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接一股的暖流包裹着全身,小脑袋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在蛋壳中的日子,四周是熟悉的娘亲的味道,不用担心忍饥挨饿,也不用担心风吹雨打,不自觉的,它沉沦于这种温暖,满足于这种美好。
突然,弟弟,小脑袋猛地想起,昏迷前它好像听到弟弟的呼声,弟弟是不是出事了,小脑袋急躁起来,它要看看弟弟,它要知道弟弟有没有事,快,快醒来,快醒来,都怪它,它为什么要去爬树,为什么丢下弟弟一个人,弟弟,它唯一的亲人,它要醒来,要醒来。
似乎是上苍听到了它的呼声,明了了它的决心,“别怕、别怕”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温柔的安慰声,轻轻柔柔的抚慰它的心灵,让它冷静了下来。
“这是谁?谁的声音”缓缓地,小脑袋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眨眨眼,它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两只湿漉漉、瑟瑟发抖的叫花鸡,可眼前却是一双温暖的手,小脑袋不敢动弹,脑子却在飞快的转。
“它醒了?”谢爷爷探头过来,“嗯”谢奶奶应着声,把小脑袋举高。
老两口一起盯着小脑袋,只见它如水的眼睛里虽有些惊恐,却毫不示弱,急切的滴溜乱转的眼珠子,在看到老丈手中的小鼻子后,笑意弥漫,这一刻,阳光好像都明媚了许多。
“在找它吗?”谢爷爷笑的眯起了眼,抬起手,把小鼻子放到小脑袋眼前,“它没事”
“弟弟”,小脑袋欢喜的叫到,扑腾着翅膀就想飞过去,可虚脱的力度差点让它摔到地上。
“别动别动”谢奶奶吓了一跳,紧紧的抱住它,慢慢的把它放到笸箩里,又示意谢爷爷放下了小鼻子。
小脑袋一收获自由,马上挣扎着抱住弟弟,上下打量一番,见它并未受伤,这才松了口气,对着爷爷奶奶感激的鞠躬点头,让老两口不知多惊喜,多喜欢。
谢奶奶忍不住上前啪唧亲了它一口,如果说之前抱回两只只是出于对它们的怜悯,那么现在应该就算得上满心欢喜了。
小脑袋一愣,捂着熟透了的小脸不松手,好害羞。
谢奶奶呵呵直乐,趴在笸箩旁说道:“老头子,你刚才听到了吗?声音可真好听”
谢爷爷点头,那声音不知该如何形容,好似春回大地泉水初开,又好似夏季雨后荷花上的水珠摇摆,沉默了半晌,谢爷爷终于吐出几个字“它绝对不是小鸡”。
“废话”谢奶奶白了他一眼,继续兴致勃勃的看着小脑袋,歪一歪脑袋,随着呼吸起伏的小肚子,还有害羞的小脸,都让老两口喜欢的不得了。
小脑袋害羞的背过身,把脸埋了起来,眼中的羞涩在爷爷奶奶看不到的地方缓缓消失,灵动的眸子全是沉静着思考。
它暂且不管自己和弟弟是如何来到的这里,只以目前的处境看,它定要讨得两位老人家的喜欢,这样的话,至少短时间内,开膛破肚的遭遇可以远离吧。
谢爷爷奶奶可不知道小脑袋的百般心思,只被它的小动作逗得直乐,哄着说“奶奶不看你了,你再睡会,爷爷奶奶在,不怕哈”
小脑袋闻言心中莫名一颤,突的有些心酸。作为哥哥,它从出生到现在,精神就没有真正放松过,没有人烟它怕,有了人它还是怕,前途不明,敌友不清,它真的努力做了一个年幼的哥哥可以做到的一切。
先前因为它的逞能,害的弟弟生死不明,它的内疚足以淹没自己,即便是现在知道了弟弟没事,它还在内疚让弟弟处于危险之地,可奶奶的无意的一句话,却让它心中百般滋味萦绕,不自觉的放缓了精神,也许是它想多了,这样温柔的爷爷奶奶是真心对他们好的吧,怎么会伤害它们呢,细腻的话语,悠扬婉转的曲调,小脑袋不自觉沉睡了过去。
风雨来得急,去得也快,水洗过的天边晚霞红艳艳,七色的彩虹挂在了树梢,空气变得湿润而干净,深吸一口,让人透心的痛快。
谢爷爷提着小篓、拿着小铲,准备到梅花林里,趁着土地湿润,多挖些小虫之类的给大花还有两只当做晚饭,可,那两只吃虫子吗?他一点也不确定。
“多抓些,今天可又多了两张嘴”谢奶奶交代道,“地上滑,小心些”
“嗯”谢爷爷应声,想了想又补充道“你也去厨房捣腾些吃的出来,万一它们不吃虫子,也可以吃些黍米之类”
谢奶奶点头,现在天气寒冷,食材本就不多,也不知道两只吃些什么?她叹口气,照顾小东西哪里是件容易的事。
守在爷爷奶奶身边的大花气鼓鼓的站在门口,它竟然被彻彻底底的忽视了,爷爷奶奶一句话都没有和它说,就各忙东西了。别冷着两只,别饿着两只,忙忙活活砍柴,急急忙忙做饭,大花叉着腰,愤愤的看着屋里,它呢?
