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启快速的从地面上爬了起来,将口角流血不止的霍靖之拦在了自己的身后,厉声呵斥道:“乔勒言,即便霍靖之有罪,有资格动他的,也只能是法律!”
看着为了别的男人跟自己怒目相向的女人,堆积在心间的愤怒、仇恨,还有嫉妒加酸意,让乔勒言越发觉得自己手痒得厉害。
“霍靖之,你要是还算个男人,就从女人的身后走出来!躲在女人的身后算个怂啊?”乔勒言用言语刺激着霍靖之。
霍靖之懒得去搭理叫嚣中的乔勒言,他将盒子里的那枚假印章拿了出来,朝乔勒言的身上丢了过去,然后又将那个盒子回收进自己的口袋里。
“乔勒言,今天有启儿在,我不会跟你这个莽夫一般见识。放心,我会来找你的!不会让你等得太久!”霍靖之擦拭着唇角溢出的血液。
“是么?那我等着你!千万别有胆儿说,却没怂胆儿做!”乔勒言一个扣抓,那枚假印章便落进他的掌心里。
霍靖之风轻云淡的扫了乔勒言一眼,并没有作答他的激将,而是用另外一只干净的手揽过苏启的肩膀,“启儿,我们回家。”
苏启深深的凝视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在他深沉目光的注视下转过身,跟上霍靖之的步伐朝着那辆奥迪车走了过去。
乔勒言真的很想冲上去不顾一切的将女人夺回自己人身边,可霍靖之接下来到一句话,还是打消了他这个念头。
霍靖之顿足,并微微侧身过来,朝着横眉冷对着自己的乔勒言说道:“乔勒言,你是得不到苏启的心的!别再白费心机了。”
其实苏启对乔勒言的感情究竟是怎么样的,霍靖之也许是知道的。事实真相究竟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的话足够点燃乔勒言内心隐匿的愤怒和不甘!还有仇恨!
霍靖之要的就是:乔勒言在一次又一次失控的堆积中,做出不可自控的事情来。只要他抓住了乔勒言的把柄,他就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苏启没有反驳霍靖之的话。她微微闭上眼眸,加快了上去奥迪车的速度。
一场好戏刚开演就落幕了,麦子健大呼不过瘾。他已经领着两个打手准备下楼助阵,却没想还没动身,下楼就已经停火了。
十分钟后,乔勒言出现在了顶层。
“言哥,我要跟你绝交!”麦子健突然想起什么来,很是不满的说道。
乔勒言收敛起阴沉的眉宇,淡淡的瞟了麦子健一眼,淡凉凉的侃声道:“你想怎么绝?”
“上回,在拘押室里,我好心好意的去保释里,还花了大把大把的银子,可到头来,你不但不领情,反而开着我的车,载着你的女人风流快活去了!你说你过不过分?重色轻友!”
对于上回被乔勒言丢在拘押室里的事,麦子健一直耿耿于怀。但鉴于乔勒言一直心情不爽,他便隐忍至今。
可今天又看到乔勒言为了那个叫苏启的女人把自己弄得很狼狈,麦子健忍不住了提起了上回被独自抛弃在拘押室板床上的事儿来。
看着眼前又嚷又叫,各种跟自己诉苦的麦子健,乔勒言突然站起身来,朝着麦子健走近……
他凝视着麦子健那张愤慨又桀骜的脸,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
“言……言哥,你想干什么?”麦子健瞄到乔勒言一直盯着自己看,他有些心慌起来。
“你小子又吃你嫂子的醋了吧?来,哥给你盖个章!”
言毕,乔勒言探手过去扣住麦子健的后脑勺,响亮的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等双唇从麦子健的额头撤离的那瞬间,乔勒言的双眸已经被晶亮的液体染湿!
随后他头也不回的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步伐飞快。
麦子健几乎被乔勒言这突如其来的吻给亲傻掉了。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完了,乔勒言该不会是爱上自己了吧?否则也不会一吻再吻他的!
怎么办呢?自己可是个正常男人……麦子健陷入了无限的纠结之中!
霍家书房里。
霍靖之享受着苏启为他擦药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明知道他不会信,为什么还要替我解释那么多呢?”霍靖之撩起苏启垂落的鬓发,将它们拢在了她的耳后,“今天委屈你了。”
苏启给霍靖之高肿的颧骨上搽了活血化瘀的药,“我不想你受不白之冤。”
“启儿……谢谢你信任我。”霍靖之本能的握住了苏启给他搽药的手。
苏启一慌,想将手抽回,可霍靖之却握得更紧,“以后不许你为我牺牲那么多……即便以后我如愿以偿的为父亲伸了冤,却失去了你……对于我来说,也等同于一无所有!”
