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谢奶奶的手撤掉了包扎,小脑袋的翅膀也恢复了正常,两只整天在庄稼地里捉迷藏,又跑到桃花林中比谁飞得高,除了大花时不时的来蹭蹭饭,两人两兽的日子过的热闹而温暖。
这日午后,阳光格外的缠绵,片片梅花的影子倒映在林中古琴上,伴着梅香,两只黄色的小鸟嘤嘤起舞,那场景绝对惹人陶醉,若是再配上叮叮咚咚的琴音,相信所有人都会沉沦其中,不愿醒来吧。
只可惜,现在带着梅香飘进谢爷爷和两只的耳朵里的,是摩擦琴弦发出的嘶啦声,所以,没有人沉醉,每个人都十分清醒,他们现在最期待的,便是忽来一阵狂风,打断谢奶奶无尽的琴音。
呲——嘶——吱——
“古琴在哭”小鼻子指着古琴歪着脑袋对哥哥说,小脑袋苦笑,“我也在哭”。
两只呆呆的看着奶奶,每个音调都是那么的震慑人心,它们使劲扯了扯耳朵,要不是旁边的自家兄弟同样的一脸茫然,它们定会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奶奶看上去是那么陶醉,可为什么它们却用了极大的毅力,才没有临阵逃脱。
谢爷爷激动得热泪盈眶,仰天长叹,终于有两只可以体会,他这几年是在何种的情境中度过了,之前因为谢奶奶手受伤,他可是好好休养了几天耳朵,没成想,手刚好,每日的固定一曲,又来了。
谢奶奶终于弹完了一曲,如果那可以成为曲子的话,她满意的来了个收势,晶晶亮的眼睛等着看众人的反应,谢爷爷哭着脸非常配合的拍手叫好,直夸着又有了进步。
两兄弟相视一眼,爷爷脸色苍白,手脚打颤,分明已经是忍无可忍了,却为了哄奶奶,真是煞费苦心。
它们撇撇嘴,小翅膀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但请原谅实在无法违心的欢呼出声。
可即便如此,谢奶奶已是乐得合不拢嘴,抱起两只转了好几个圈,一只亲了一口,自顾自地说“奶奶弹琴可有六十年了,你们爷爷每次都喜欢的不得了,要不是怕我手疼,还不缠着我一直弹”
谢爷爷笑的比哭难看,他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却还是说道“好听极了,不过当心手疼”
谢奶奶骄傲的抬起头,“好多天没有弹了,手都生疏了,今天有了新的听众,奶奶就破例再谈一曲”。
“不要”三只栽倒在地上,求奶奶饶命。
“嘣”,谢奶奶刚弹一个音,就被打击的不情愿的推开了琴,“你们要不要这么嫌弃”。
她撇撇嘴,她弹得不好听自己不知道么,都不能配一下,这么想着,她愤愤的看着自己的手,弹了六十年,怎么就一点进步都没有,永远是嘶拉嘶拉的声音,她这手是白长了。
“没有没有”谢爷爷还得哄着,陪笑着“进步很大了,不过,不属于咱们的强求不来啊”
奇奇怪怪的话让一旁看热闹的两只满脑袋浆糊,还没弄清楚就被谢奶奶抱着放到了琴弦上面,“小宝贝来试试“。
小鼻子跃跃欲试,却见哥哥站在琴弦上面一动也不敢动,拼命的摇头,它也不敢私自行动了,乖乖的站在那里。
小脑袋用小爪子握了握琴弦,好细,万一弄坏了怎么办。
见此情景,谢爷爷一反常态的不仅不阻止,还积极的鼓励,并用一种说不出的眼神看着两只。
小脑袋叹口气,作为哥哥,只有身先士卒,它小心的从这条琴弦跳到了那条琴弦,只听“嘶——”一声,谢爷爷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抱过差点被弹飞的两只。
“我还没有弹”小鼻子在谢爷爷怀里挣扎着,它要试试看。
“弟弟”小脑袋捂着发晕的脑袋,你可千万别。
小鼻子撅着嘴,气呼呼的转过了头。
谢爷爷笑嘻嘻把两只放到自己肩上,点点两只的小脑袋,沉默片刻,对谢奶奶突的提议,“给它们取个名字吧”。
“取名字?”
见谢爷爷点了点头,谢奶奶便笑嘻嘻地同意了,其实,二老本是不打算给两只取名的,他们不知道两只的父母是不是很快就会来接它们回去,不取名字当离别的时候也就可以少一些牵绊。
可过了这么多天了,它们的父母家人音信全无,老两口便基本断定,这个托孤不是短时间的事情了,所以,二老决定越俎代庖。
“名字?”两只乐的眼睛都眯起来了,看奶奶有名字,爷爷有名字,就连大花都有名字,虽然不太好听,可是有啊,今天,它们终于也要有自己的名字了吗?小鼻子忘记了不让它弹琴的不痛快,兴奋的转圈。
谢奶奶兴致勃勃的盯着两只“让奶奶想想,给你们取个好名字。”
两只欢喜的又蹦又跳,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盯着老两口,就怕错过了第一次听到自己名字的机会。
谢奶奶好像也有些紧张,酝酿半天,终于说道,“叫大不点小不点怎么样?”
——空气变得突然安静,谢奶奶的兴致却没有被打扰,“要不,大黄小黄?长福长乐?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谢奶奶越说,两兄弟脸越沉,奶奶,您是在搞笑吗?它们委屈的看向谢爷爷,“爷爷,救命”。
一旁看戏的谢爷爷被两只盯的终于良心发现,在两小只落荒而逃前制止了谢奶奶,“老婆子还是我来吧”,他永远忘不了当初给大花强加上大花这个名字的时候,大花是怎样以撑死来拒绝的。
看到两只低下头明显的拒绝,谢奶奶郁闷的捂脸,“明明很好听啊,寓意多好,你们怎么不喜欢呢”谢奶奶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两只。
两只直接躺到地上打滚撒娇,爷爷奶奶叫个不停。
老两口享受了儿孙绕膝的快乐,终于愿意放过两只了。
谢爷爷想了想,拾起根木棍,在地上写下随手写下“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写完后,他没有扔下木棍,而是继续比比划划,“你们现在还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是只要知道这是爷爷对你们的期许就好。“
他摸摸两只的小脑袋,“不晦即是晖,哥哥就叫小晖,如阳光般灿烂大地,不已即是义,弟弟就叫小义,义薄云天义无反顾。“说完他得意地看向谢奶奶,“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很霸气?”谢爷爷骄傲的眉毛都飞了起来。
谢奶奶哼一声,使劲掐了下谢爷爷,“不就仗着念过两句文,得意什么?总共就会那么几句,还好意思在我面前显摆。”
“哎呦”,谢爷爷揉揉胳膊“孩子面前给我点面子”
谢奶奶轻呸一口松了手,转头问道“喜不喜欢这名字?”
“我们不是鸡”小鼻子挠着小茸毛,委委屈屈的说,“大笨鸡长那么丑,我和它可不一样。”
“不喜欢?”谢爷爷的权威受到了挑衅,脸一板,故意说到“哪就大黄小黄好了,或者健健康康?或者……“
“就这个”小脑袋不等谢爷爷继续,按着弟弟的脑袋一起猛点头,“这名字太好了”,两只扬着明媚的笑容,就这么愉快的决定吧。
谢爷爷这才满意的抱起两只,“小晖,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