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湉牙尖嘴利,明着是在骂小七,暗地里却连着墨静雅也一起骂了进去!
“你……”墨静雅好久才反应过来,她恼羞成怒道:“墨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骂我是丫头吗?”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说。”墨湉冷眼看了看墨静雅,转过身走到赵凌雪的身边,拉住她冰凉的手。
“论婚嫁,我跟凌雪可比姐姐你小了两三岁呢,而你却到了这样年龄还没嫁出去,”墨湉脸上显出惋惜的神色:“姐姐这份祝福,我看凌雪是承担不起的。”
赵凌雪的眼底浮上一丝感激,眉眼盈盈地看着墨湉。
墨静雅被说中了伤心事,怒气冲冲地瞪着墨湉,思绪飞转,在脑海里不断搜刮这着可以羞辱她的句子。
“对了,”墨湉上前一步,看着墨静雅幽幽一笑:“再过几天不就是宫宴了吗,到了那个时候,姐姐你可要好好表现,说不准能得到大皇子青眼一瞧,你就能爬上枝头变凤凰。”
她的身量本就比墨静雅要高上一头,如今站在她的面前,更是居高临下。
墨静雅自幼就立志一定要嫁给最有希望成为****的大皇子为正妻,可大皇子嫌弃她家世不好,更早早娶了抚远大将军的女儿。
于是她便一直这样耽搁了下来。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墨静雅原以为墨湉笨嘴拙舌的,没想到在墨府只是隐忍不发,真是要吵起架来,墨静雅怎么会是墨湉的对手?
墨湉轻轻一哂:“墨静雅,你不要以为满世界就你一个人最聪明,算计来算计去,小心算计到自己的头上。”
“你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辞,再怎么样我也是你姐姐。”墨静雅没法,只能拿出自己嫡姐的身份压她一头:“况且,我不是爬上枝头,是飞!”
“姐姐。”墨湉讽刺一笑:“你何时拿我当做妹妹,这里不是墨府,你也用不着做戏给我看了,我真替你累得慌!”
墨静雅的瞳仁轻轻颤抖着,没想到这个乡下来的替嫁丫头,会变成横亘在自己喉头的一根鱼骨头。
她轻轻一跺脚,准备旋身离去,临走之前,她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赵凌雪,不忘讽刺挖苦一番:“凌雪妹妹,若不是这么深的交情,我都不会告诉你,听说这患有腿疾的人,那腿早已腐烂萎缩,吓死人了!我要是你啊,宁愿一根麻绳吊死自己,也断不愿意就此下嫁!”
“姐姐你这么想体验腿断了的感觉吗?”墨湉眼光如炬,盯着墨静雅。
这个墨静雅真是居心叵测,临走了也不忘吓唬赵凌雪一番!
墨静雅得意洋洋地一笑,连忙提着裙摆跑下台阶。
赵凌雪坐在那里,像被扯断了线的木偶一样,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墨湉很是惋惜地看着她,劝阻道:“妹妹,事情并非到了不能转圜的余地,你不要把什么都想的太坏了。”
良久,赵凌雪茫然地抬起头,用她那双无焦距的眼睛怔怔的看着墨湉:“转圜?还有什么转圜的余地啊?还有四天就宫宴了。”
墨湉坐在一旁,挖空心思地想着安慰她的话,可是在赵凌雪的眼中,任何话语都是无力的。
她突然有些后悔起来,后悔自己不该为了能有个出来的借口,把赵凌雪约在这里,这样她就不会被墨静雅这样好一番挖苦了。
赵凌雪静静地站起身来:“姐姐,我突然感到身体不舒服,恕凌雪不能相陪了。”
说完,没等墨湉说话,赵凌雪就幽幽地站起身来,魂不守舍地离开了望东楼。
墨湉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其实今天她本来想把欧阳明和轩辕褚之间的合作告诉赵凌雪,但看她现在的样子,恐怕再也不想听到欧阳明三个字了吧。
回到冥王府后,欧阳明早已在碎星院中等着自己。
“谁让他就这么进来的?”墨湉扬眉,看向小南:“你这差事就是这样当的?”
小南支吾着,破风在一旁说道:“禀王妃,王爷有令,在查案期间,欧阳公子可以在府中自由来去,不必通报。”
“好吧。”墨湉咬着牙,狠狠地看了一眼欧阳明,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说吧,欧阳公子,你要我怎么配合你。”
“不需要王妃做什么。”欧阳明似笑非笑地看着墨湉的眼睛:“你只需要陪着在下坐在这里,喝喝茶聊聊天即可。”
“可是我并没有那么好的兴致!”墨湉皱着眉,说道:“难道你什么都不做,那青瓷会自己跑到冥王府中来吗?”