霍靖之的表白,很婉约,也很含蓄;可苏启还是听懂了。如果不是安姨跟她说过:一直以来,大少爷喜欢的人其实就是她……她会以为,霍靖之只是单纯的宠爱她这个妹妹。
“哥……你怎么会一无所有呢?你不是还有无恙,还有嫂子吗?以后你跟嫂子结了婚,还会有自己的孩子……”苏启故意曲解着霍靖之的意思。
苏启的话声未落,霍靖之一个勾搂,苏启便撞进了他的怀里,被他温暖的怀抱包裹严实。
“启儿,只要你在我身边,你所说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霍靖之吻着她的耳际,说着细细密密的柔情话。
“哐啷”一声响,书房门以急促的方式被人半推半撞了开来。卫楚楚行色匆匆的走了进来。
“嫂……嫂子。”苏启连忙推搡开了霍靖之的怀抱,有些难为情的站起身,并后退上一大步。
这一刻,苏启是心慌的。好像自己成了被正牌夫人撞见的小三一样慌乱。
“没打扰你们兄妹情深吧?”卫楚楚含笑道。
是她没发现霍靖之跟苏启的端倪?还是她聪明的自装糊涂?显然,她这样的话,没让尴尬的局面更加的难堪。
“没……没有。嫂子,你来得正好,赶紧帮我哥搽药吧。我哥越来越矫情了,说我笨手笨脚的。”苏启连忙将手中活血祛瘀的消炎药水递进卫楚楚的手中。随后立刻转身,急急忙忙的逃离书房。
卫楚楚冷清清着目光送走了逃离的苏启,并将书房的门严实的关上,侧耳细听了一会儿苏启的脚步声,在确定苏启已经走远时,才转身过来。
在转身朝向霍靖之时,已经换成了一副关切又心疼的脸庞,“靖之,乔勒言打你的时候,你干嘛不还手啊?你的身手可不一定比他差!”
“采集的指纹送去处理了没有?”霍靖之似乎对卫楚楚口中那些儿女情长的问题不感兴趣,他言归正传道。
“送过去了。只可惜,只采集到了他们右手,还有左手的拇指和食指。缺少了左手的其它三个。”卫楚楚轻轻叹息一声。
“足够了!”霍靖之轻哼一声,“对于杀死像沈正那样的半植物人,一只手绰绰有余了!”
卫楚楚点了点头,“可即便我们有了乔勒言的指纹……但如果乔勒言能提供得出有力的不在场证据,那我们岂不是白忙活儿了?”
霍靖之冷笑一声,“那太简单了!只是放出话去:沈正已经恢复了语言能力,并且已经有了康复的迹象,乔勒言就一定会去!”
卫楚楚豁然,却也疑惑:“可以乔勒言的奸诈,又怎么可能肯主动动手杀掉沈正呢?”
“是谁杀掉沈正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沈正的脖子上会有乔勒言卡掐的指纹,而且……要是沈正能让乔勒言在他身上留下点儿蛛丝马迹,哪怕是皮肉组织,或是衣物纤维之类的证据,那乔勒言谋杀的罪名就成立了!”霍靖之冷冷一笑。
而卫楚楚却笑了又笑,她偎依进霍靖之的怀里。
霍靖之猛然的想到了那个曾经背叛了自己的女人沈千浓。眸色之光暗沉了下去:乔安东死了,她肚子里面孩子成了遗腹子……在她心目中,自己成了杀害她丈夫的指使者,她恨自己,霍靖之能够理解她。
如果换作霍靖之自己,当看到一个自己深爱了五年之久的男人跟别的女人订了婚,也会弃暗投明,去找像乔安东那样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
不经意间,霍靖之的思绪追溯到了五年前,那个阳光和煦的早晨,才二十出头的沈正领着大学刚刚毕业的沈千浓来到了他的律师事务所……
那时的沈千浓,就已经很美了。而且她的那种美,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感。那么灵动,又那么的朝气蓬勃!霍靖之在看到沈千浓的时候,就似的他沉甸甸的人生里,突然间多出了一个新的娱乐项目:就是把懵懂无知的少女追到手。
以律师事务所里不能谈办公室恋情为由,霍靖之跟沈千浓之间的恋爱,一直在地下。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沈千浓真的很傻很天真:竟然信了自己的话,让自己白白玩弄了五年的感情!
