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陈莹,目光一闪而过错愕之色,却只淡淡的说了声,“你稍等。”然后,大步走向刘芸。
两个人站在电梯口,颜飞亲自把围巾围在了刘芸的脖子上,神情与语气都是极温柔的,言语间甚至带着宠溺,“总是丢三落四的,你这脑袋到底长来干嘛的啊。”
刘芸呵呵的一笑,时光似乎就回到了曾经一样。
“电梯来了,早点回去吧,下雪路滑,回去的时候一个人小心些,到家了给我打电话。”颜飞温声的叮嘱着。
刘芸点头,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扫过不远处的陈莹,只见她妆容精致的脸上写满了错愕与震惊之色。
刘芸走进电梯之中,电梯门渐渐合起,她看到陈莹随着颜飞一起走进屋内,房门合起的瞬间,电梯门同时合起,挡住了所有的一切。
至于,他和陈莹同在一间屋子里,会发生什么,那是另外的一个故事,从此再与她无关了。
两天之后,天雪的案子再次开庭。
天雪带着手铐被带上被告席,她看起来比两天前还要消瘦许多,低垂着头,一直沉默不语。
首先,还是对方的律师先发问,他走到天雪身旁,看起来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慕太太,这两天过得还好吗?”
他说完,天雪迟缓的抬眸,冷冷的瞥他一眼,“还不错,谢谢关心。”
“既然慕太太已经没有大碍了,那我们可以继续上一次的问题了,希望今天,你不会再昏倒。”
天雪懒散的动了下手臂,问道,“什么问题?我忘记了。”
“忘记了没关系,我可以重新提醒你。”律师吩咐助手用幻灯片再次播出了阿言的照片。
天雪的目光静静的看着幻灯片,已不似上一次的歇斯底里,表现的非常的平静。“不错,照片上的婴儿是我儿子,五年前我生过一个孩子,因为先天不足,心肺功能不全,出生没多久后就死了。”
天雪的声音很平淡,但漂亮的眼眸中一直都含着泪光。时至今日,她终于可以坦然面对阿言的死亡,却并不代表,她已经不再疼痛。
“那么,请你告诉我,孩子的父亲是谁?”律师继续追问。
天雪冷扫了他一眼,态度不温不火,却不答反问,“孩子的父亲是谁,和这个案子有关系吗?”
“听说你和颜氏集团的总经理颜飞是在国外认识的,难道他是这个孩子的父亲?”
所有的矛头直指向颜飞,颜飞剑眉冷蹙,感觉自己似乎成了全场的焦点。
然而,被告席上的天雪,苍白的面容没有丝毫波澜。在今天走进这里之前,她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心里准备,这一次,她不会再被击垮。
“你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难道你没有异性朋友吗?难道你的每一个异性朋友,都和你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天雪的话,让对方律师哑口无言。拜慕总裁所赐,她跟在他身边这么久,别的没长进,口才倒是突飞猛进。她表现的非常好,句句犀利,但终究只是口舌之争,她拿不出决定性的证据来改变结果。
双方律师的问话结束之后,法官看向江程梓,问道,“被告律师还有新证据提交吗?”
“没有。”江程梓站起身,准备做结案陈述词。他的态度诚恳,语气低缓,尽量试图去博得审判长与陪审团的同情。“尊敬的审判长,陪审团,我仅代表我的当事人沈天雪女士,向被害人林初夏,以及林女士的家属表示最真挚的歉意。根据医院开具的证明,我的当事人沈天雪女士患有间歇性精神性障碍,也就是说,在我的当事人发病的时候,是无法控制她的行为能力,所以,当她在失控的时候,做出一些无法控制的事情,对此,我的当事人……”
江程梓的话,让天雪震惊不已,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承认她发疯的时候,杀了林初夏。
“江程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此时,天雪无法再保持平静,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江程梓嘶喊着,“你胡说什么?我没有病,我不是疯子,我也没有杀人,林初夏不是我杀的……”
站在两旁的干警却强行的把她按在了椅子上,天雪无助的看着江程梓,只见,他继续的朗读着结案诉词。
天雪茫然的摇头,急的要哭了。她不想被人当成疯子,她也不想一辈子背负着杀人犯的罪名,她不要她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有一个杀人犯的母亲,一辈子受人指指点点。
她没有杀人,她没有罪,她不能被如此的冤枉。
茫然无助下,她再次挣扎着站起身,即便被两旁的干警强行的按着肩膀,她仍忍着疼痛,向着慕东霆的方向哭喊着。
“我不是疯子,我没有杀人,东霆,我没有,你说过你相信我的,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旁听席上,慕东霆深深的凝望着天雪,几乎要把她嵌入眼眸之中。隐在下面的手掌早已紧握成拳,显示出他正在极度的隐忍着。他并不想欺骗她,只是,这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让她和孩子平安无事。他不在乎钱,但是,他在乎她。
随着江程梓的陈述,被告席上的天雪越来越奋力的挣扎着,情绪再次失控,不停的哭喊着,“林初夏不是我杀的,你们冤枉我,慕东霆,慕东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恨你……”
疼痛的眼泪不停的流淌着,此时,天雪才是真正的绝望。她差一点就相信了他的温情,而他却再一次把她推入了绝望的深渊。
而就在此时,旁听席上的刘芸再也看不下去了。她站起身,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快步冲到了江程梓身边,毫不客气的撕毁了他的结案词。
“我可以证明天雪是无辜的,她没有杀人。”刘芸说完,啪的一声把自己的手机摆在了江程梓面前,“案发的时候,我和天雪正在通电话,通话时长两个小时零十七分钟,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杀人,并且,我的手机里面有通话录音。”
短暂的错愕之后,江程梓拿起手机,快速的翻出了当天的通话记录,依旧那段录音文件,如同看到了新生的希望一般。当然,这个新生的希望是沈天雪的。
“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江程梓责备了句,立刻想法庭申请,提交新证据。因此,案子再次迫休庭,刘芸的手机被当做证物递交了上去,做技术鉴定。
休庭之后,颜飞和刘芸一并走出法院,刘芸心中充满了不安与忐忑,她一直等着颜飞的质问,然而,他走在她的身边,一直保持着寂静与沉默,没有开口询问一句,更别说是质问了。
最终,还是刘芸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对他说,“你为什么不骂我?不吼我?是我一直没有把证据交出来,才害她在里面受了那么多的苦,我知道你爱她,心疼她,你为什么不责怪我?”
