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那份加急的亲子鉴定报告,米诺看着看着就大哭了起来。
“这……这不科学啊……那个女人明明就是个无情无义的坏女人……她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乔勒言的呢?这不可能啊!那个女人怎么会生下乔勒言的孩子呢?”
米诺哭泣着声音絮絮叨叨着,就是不肯去接受这个事实:霍无忧,是苏启跟乔勒言的亲生儿子,而并非是苏启跟霍靖之的。
“一定是这家鉴定机构搞错了……一定是!那个女人怎么可能生下乔勒言的孩子呢?按照这个孩子的出生年月来看,乔勒言根本就不可能的!又哪里来的什么亲生儿子呢!不可能的!一定是这家鉴定机构在欺骗我们……我们去找他们算账!”
米诺抹去了不知为何而落的泪水,转身就要朝鉴定机构的玻璃门内冲去;却被鬼谷单手拦腰提起,任由女人在他怀里捶打踢踹着自己。
“米诺,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早在乔勒言离开本市之前,那个叫苏启的女人就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也就是这个叫霍无忧的小孩儿。那天晚上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当时那个苏启之所以说出那般绝情绝义的话,完全是为了从乔勒言手中救下霍靖之!”
微顿,鬼谷又接着说道:“当时,如果苏启不破釜沉舟的绝情,那霍靖之只剩下死路一条了!即便苏启主观上是愿意跟乔勒言走的,但她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霍靖之在她眼皮子底下死去呢!留下霍靖之的命,才能为她跟乔勒言留下未来!”
鬼谷的话,再简明扼要不过了。虽说他是个硬朗的男人,但还是心存细腻的。不然也不会把米诺照顾得如此的无微不至。让她在困境中第一个想到的人,只会是他鬼谷。
“呜呜呜呜……”米诺匍匐在鬼谷的肩膀上,又开始了她肆无忌惮的哼哼啼啼。美人就是美人,即便哭天抹泪,那也美得叫梨花带雨。
“阿鬼……如果那小屁孩儿真的是乔勒言跟苏启的亲生孩子……那我该怎么办呢?”
鬼谷知道怀里的女人一心还惦记着乔勒言。都七八年了,她一直就没有对乔勒言死过心。现在哭得如此的悲伤欲绝,也只是为了不想失去乔勒言!其实从一开始,米诺就没有得到过乔勒言,又何谈失去一说?但米诺就是不理解,更是不死心,不甘心。
“那你想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鬼谷当然是向着他的女人的。即便是违背了某种原则。他也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失望伤心。
米诺止住了哭泣,撤离腻歪在鬼谷怀里的身子,一屁股坐在了门前的台阶上。嘴巴里嘟哝一声,“亏乔勒言还把你当生死之交的好兄弟呢,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要背叛他?”
“额……”鬼谷真叫一个无语凝咽啊:这不都还是因为你这个磨人的妖精么?
鬼谷没有反驳女人什么,更没有跟女人争辩。只是陪着女人静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有一眼没一眼的盯看着车来车往。
“阿鬼……如果霍无忧那个小屁孩子真的是乔勒言的亲生儿子,你说霍靖之知不知道孩子不是他自己的啊?”米诺侧过头来问。
“当然知道!霍靖之是何等心思缜密的人。”鬼谷温应。
“啊……他知道霍无忧不是他自己的亲儿子啊?那……那他为什么还心甘情愿的帮乔勒言养孩子呢?我见过那孩子两次面儿了,小家伙养得白白胖胖的,又萌帅又可爱!足以说明霍靖之是很用心的在养别人家的孩子!”米诺万分不解的疑惑道。
鬼谷沉寂了几秒后,才沉沉的应了一句:“我想……他是爱狠了他妹妹苏启!所以才会爱屋及乌吧!”
米诺震惊了:她原本想问,这会不会是霍靖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阴谋!可现在看来,即便是真有阴谋,谁又能真心诚意疼爱仇敌的孩子三四年呢?
又是一阵无声的沉默,米诺抬起头来,摇了摇鬼谷的手臂,“阿鬼,你说我们要不要把霍无忧那小屁孩子是乔勒言亲儿子的事告诉乔勒言啊?”
鬼谷侧头,看着女人那张拧皱的小脸,柔声,“你心想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米诺怨怨的瞟了鬼谷一记白眼儿,“还千年老大呢!关键时候就是没乔二脑子好使!连个主意都拿不出来,老这句我想怎么就怎么!”