欧阳明端起茶盏,掀开盖子一闻,赞叹道:“真是好茶啊。”
又慢悠悠地饮了一口,这才说道:“还真叫王妃言中了,这青瓷追不回来,只能等它自己跑到我的手中了。”
墨湉皱了皱眉,这个人可真是不可理喻。
可没等墨湉说出心里的疑问,欧阳明抬起眼睛来在周围环视一圈,对着小南招招手道:“这个小姑娘看上去很机灵,来,为本公子研墨。”
小南阴着一张脸,没好气的走到欧阳明的面前,为他研起墨来。
她的动作中带着怒气,时不时有墨滴溅出来,沾染了欧阳明浅灰色的衣袖。
墨湉脸上微微露出尴尬,她刚想喝止小南,欧阳明却抓住小南的手,半开玩笑地说道:“你这小丫头,做事怎么这么毛手毛脚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毛头小子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眉眼带笑地看着小南。
小南的眼底微微闪过一丝惊讶,不自觉地停下手中动作,静静地看着欧阳明。
气氛一度变得有些尴尬……
突然,欧阳明转过头来,对着墨湉灿然一笑:“王妃,在下看着这个小丫头机敏可爱,不知能不能赏给在下?”
墨湉银牙暗咬,这个人脸皮怎么这么厚?饶是墨湉再有涵养,脸上也都快要挂不住了:“欧阳公子,我希望你能明白,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哦,对。”似乎这才想起来,欧阳明松开抓着小南的手,提起毛笔在洁白的宣纸上画了起来。
墨湉有些好奇,她凑了过去,只见欧阳明既不是在写字,也不像是画画,三下两下在纸上画出了一个像是房子一样的东西。
“在下先给王妃讲解一下作案手法。”欧阳明看着宣纸上的图,低声说道:“首先,贼人选在快要黎明的时候偷窃,这个时候,正好是府中防备最为松懈的时候。他引开打更人的注意力,到达房顶,一片一片地揭开瓦片。”
“然后,用鱼线拴着钩子,轻轻把青瓷提了上来,当然,这个过程复杂而精细,如果有一点迟疑和颤抖,青瓷都会掉在地上,玉石俱焚。”
这个欧阳明解释的头头是道,全无一点刚才的草包样子,墨湉一边认真听着,一边回想着他刚才的那些行为,还有那些怪异的话,是否别有深意呢?
“所以,”欧阳明结束了铺垫,斩钉截铁地说道:“在下初步断定,能做这样精细活计的人,非唐门影门之人莫属!”
“唐门影门?”这是墨湉第二次听到这个地方,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
“没错。”欧阳明用一种轻蔑地目光看着墨湉,仿佛在笑话她的无知:“唐门虽然规模不大,但却是江湖之中最难招惹的帮派!这唐门分为影门和月门,影门专司制造精巧机关,月门则是制毒之处,江湖之中几乎所有刁钻奇毒都出自唐门之手!”
“那这唐门之人来去无踪,这唐家堡在哪里更是没几个人能找到,你真能保证三天之内找到青瓷?”墨湉皱着眉头问道。
“不需要跑那么远。”欧阳明神秘一笑:“在下不光知道青瓷在哪里,还知道是谁拿了青瓷,我敢说,偷盗青瓷的人就在这方圆五里之内。”
“或许就在我们之间也未可知呢?”欧阳明半开玩笑地补充道。
小小的碎星院中,又陷入了寂静,墨湉低着头,在琢磨着欧阳明的话,而欧阳明的眼睛,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小南。
“哎呀!”小南捂着肚子,表情夸张地打破了沉默:“王妃,我昨天贪吃凉糕,这会子怕是要闹肚子了……”
她一张俏脸憋的通红,一脸痛苦地看着墨湉。
“去吧。”墨湉无奈道,自从回到冥王府,这小南是看到什么都吃,闹肚子对她来说就像是家常便饭一般。
“……好。”小南如获大赦一般,一溜烟朝着门外跑去。
“失陪了。”欧阳明也转过头来,对着墨湉微一颔首,也转动轮椅,朝着门口追了过去。
墨湉看着欧阳明匆忙的背影,突然轻声一笑。
这个欧阳明,打从看到小南开始那眼神就不对劲,难道来查案是假,追逐佳人才是真吗?
她一边笑着,一边从桌上拿起欧阳明画过的那张纸,研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