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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海啸之夜

关欣记得当时大概有半个厂的工人都请假去了,厂里出动几辆大巴车搭他们到POLICE STATION去报案——关欣其实是最少的了!有些人多的存了好几万少的也有几千,有些人几年的钱都存在里面!!!一旦老板跑路成功,这些血汗钱就追不回来了!和关欣一起在裁床辅料组工作的肖钱和吴大姐一个存了一万多美金,一个六千多美金,在得知这些熬了多少加班才赚来的钱从此以后不再属于自己时,这两个又累又憔悴(裁床加班多了一点,比一般车位累也是免不了的)的前辈几个晚上都难以入睡,瘫软在台板上!……他们还不是最多的!其他人的心情可想而知了——关欣这么一张支票207.90元的都难过得要死,那些几千几万的就更不要提了一——吴大姐几天饭都吃不下……

……

……

塞班Police对于这种中国人坑中国人的行为相当鄙视,关欣听到他们嘴里不断的吐出“Fuck ……”“Shit!”等骂人脏话。毕竟卷款数量庞大,Police还是登记并快速进入调查。

支票存单套现也是需要时间的。Police的调查结果反馈到厂里,有少部分人的存单还没解冻,也许老板没来的及拿走,当然这是相当少的一部分,大部分的人的钱都已经被长城金店老板提走,而且因为他早就筹划跑路,所以等到大家发现他跑路时,他已经把钱安全转移出去,而且人跑哪里都没查出来(也许查出来,但是关欣这些打工的小喽啰也不知道!关欣知道的是这件事后来并没有下文:大家的血汗钱最终如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很幸运的是没拿走的名单里读到关欣的名字——大家都说关欣运气好:存得最少,还没被拿走!真的走了狗屎运了!!名单虽然读到但是真正确定还要等六个月——六个月以后这笔钱还在就能拿出来给本人,如果六个月后发现已经被提走,那么还是没有钱拿回来的——关欣后来虽然没拿到这笔钱,但是心理上得到缓冲:六个月后,通知她她的钱已经被提走,她已经能接受现实,(跟那些工作四年的钱全部存在长城金店拿不回来的员工相比,关欣确实是走了狗屎运里的狗屎运了!!!)没那么难过了。

另外,这笔钱被卷走,也给关欣一个警告:不能贪图小利,一定要把钱放到安全的地方,否则下场可能就是多年的血汗化为泡影!!

以上就是2000年轰动塞班岛的“长城金店卷款案”以大家的钱都血本无归告以段落。

关欣到裁床没多久就开始上大夜班晚上五点半一起吃晚饭,上班到第二天的七点半。总共13个小时的净上班时间。

有段时间,关欣觉得最大的愿望就是好好睡一觉!

朱珍她们的宿舍就在厂对面,离厂很近。这些曾经一起培训过的一起哭过笑过的学员在离家万水千山之外,休息时也会有厨艺高超点的掌勺,大家一起买材料,来个AA制的大聚餐。由于关欣上大夜班——人家休息她在上班,人家上班她休息——白天睡觉进不了深睡眠,所以她永远是一副睡不醒的模样!

有一次有人带信过来说有国内新工人帮她带了东西过来,叫她到厂对面去拿。关欣一轱辘爬起来——很多东西当然没考虑到,后来都是托别人带……

当她走到指定地点时,却发现一大桌老乡巧笑嫣然围着热气腾腾的好菜在等她:“哈哈你太容易上当受骗了?!!!我们平时请你聚餐你都不来,我们只好想了一个办法把你骗来,不会怪我们吧?!!……”“哪能呢?!不过不是我不来,是真的太困了,上夜班一直睡不醒”关欣没看到有“新工人带来的东西”虽然很失望,但是老乡们这么费尽心思逗她开心,她还是非常感谢感动!在异国他乡有老乡真好!

有天她去上班,发现厂里人很少。厂里的设备也弄得很奇怪:整排整排的集装箱整整齐齐码在厂房四周,只有往外走的人,几乎没有人往里面走!!关欣正疑惑,厂里的一位穿爱心工衣的老大说:“怎么还往里面走?!!还不快点搭大巴离开!!海啸可能马上就来了!!!”……关欣不知道“海啸”是什么,但是看其他人都慌慌张张的离开,她也赶紧随着最后一波员工搭乘大巴到“山上宿舍”——那里地势稍微高些,早就聚集了密密麻麻的员工。

原来,厂里接到通知说当天有海啸,白天就开始疏散撤离的工作:裁床的裁片全部架高,后道和水洗各部门都作了相应工作,厂房的外部也用集装箱拦着,以防万一海啸冲过来,能抵挡一阵,防止厂房被冲垮……关欣上大夜班,大家上班的时候她在寝室睡觉,当然没有人去通知她跟随“大部队”撤离。

“他们说有钱人都买飞机票坐飞机走了……”

“听说动作慢点的飞机票都买不到了……”

“飞机场人都挤不下了……”

有几个消息灵通的在那里议论纷纷,关欣这才意识到“海啸”肯定是非常可怕的。

大家都聚集在山上宿舍——有熟人的人赶紧找了地方坐一下,宿舍里就那么巴掌大的地方立刻就挤满了,而像关欣这种刚来塞班根本就不认识几个人的新工人只能和大都数人一样在室外空旷处打着伞,漫无目的的等待——等待厂里的下一个通知……

无边的黑暗中有星星点点的灯光透过来,巨大的恐惧袭来,关欣觉得世上还有这么倒霉的事啊——钱还没赚到呢?!!难道就孤零零的丧命在这异国他乡?!!说好赚好多钱回家享福呢!!!

好在当晚很晚的时候,厂里终于通知她们回到自己宿舍——海啸来过了,幸运的是,中途转移方向,往一个无人小岛去了,无人小岛全部淹没,小岛附近的关岛电力设施招到严重破坏,据说几天都抢修不过来!

别的地方谁都没能力阻止,海啸没有袭击塞班岛,这就算老天厚待关欣她们了!——最起码她们回到自己的宿舍睡了个安稳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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