看来还是乔勒言说得对:这年头,对女人百依百顺,就是自我犯贱!而且还得不到女人的芳心,甚至于让女人厌弃!
“那就先不告诉乔勒言!”在女人的逼迫下,鬼谷拿出了自己的主意。
“为……为什么啊?”米诺又忍不住的问。
“以乔勒言的个性,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自己的种夺回自己的身边来!到时候只会加剧他跟霍靖之之间的矛盾冲突!先不说那小家伙会不会认乔勒言这个亲爹,但至少他目前的生活环境是舒适安全的!”鬼谷解释道。
“我想,一切还是顺其自然的好!”鬼谷补充道。
米诺释怀的点了点头,“对对对,先不要告诉乔二,一切顺其自然好了!”
又默了一会儿,米诺还是百思不得其解,“阿鬼,你说……如果当年苏启是为了救霍靖之才对乔勒言说出那般绝情的话,那后来呢……后来她怎么就同意嫁给霍靖之了呢?还有啊,现在乔勒言既然已经回来了,而且双方的斗争越演越烈,她为什么还要掩藏着霍无忧的身世?难不成……难不成她想用这个孩子当筹码来威胁乔勒言?以保住霍靖之的性命?”
鬼谷在佩服女人超级想象力的同时,也是一阵茫然不解,“我想……恰恰相反!苏启是怕这个孩子成为双方利用或争夺的工具!维持现状,估计才是最好的!”
米诺默了几秒,又感叹一声,“反正我觉得苏启那女人心机够深的!竟然能将这个秘密藏上这么多年!霍靖之也真是的,竟然还乐意当这个冤大头!真是丢你们男人的脸!”
鬼谷沉寂着。他用温情的目光作答了女人:如果她米诺是苏启的状况,他也一定会娶她,并将她的孩子视如己出的!
霍靖之赌气将弟弟霍无恙丢在看守所不管,但苏启却做不到。
因为她之所以被领进霍家,使命就是照顾好霍二公子霍无恙。现在霍二公子是因为她的孩子而跟乔勒言闹上了过结!还有就是,苏启心里十分有愧:因为那个为难自己孩子的男人,却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第一次来时,霍无恙还气盛得很,扬言一人做事一人当,不需要其它人过问他的事,还把前去看望他的苏启拒了。
但苏启第二次来的时候,霍无恙的精神气力显然要比第一次来得萎瘪。勉勉强强的算是接受了苏启的探视。
“无恙,我跟大哥正在努力的想办法先把你保释出来。”苏启柔声安抚道,“挺谢谢你为无忧所做的一切!你这个小叔称职得没话说。”
霍无恙这才不情不愿的抬起头来瞄了苏启一眼,“你真这么想?不怪我给你们添乱添麻烦?至少我哥就是那么认为的!”
“你错怪大哥了。他有多宝贝你,难道你还不知道?即便霍家遭受了那么大的变故,大哥受了那么大的伤害,他都先把你送出国去……他是不想你出事啊!只希望他至亲至爱的人都能平平安安。”苏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道。
霍无恙抿了抿唇,“其实他用不着那么去做的!兄弟共进退,岂不是更好?”
“只要你能明白大哥的一番良苦用心就行了!”
寻思起什么来,苏启紧声问道:“对了无恙,听说你带人冲进乔家时,鬼谷也在场?他当时就没有帮着乔勒言将你们给拦下吗?”
霍无恙摇了摇头,“那个穿黑衣服的……估计是不想多管闲事吧!”
苏启这才意识到:正如霍靖之所推测的那样,乔勒言是将计就计的耍了这场苦肉计!
“苏启……”霍无恙喃喃了一声,有些难为情的说道:“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先把我给弄出去啊?昨天晚上睡觉时……竟然有好几只那么大的蟑螂爬到我身上来,差点儿就钻进我的耳朵里,怪恶心人的!”
好吧,苏启这才意识到:霍无恙向来都是个爱干净且小有洁癖的少公子!哪里受过这样‘恶劣’的睡觉环境。
“今天还不行……乔勒言已经提出了刑事诉讼,我还得再想想办法。”苏启有些为难的应道。
“啊?你是要让我今晚还睡在这鬼地方?蟑螂身上有寄生虫的!”