颜飞抬眸凝视着她,眸色漆黑而温和,“刘芸,你可以一辈子不交出来的,那天雪这个罪名就背定了。可是,你没有,这说明,你是一个善良的女孩,人都是会犯错的,只要及时改正就好。所以我为什么要责怪你呢?”
“颜飞。”刘芸哭着扑入他怀中。
颜飞轻轻的环抱着她,正温柔的安慰着,身后突然传来单调的掌声,紧接着是戏虐的笑声。
“呦,法院门后,这么庄严神圣的地方,颜总和刘芸姑娘做这么暧。昧的行为,好像不太妥当吧。”顾子扬勾唇轻笑,向他们走过来,身旁还跟着慕东霆与江程梓。
刘芸惊慌的推开颜飞,胡乱的用手抹掉了脸上的泪痕。
而颜飞倒是很淡定,并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对刘芸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恩。”刘芸点头,只是,未等他们离开,慕东霆突然出声道。“刘芸,可以谈谈吗?”
“慕总有什么事需要和刘芸单独谈?”颜飞握着刘芸的手,把她护在了身后。
“呦,这架势怎么像老母鸡护着小鸡似的啊。”顾子扬嬉笑着又道。
慕东霆俊颜沉冷,犀利的目光直盯着刘芸,“刘芸,你不觉得我们应该谈谈吗?”
刘芸哼笑一声,脱离了颜飞的维护。“我知道你一定会找上我的,好啊,谈就谈吧,只是,慕总裁可千万别后悔。”
刘芸说完,转身像法院对面的咖啡厅走去。
顾子扬一笑,用手肘撞了下慕东霆,“这架势看上去,好像是她要审判你,而不是你审判她啊。”
慕东霆冷扫他一眼,并未开口,沉默着跟随上刘芸的脚步。
咖啡厅内,靠窗的安静角落中,慕东霆与刘芸相对而坐,点了两杯昂贵的蓝山咖啡,却都没有品尝的心情。
慕东霆并不开口,只是墨眸深敛,非常沉得住气。
在这一点上,刘芸的功力显然自愧不如,她率先开口,语调仍带着冷嘲热讽,“慕总想问什么?是我为什么把天雪的病史透露给林若寒?还是我为什么不早一点把证据拿出来救天雪?慕总是精明人,应该猜得出答案吧,我就是嫉妒沈天雪,我就是想看着她受苦。可是,看着她在法庭上几近崩溃的样子,我又不忍心了,所以,才把证据交出来了,这个答案,慕总满意了吗?”
慕东霆剑眉冷锁,干净修长的指尖无规则的轻轻敲击在桌面上,整个人看起来,透着一股阴森与邪魅。“这个我知道,这笔账,我早晚会和你算。我现在想知道的是,天雪在国的时候,究竟发生过什么?我记得,你说过,天雪曾经……被强爆过,那她的孩子,是那个时候怀上的吗?”
慕东霆试探的询问,声音难免艰涩。
刘芸讥笑一声,看着他,不答反问,“你想知道天雪在国的一切,那你知不知道,天雪为什么要出国?堂堂沈家千金,她在国内,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当时,她已经接到了清华大学的录取通知,前途无量,她为什么要放弃一切,孤身一人跑到国外受苦?”
慕东霆蹙眉,等着她的回答,然而,刘芸的答案,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她说,“因为你。”
慕东霆漆黑的墨眸中显出惊愕之色,他记得,天雪明明告诉过他,她没有考上清华,所以,才躲到国外去的。
“慕总裁是不是很想知道,天雪的孩子是谁的?”刘芸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