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欣在医院住了八天。前面挂盐水,等到两三天放了响屁之后可以喝点稀饭。那时二伯父二囔囔在城里摆摊,田向善去他们那里蹭饭并舀些稀饭给关欣喝,拆线后还买了一只鸽子放二伯父炖汤给关欣喝据说对伤口愈合有好处。
田向善在一日三餐的间隙向关妈“报告”了关欣生小宝宝的消息。关妈妈当天就到跟着田向善到医院了。丑丑的田壮壮依偎在妈妈身边睡得正香——这个可怜的小家伙!老妈是裁缝,每天忙忙碌碌地给别人做衣服赶工,却没来得及给她自己的小宝贝做小衣服(她以为还得过个把月才出生呢,等稍微做空点就开始做小衣服,没想到这个小家伙提前来了)只做了两件小和尚衣!生下来的那天本来小屁孩应该穿暖和点的但她没准备好,只得把两件和尚衣都穿小屁孩身上,可是他还是哭个不停!关欣说可能是饿了吧?!田向善说肯定是的,去外面买了奶粉和奶瓶回来(都是便宜的那种)泡了一点给田壮壮吃,小家伙不会吃,只是闭着眼睛皱着他的小丑脸一个劲的哭!关欣刚开过刀,伤口还没合口,也没下奶也不能动,只能干着急!田爸田妈妈第二天下午来的,递了两个20元的红包给关欣算是庆祝田壮壮的到来。
好不容易小家伙可能饿急了,也喝两口,一会儿又哭!把关欣急得,到底是哪里没合心意啊?!
关妈妈说可能是冷吧?!田妈妈试着洗了个盐水瓶子,灌上热水用厚毛巾包起来放到小家伙的身边,果然不
哭了!田妈妈说小孩子千层肉里刚出来,怕冷!
到第七天拆线,关欣刚刚不疼了的伤口再次被折腾一遍。最震撼的是原本光洁的肚皮上留下一条五寸长状如蜈蚣的伤疤——田壮壮用他自己的方式证明他的存在!
伤疤难看,但是医生说伤口愈合得还不错费用结清可以出院了。
提起费用关欣和田向善都吓了一跳。在田向善心里生小孩只有男孩女孩之分也就是四百跟五百的区别,哪里想的到什么产前大出血和剖腹产这些“玩意儿”啊!所以面对三四千的账单他傻眼了!家里怎么撸也撸不出一千元呢!!
田向善跟关欣说了情况,关欣心里责备他算得太死,脱店的钱只留下七百元其余都还账还掉了,现在连借的地方都没有呢!——田爸田妈一贯日子过不踏实,没有余钱,关妈本来就少的几个小钱给关自豪收拾房间也没了。田家几个亲戚那里以前都借过了还没还,再借也不容易……
“到我师傅那里看看,能不能借到。……别人我也想不起谁有钱借给我们。”关欣说。
“好,那我马上去!”“噢早去早回!”
拆了线本来可以回家了,只是钱没结清,关欣呆在医院不能走。她已经可以下地,上厕所,当然关妈不放心她,所以上厕所的时候也陪着。
病房离厕所有一条长长的走廊,关妈一手抱着田壮壮,一手轻轻扶着关欣,陪她慢慢走。
快到厕所门口时,有人叫了关妈一声,关妈扭头一看,笑了:“红霞妈,你怎么也在这里呢?!”关妈让关欣去上厕所,她在门口等,顺便和红霞妈聊几句。
关欣出来,红霞妈已经走了。“她到这里干嘛??!”“她女儿红霞也在这里生小孩子,比我们家的早了三天!……”
关欣刚躺下,红霞妈也来了。——刚才聊天她问了关妈病床号。
“唉,我都愁死了,又不认识一个人,憋得慌呢!还好看到你这个自己地方上的人!”红霞妈一坐下就激动地诉起苦来。
“我刚才回去跟红霞讲一声,到你这边来聊聊天!”
关妈笑笑:“生个小孩,哪有那么多烦恼!”
“唉,你不知道!我那女婿,几天没来了!也没电话也不见人!本来前天就该出院了,结果……嗨,”
她逗了逗田壮壮,田壮壮还不会理她:“你这个是男孩子歪?!唉,我家红霞生了个女儿,本来就有点嫌弃,花了这么多钱,女婿不管了呢!账也不来结清,随我娘儿几个住在医院里!唉,我愁都愁死了!”关妈说:“你那女婿看去人不是蛮好的吗?!咋会这样做事体呢!?”“红霞”关欣有点印象,长得娇小玲珑的,做生意也是把好手,农村里好多小伙子想追她,可她眼睛长在头顶上,说不找农村的,要找个城里的。后来确实找了吃商品粮的,那小伙子父母三水有单位,人瞅着一表人才,不像是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人啊!
关欣忍不住插了句嘴:“也许去借钱去了吧?!……”
“哪里吆,他说了,他借不到钱的,叫红霞把‘老状’(老早存的钱)拿出来自己交住院费呢!你说有这样的道理吗?!女人生小孩得自己出住院费的??!……”红霞妈连连摇头,好一顿埋怨!关妈也直呼人不可貌相。
关欣无语。人任何时候都有可能碰到困难,碰到困难的时候,你可以想办法,但是不可以逃避,一个男人在家人需要你的时候选择避而不见,算啥呢?!(后来听说红霞和她老公离婚了,那个男人家里的事不管;被公司劝退了,摆个夜市没多久又嫌累,天天吵……平时生活中没有家庭责任感,遇到一点困难就退缩的人,做其他事大都也会虎头蛇尾,关键时刻靠不住的。)
关欣庆幸,自己也是剖腹产,也没有钱,好在田向善去借钱了,没有扔下她不管!(想法好单纯啊!)
田向善回来有点晚,他到关欣师傅那里借到钱了。紧赶慢赶,收费处虽然没下班,但是也得明天才能出院。
第二天早上田向善雇了车,回村的路这两天因为维修被挖得坑坑洼洼,田向善让关欣和关妈抱着田壮壮在树荫下等,他回去叫田爸一起用太师椅把关欣抬回去。
可是回家没一个星期,关欣就被田向善一家气得连夜雇车回了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