向来矫情的霍二公子,也有惧怕和无奈的时候。看来霍靖之的狠心没有白下,至少让他意识到生活的艰辛和无常。事事不可能都如他霍无恙的意,更不可能由着他的性子来横行。
“行了,你小时候也没少拿蟑螂来吓唬我!一会儿我替你向民警要瓶杀虫剂先用着。”苏启服气了霍无恙的矫情。
而她的心里也乱遭透了!
两点钟的病房里,一片凄凉静寂。
沈千浓收拾好瓶瓶罐罐之类的东西回去了乔家,并准备晚上乔勒言要补的食材。
鬼谷和米诺一整天都没出现了。而麦子健听说这几天被麦家老爷子关着禁闭。听说是犯了很严重的事儿,以至于向来宠溺他的麦老爷子都忍无可忍了。
乔勒言捞起床头的手机,却不知道拨打给谁合适。
苏启就是这个时候走进乔勒言病房的。似乎还真有那么点心心相印的意味儿。
“你打电话呢?那我先出去等着?”苏启尽量的低声低气低姿态。
其实从看守所走出来的那瞬间,苏启便意识到:乔勒言这回真的是将计就计玩上了这出苦肉计!果真如他自己所言:他是不会放过她霍苏启的!他要用自己的残生跟她纠缠一辈子!
邪眼瞄了唯唯诺诺装可怜的苏启一眼,乔勒言高姿态的将手机丢在了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怎么,这么快就把我的条件传达给霍靖之了?霍靖之怎么没来?是不好意思呢?还是难为情呢?”
苏启没有作答男人刺耳的奚落,稳稳的走到病床前坐了下来,然后坦然着目光静静的看着床上轻扬狭长的桃花眼正轻佻斜睨着自己的男人……
突然间,追忆又回到了三年前那个洒满碎金阳光的午后:男人遒劲的长腿慵懒的搁放着,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支点燃的烟;黄昏的霞光笼在他的身上,恍若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嘴角微扬起一抹弧度,就这么有一眼没一眼的瞟着她……
“乔勒言,还记得我们在乔家门前的那次相遇吗?你坐在洒满太阳余晖的台阶上……两条长腿那就那慵懒的搁放着……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挖苦我……”
苏启怀旧的笑意漾在莹白的脸颊上,似有柔情似水的春风拂过,“知道我那时候在想些什么吗?我在想啊……世上怎么会有那么轻浮的男人,简单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流氓!可谁也没有想到,就是你这样一个看似放浪不羁的男人,却有着一颗专情的心……”
抿了抿唇,淡淡的看着男人那张俊逸却轻染着凄伤的脸庞,“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对你刮目相看的吗?就是那次,你当着我的面儿,狠狠的拒绝了投怀送抱的美女米诺……”
乔勒言微眯着眼眸看着越说越陶醉的女人,轻轻勾动了一下唇角,哼声,“你这是在跟我叙旧情么?”
随后,又恶劣的补充上一句,“你这样跟我叙旧情,你丈夫知道么?”
苏启微微叹息一声,有些恋恋不舍的结束了追忆的片刻,重新将自己拉回了这个残酷的现实中来。
“乔勒言,既然你清楚的知道我是个有夫之妇,为什么还要逼迫我去做背叛家庭背叛感情的事情来呢?我相信,曾经的我们一定深深的相爱过,为了彼此记忆中那点儿美好,你就放过我,放过我的家庭吧!”
“乔勒言,这么做,你并不吃亏……”
其实苏启很想说:他依旧拥有着我对你的情意,还有我们俩活泼可爱的儿子。
但苏启却说不出口,因为有些事实真相,会让世俗中的人们更为痛苦。
“记忆中的那点儿美好?”乔勒言嗤之以鼻的冷笑着,“我怎么记不起来有什么美好的事儿?对对对……差点儿忘了,你在地下室陪我的那三天三夜,嗯……挺美好的!”
这个男人好像不嘲笑自己,不挖苦自己,就活不下去似的。苏启觉得自己选择去跟一个失了心疯的男人讲什么‘放手也是一种美’,这样艺术化的交流,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乔勒言,你就是不肯撤销对霍无恙的起诉是不是?”苏启有些按耐不住了,直言厉问道。
见女人拐弯抹角煽情了这么一大堆,最后还是万变不离其宗,乔勒言嗤声冷笑道:
“你应该多学学霍靖之!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三年前,你换回了霍靖之一条贱命!但此一时彼一时,你已经是个残花败柳……所以想要换回霍无恙的自由,必须得三个月!算我吃点儿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