大花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冷哼一声,趁着没人注意,蹑手蹑脚的溜进屋,悄悄地关上门。
“谁?”小脑袋听到声音机警的探出身子。它睡的迷糊,耳朵却不聋。
“我”,蹑手蹑脚的大花关上房门后变得趾高气昂,它迈着步子走上前,居高临下冷笑,“哪里来的小崽子,敢跟大爷我抢地盘,真是不知死活”满是嫉妒的大花愤愤的看着两只,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真当自己是小鸡了。
面对对方的不友善,小脑袋挡到弟弟身前,张开翅膀,满是戒备,“你到底是谁?”
大花仰天大笑,“听好了,我就是大花,这附近都是我在罩的,爷爷奶奶也是我的,你们两个小崽子,最好哪来的滚哪儿去,否则……”
“否则怎样?”小脑袋有些委屈,它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又莫名其妙的被赶走,真是欺负人,它看看还在沉睡的弟弟,挺起了小胸膛。
大花撅起嘴,把自己的利爪抬起吓唬小脑袋,“你们要是不走,我只能好好教训你们一下了。”
小脑袋抬头一看,长长的指甲尖利非常,如遮天蔽日悬在它的上空,它有些胆战心惊,面上却浑然不动。
“爷爷奶奶很喜欢我们”应该是的,小脑袋使劲点了点头给自己打气,“奶奶刚才还亲了我一口,所以,你不能……”
“停——”小翅膀制止小脑袋,满脑子都是三个字,亲它了,亲它了,大花鼻子一酸,捶胸顿足,哇呜呜。
“耶?”小脑袋莫名其妙的看着大花,它的本意不过是想搬出爷爷奶奶,让眼前的大公鸡有所顾忌,怎么它一言不合就自己打自己。
大花双眼闪着泪花站起身来,嘴一撇,哼哼唧唧朝着小脑袋踩去,它要欺负欺负小脑袋,找找心理平衡。
小脑袋哪里知道大花并无伤它的意思,只见那利爪如刀劈山峰,心下大惊,眸光一闪,躲过大花的利爪后,毫不停歇,尖喙直奔大花双目而去。
大花被小脑袋的反应吓了一跳,急乎乎翅膀一扇,虽然拍飞了小脑袋,却被小脑袋啄掉了好几根羽毛。
“小崽子”大花尖叫,看着自己的羽毛飞落地上,它张牙舞爪的大骂“你居然啄掉我的羽毛”大花真的生气了,面前的小崽子居然真的动手,还如此张狂。
小脑袋嗤之以鼻,明明是你先动的手,难道还不准它还手不成,小脑袋全神贯注的盯着大花,它好像有些气急败坏了。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本大爷小瞧你了”大花恨恨地说,“那就试试老子的嘴巴”说完利喙流光一闪,毫不留情落到了小脑袋翅膀上。
“啊”小脑袋痛呼出声,就地一滚躲到旁边的衣柜底下,借用矮小的空间将大花挡在外面。
“出来”大花用身体晃动着衣柜,气鼓鼓的指着小脑袋大骂,“你滚出来”
“有本事你进来”说人不输阵,小脑袋大叫,它又不是傻瓜,怎么可能出去找虐。
争执中的两只你来我往,没有注意到几滴鲜血顺着小脑袋的翅膀掉落下来,滴在地上异常的鲜艳,屋内房梁上有道红光突的闪烁颤抖,好似是感觉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