突兀的,霍靖之吁叹出一口浊气,却不知道是为谁而叹。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卫楚楚有些委屈的偎依在他的肩膀上不满的轻哼道,“在想谁呢?”
感觉到了怀中女人的不满,霍靖之收敛起了思绪,“宝贝儿,你吃醋的时候……最有女人味儿……”
霍靖之的声音哑哑的,磁性得让卫楚楚不满的小脸上立刻又荡漾起了美艳的笑意,她上扬起头来,,“我不许你想别的女人!不然我会很伤心很难过!”
“哪里难过?”
“靖之,你坏!”
“霍靖之,等你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你会如何处置我?”卫楚楚似乎在等霍靖之的回答。他让她疼心了,她也会让他疼。
“什么如何处置?说得我好像在利用你一样……”霍靖之轻轻叹一声,抚着女人的后背,“你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吗?”
霍靖之就是这样的善于避重就轻。
卫楚楚点了点头,有些泣声:“可我明明知道你是在利用我,却还是心甘情愿的被你利用……”
“咱们都是成年人了,说话能不这么煽情么?”霍靖之扬动了一下眉宇,“我们之间,应该说是相互利用吧?我得到的只是小头,帮我父亲洗去冤屈,保他出监狱……其实,得到最实际好处的,还是你舅舅孟局吧?除去了罡商这个曾经抹了他黑的污点,他在本市就更能一手遮天了……我说得对吧?”
“霍靖之,你太没良心了!”卫楚楚突然直起了身。“亏我舅还说要提拨你当秘书呢。”
“得,我对衙门没兴趣!我只想当我小小的律师,除暴安良!我跟你舅舅不是一伙人!”霍靖之点上了一支烟,若有心思的抽吸着。
卫楚楚瞪着抽烟中的男人,却再次进了他的怀中,“我就不怕我把你的话告诉我舅么?”
“怕……怕极了!所以,我才讨好你啊!”霍靖之笑了笑,将嘴巴中的烟气吹吐在了女人的小脸上。
“得了便宜卖乖,说的就是你!”女人轻点着男人的鼻尖,笑得曼美。
“有比较才有鉴别……”霍靖之坏坏的笑道。
卫楚楚一怔,等明白男人的话之后,脸庞也是一红,“我就你一个!你应该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霍靖之故意寻女人开心。
夜已深。
乔勒言开着一辆不起眼的英菲尼迪来到远郊的这幢三面环着土山的农家小院儿。
沈千浓坐在暖和的堂屋里,正打着毛衣。这是她这大半个月来,刚刚才跟胖婶学会的。
一抬头,就能看到墙上乔安东的照片:意气风发的他,含着柔情的笑意,好似正温情盯看着她们母子二人。也保护着她们母子二人。
“别催了,等我织完宝贝的袖子就去睡。”沈千浓朝着乔安东照片温温一笑。她知道男人舍不得她熬夜,更舍不得她难过受苦。
否则,在男人临死的时候,也不会说出那句:‘沈千浓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我的’话来。
沈千浓知道,男人是想保全她跟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让乔勒言因为他的死,而迁怒到她。每每想到乔安东对她的好,沈千浓就忍不住了泪眼婆娑。
此生,能寻觅到对自己这般好的男人,值了!
听到门外的引擎声时,沈千浓微微一慌,因为她听出,那并不是老周的车。如果不是老周,那只能是乔勒言了。她抚了抚自己快四个月大的肚子,深呼吸上一口:宝宝不怕,有妈妈在呢!还有你爸爸,他会保佑我们娘俩的……
果然是乔勒言。
他径直迈着长腿走了进去,照例先给大哥乔安东上了香,默哀了一分钟后,才淡声开了口。
“又熬夜呢?”他浅声问了一句,没什么温度。
“回房也睡不着,就在外面多坐了会儿。”沈千浓一边应答着乔勒言的话,一边站起身来,“你还没吃晚饭吧,我去给你煮碗面。”
“让钟婶去就可以了。”乔勒言依旧轻淡着声音。
而隔壁的厨房里,钟婶已经开始帮乔勒言把面给煮上了。
乔勒言的目光落在了沈千浓的肚子上,凝视,凝思!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沈千浓还是微微紧张了起来。随着月份的一天天变大,她就更加的珍爱肚子里面的孩子。无论世俗恩怨,孩子总是无辜的。
沈千浓下意识的将身上的开衫拢了拢,不想让已经隆起的肚子去吸引到乔勒言注意的目光。她真的有些忐忑不安,怕乔勒言一时怨恨而起,又对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其实无论乔勒言对她,或是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做什么,沈千浓都能理解,也能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