明天宫宴, 你有什么特别嘱咐我做的吗?”
“没有啊。”轩辕褚耸了耸肩:“往年宫宴,本王只是去露一面就离开,今年怕是不能那么自由,你只需要做好本分,坐在那里就行了。”
“好。”墨湉缓缓笑开,点了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反正你的父亲也不待见你,恐怕也会顺便不待见我吧。”过了片刻,墨湉又不怀好意地补充了一句。
青瓷事件之后,轩辕褚算是无功无过,虽然没有受到惩罚,但恐怕在皇上面前更遭嫌弃了。
令人惊讶的是,轩辕褚今天竟然没有跟她斗嘴的兴趣,墨湉心中偷笑,好好的功劳被龙鸣佣兵队生生抢走,要是她她也会生气。
她转身,径自走进了冥王府中。
在她走后,破风走到轩辕褚身边,低声说道:“殿下,经过排查,确实没有发现欧阳明和龙鸣佣兵队有过联系。”
轩辕褚冷冷地看着破风,语气中含着薄怒:“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倒是给本王说说,到底为什么每一次都会被这群人坏了本王的好事!”
“属下办事不利,请殿下责罚。”破风无法回答,只能跪在地上说道。
“本王责罚了你,又有什么用!”轩辕褚紧紧盯着破风的脸庞,半晌,狠狠叹了一口气,转过身走进王府之中。
这个龙鸣佣兵队,就像是长在暗处的一双眼睛,无时不刻地监视着他。
碎星院中,墨湉早已换好了一身朴素装扮,拿起斗笠就带着绿衣悄悄从角门溜了出去。
龙鸣佣兵队又取得了一个阶段性的胜利,她急着要去安抚众兄弟们的心情。
马车到了望东楼前,却大门紧闭着,墨湉心生疑惑,上前敲了敲门。
过了片刻,图灵风过来将门打开,见是墨湉,喜出望外:“少主,你果然来了,兄弟们正在下面开庆功宴呢,大家都念叨着你!”
墨湉被薄纱笼罩着的半张脸上扬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她看了看周遭的环境,低声说道:“先进屋再说。”
图灵风一闪身子,将墨湉让了进去,墨湉从酒楼的暗门处下到地下,只见地下人声鼎沸,好一派庆祝的景象。
白三被众人围着,正在高声地说着笑话,看墨湉走了过来,连忙将她招呼上台:“给新来的兄弟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龙鸣佣兵队的少主。”
墨湉很久没有理会过佣兵队中的事了,今天一来,发现果然多了不少的新鲜面孔,那些新来的兄弟们只听说少主是个女的,却不曾知道竟然长得如同天仙一般,当下呈鼎沸之势,纷纷跪了下来,对墨湉行礼道:“参见少主!”
墨湉看着黑压压的一屋子人,不知不觉间,龙鸣佣兵队的阵容已经从起初的二十人扩大到了一百余人,总算是出具规模,她娇艳的唇角扬起一抹自衿的笑意,对着佣兵队的众位兄弟说道:“我们龙鸣欢迎天下有识之士加入,今天能在这里看到诸位,我真的十分欢喜,传我的命令下去,今天在场的兄弟们,每人发黄金五十两!”
屋中爆发了一阵欢呼,一坛又一坛的美酒被打开,宽阔的密室之中充满了酒香肉香,欢歌笑语。
墨湉端坐在主座之上,看着自己打下的江山,郑重其事地对站在一旁的图灵风说了一句:“灵风大哥,多亏了你,龙鸣佣兵队才会发展得这么快。”
图灵风看着墨湉的脸,轻声一笑:“属下还没感谢少主的悉心栽培,少主怎么能这样客气?”
老实说,在遇到墨湉之前,图灵风可从来没想过要建立一支规模如此庞大的佣兵队,墨湉发掘了他,看似是将他收入自己麾下,实则是给了他更广阔的发展空间。
墨湉欣然一笑:“果然没有看错人。”
“除了属下。”图灵风微一欠身,态度恭敬地说道:“龙鸣能够这么快的发展起来,也离不开白三先生的细心筹谋,少主识人断事的本领,真让属下佩服。”
墨湉听着这话,不由得似笑非笑地把眼睛落在正在众兄弟间恣情欢歌的白三身上,他正张罗着要给兄弟们变戏法呢,注意到墨湉的眼神,忙对着她招手笑道:“少主,快下来看啊,属下给你表演个绝活儿!”
墨湉与图灵风对视一眼,各自一笑,也都走到众兄弟只见。
“你可别想在我的眼皮底下偷奸耍滑。”墨湉双手抱肩,站在距离白三一尺之外的地方,似笑非笑地说道。
白三笑嘻嘻地命人在凳子上架上一个足够躺进去一人的大箱子,接着,在人群之中梭巡一圈,指着其中一个叫小六子的道:“小六子,你过来一下!”
只见他让小六子躺进箱子中,只露出一个头在外面,白三抬起头,看着正在屏息凝视着的众位兄弟,朗声笑道:“众位兄弟们上眼,今天我白三给兄弟们表演一个绝活!”
台下一片嘘声,白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拿起一块桌布,轻轻盖在小六子的脸上。
忽然,他从腰间拔出一把大刀,从箱子中间径直劈了下去!
在场的人皆鸦雀无声,兄弟们都紧张地注视着小六子的头,只见他的头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纵使在场的每个人手上都有过不少人命,但对于这诡异的一幕大家还是十分震惊,过了片刻,除了墨湉和图灵风,大家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白三神秘一笑,命人将两段箱子拉开。
众兄弟一片哗然,只有墨湉抱臂于胸,偏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唇角还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白三爷,你这是怎么回事啊?”其中一个兄弟按捺不住好奇。
白三摆了摆手,不发一语,过了片刻后,他把两只箱子接到一起,拿开桌布,小六子依旧是生龙活虎。
在场的人皆是惊讶不已,登时将白三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少主觉得,我这绝活怎么样?”白三越过人群,看着墨湉,挑眉一笑。
墨湉走上前去,打开另一个箱子,将队里另一个兄弟拉了出来,挑衅地看着白三。
在场的兄弟们有反应快的,已经参透了这其中的玄妙,纷纷走了开去。
白三被墨湉当众戳穿,倒也不气,对着墨湉拱了拱手说道:“还是少主冰雪聪明!”
墨湉看着白三促狭的笑脸,知道他本意并不在变戏法上,等到宴席散去,白三和墨湉并肩而坐,墨湉微微一笑:“从宫外筹谋到宫里,白三先生可真是鞠躬尽瘁。”
白三动作一僵,拿着酒壶的手就这么停在了半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