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天地不平邓金元雇了一辆牛车,牛车上拉着他的俩个儿子媳妇毛桃毛杏、日用家具和两个孙子,两个儿子邓银川邓铜川骑两匹马,邓金元自己则骑一头毛驴。临出门时邓金元被老婆子拦住,老婆子不可能离开这个棺材铺,邓金元什么都不缺,攒下的银钱几辈子花不完,这个家里必须老婆子留下来看守。老婆子说得也是实情:“掌柜的你把你的年龄忘了,快入土的人了还在外边瞎折腾!我说你就不要再逞能了,家里啥都不缺,也不要再做棺材,没事干了到城隍庙里跟一群老汉谝闲话去。”
两个儿子看看他们的老爹,说老实话儿子们也不希望爹爹跟他们同去,但是儿子们不能劝说爹爹留下,儿子们知道,两年多来他俩没有让爹爹少操心。但是两个儿子媳妇却希望公爹跟她们同去,因为公爹可以帮助她们照看儿子,还可以帮助她们干家务。
邓金元也有自己的想法,邓金元已经对疙瘩亲口承诺,前面干过的活疙瘩还没有跟邓金元结算,况且那疙瘩见了邓金元叫叔,一句叔叔叫得邓金元心里暖和。邓金元也离不开他的两个孙子,邓金元对老婆说:“应人事小误人事大。最多半年疙瘩的房子就会盖成,房子盖成后我就回到家里,这辈子谁用骄子也把我抬不出凤栖城!”
老婆子只能倚在门框,眼睁睁地看着全家七口人在十字路口向东拐,出了东城门离家而去。
郭宇村虽然算不上穷山恶水,但是一无所有,这里过去甚至无法种小麦,来这里落户的移民全靠种一把秋庄稼维持生计,但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郭宇村历经磨难,人口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日渐兴旺,郭宇村总是那么充满诱惑,让人一来到郭宇村就不打算再走。
其实这是一种缘分,移民部落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嫉妒,没有闲言碎语,没有尔虞我诈没有相互间暗算。大家深知过日子的艰辛,不会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耿耿于怀。虽然生活中的悲剧经常发生,但那是命运的折磨,没有人归咎于郭宇村的水土。
一大早疙瘩的两个保镖一人端着香盘,一人端着花贡,疙瘩破天荒地穿着袍子戴着礼帽,他们要去敬土地,经过了一个冬天的沉寂,疙瘩的土匪大本营今日要重新开工。
那开工的仪式非常隆重,既敬土地,还要放铳。不知道中国人怎么想,那铳据说发明于北宋,里边填满火药,夜间放起来漫天火星,把火药跟石子搅和在一起,那铳就会伤人。可是就差那么一步,使得铳上千年来只能作为庆典时放礼花的工具,没有蜕变成杀人的武器。
算了,有些事不宜深究,郭宇村人也不会细心研究那铳跟枪有什么不同。他们只是看热闹,对疙瘩的开工修建抱着一种关心的态度。郭宇村人认定疙瘩是个好人,有了疙瘩郭宇村才有了今天的繁盛,开工仪式结束后疙瘩没有让看热闹的村民回家,而是让大家留下来,跟匠人们一起,吃了一顿猪肉烩菜两面馍。
邓金元父子当然没有赶上开工仪式,疙瘩只是从外地请来一些大工(泥瓦匠),小工活全由本村的小伙子承担。开始几天关系不大,泥瓦匠开始垒墙。可是越到后来越需要木工配合,木工再不来整个工程就要停下,疙瘩这才着急,正打算派人去凤栖催邓金元父子时,邓金元父子一路风尘仆仆地赶来。
疙瘩立刻安排邓金元父子以及两个媳妇两个孩子的食宿。凤栖到郭宇村八十里山路,即使早晨出发,到达郭宇村已经到了晚上,三个男人虽然也很累,他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屋子已经几个月没有住人,一开门老鼠到处乱跑,一抬头茅屋顶上的茅草被风吹落,能看见天上的星星。看样子这屋子不收拾无法住人。毛桃毛杏两个富家女早已经累得直不起腰,把孩子交给她们的丈夫抱着,两个女人则坐在一堆茅草上不住地呻吟。
停一会儿安远过来,把邓金元一家带到疙瘩家里,邓金元还担心牛车和牲畜,安远说你老人家就不用管了,疙瘩自有安排。
邓金元一家七口来到疙瘩家里,洋芋亲自把两个嫩媳妇扶上炕,并且把洗脸水端到炕上,让两个媳妇就在炕上洗脸,农村的女人不知道什么叫做害臊,洗完脸两个媳妇从她们丈夫手里接过孩子,当着地下众多男人的面,开怀解带,给孩子喂奶。
没有见到疙瘩娘,疙瘩娘已经被蜇驴蜂接到篱笆墙那边居住,洋芋一个人招呼七个人吃喝不在话下,农村的女人都舍得吃苦。
晚饭疙瘩尽其所有,招待得非常丰盛。疙瘩非常喜欢邓家弟兄,也对邓金元特殊照顾,对于来郭宇村安家的人疙瘩从不歧视,就连刘媒婆那样的人疙瘩也能宽容。疙瘩还特意拿出了一坛散酒,招待邓金元父子三人喝了几口。
吃完饭安排住宿,洋芋带着两个儿子过隔壁蜇驴蜂家里去睡,把一条大炕让给邓银川邓铜川和他们的媳妇,这在当年的农村实属常见,不用说亲弟兄,即使两姓旁人出外时常常遇到这种现象,住家过事安排不下许多人睡觉,往往把两对夫妻安排睡在一条炕上,两个男人睡中间,他们的媳妇睡两边,即使干那种事也互不妨碍,一个不会伸长脖子到一个槽里争食。
可是邓金元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跟两个儿子和他们的媳妇同住一屋。老人家夹了条被子,要到场院里的柴禾堆去睡。疙瘩当然过意不去。猛然间想起良田爷的宅院里有许多闲屋,于是让安远把邓金元带到他家去住。
那是一段奇遇,常有理的老婆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天晚上邓金元居然到她家来住,他乡遇故人,自然有说不完的话题,老人家本身话多,说出来的尽是一些伤心的往事,邓金元须臾应酬,上眼皮跟下眼皮打架,但是不能拂了常有理老婆的心意,这女人也太可怜,凤栖城里本来有一个安稳的家,有一份虽然辛苦但是还基本上能够温饱的职业,谁知道命运之神竟然把一家老实人捉弄得如此残酷,邓金元本身是一个软心肠人,必须硬着头皮去听老邻居的倾诉。到后来实在累得不行了,对老婆子说:“你去睡吧,那边屋子得几天收拾,这几天我就住你这里,明天晚上咱俩再谝,行不?”
常有理的老婆开始为邓金元铺炕,邓金元想说,你睡去吧,这些事我会。又害怕拂了老婆子的好意,只得尴尬地站在地上,看老婆子把被子铺好后,竟然三下两下剥光自己,然后对站在地上不知所以的邓金元说:“老家伙上来吧,我看你可怜,这年月谁笑话谁?你要敢不从,我就呐喊。咱已经是腊月天的狐狸,爱惜毛还是爱惜皮?”
要说邓金元这辈子见了女人毫不动心也不现实,男人都那个德行。可是邓金元绝对不会看上常有理的女人!那个女人长得太困难,让木匠手拿墨斗子没有办法下线,邓金元想给那个女人跪在地上求饶,又害怕那个女人不顾一切地呐喊,这个世界上不要脸的女人和不要脸的男人都有,邓金元起码还要顾脸!邓金元磨磨蹭蹭,有点极不情愿。老婆子等不及了,光身子跳下炕拽着邓金元的耳朵把邓金元拉上炕,然后脱下邓金元的裤子,用手捏了邓金元下边的槌子一把,来了个倒挂金钩,爬在邓金元身上不住地磨蹭,磨着磨着磨出了效果,那棒棒子竟然奇迹般地擎天而立,钻进了老太婆设置的陷阱。
郭宇村的第二天一切正常,谁也不会想到昨天夜里一对老鸳鸯演绎风流。中午时分常有理老婆甚至来工地看望邓金元,还给邓金元带来了一听国际难民组织救助的洋饼干,邓金元有点急赤白脸,不住地朝常有理老婆挤眉弄眼,那老婆子全然不顾:“怕啥?咱俩的事神仙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