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副军长有一条疑问没有解开,他问郭团长:“是谁把樱子带上杨九娃的山寨”?
郭团长内心一怔:这个问题他以前为什么没有想到?
刘副军长说:“其实很简单,鬼子们一直在河西渗透,他们想在你或者杨九娃身上打开缺口,这一次连美人计都用上了,下一次说不定还用计谋,我们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
郭团长表态:“我回去后通过杨九娃把带日本女人上山的间谍挖出来,亲自带来由军长处置”。
刘副军长摇头:“那倒不必。先把那个人找到,控制起来,不要打草惊蛇,我怀疑这是一个团伙,一定要把日军在凤栖的地下活动摸清”。
郭团长嘴张了一下,想说什么没有说出口。
刘副军长看出来了,问道:“郭团长我看你言犹未尽,我虽然是你的上级,但是比你年轻几岁,在人面前咱们是上下级关系,但是私下里我得称你为老兄,还有什么话说不出口”?
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郭团长也就不再犹豫:“刘副军长,我的部队现在全剩下一些老兵,关建峰是不多的几个年轻人之一,你可不要再把关建峰给我挖去”。
刘副军长爽朗一笑,说:“我当真有这个意思,我用一个连的兵力换你一个关建峰,如何”?
郭团长神色暗淡:“我兵困河东时,是关建峰不顾个人安危,把我从日本鬼子的枪林弹雨下抢了回来,我们之间的关系早已经超越了上下级关系,我视关建峰为我忘年交的兄弟,还是希望刘副军长能高抬贵手……”。
刘副军长凝目长思,感觉中郭团长说得无懈可击,他叹了一口气,说:“可是关建峰现在不能回去,原因我不说你也明白。我的意思你还是重新驻军瓦沟镇,钱营长跟你换一下防,我这样做纯粹是为你考虑,岁月不饶人,驻军黄河岸边我担心你身体吃不消”。
这个问题刘副军长和钱营长已经提出过许多回,无奈郭团长认为瓦沟镇是一块伤心之地,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回去。刘副军长此时旧事重提,无非是想转移话题。郭团长有点言不由衷,说:“我再剩下一百多名老兵,这些老兵们都决心跟那些小日本死磕到底,我跟杨九娃都有这个想法,打算过了这一段时间以后,先派人潜伏过去,然后伺机再跟小鬼子决一雌雄”!
刘副军长告诫郭团长:“打仗不能单凭义气行事,无论如何全军要统一行动,我同意派小股部队打入敌后对日本鬼子实行渗透,但是你们行动以前必须把计划上报军部。目前主要的任务是摸清敌人在我方活动的情况,这样我们才能争取主动”。
郭团长点头,感觉到刘副军长运筹帷幄,头脑清醒,让人心里佩服。郭团长心有不甘,试探着问道:“临走前我再能不能见一下关建峰”?
刘副军长笑笑:“关建峰正跟樱子在一起过着夫妻生活,目前这种情况还是不见为好,假如能够策反樱子,我们就掌握了主动”。
郭团长起身,打算告辞。刘副军长突然说:“你跟杨九娃之间的生意不能撤,必要的话,我给你派几个人过去,壮大你们赶脚的队伍”。
郭团长诧异,这刘副军长一会儿说军人不能做生意,一会儿又不让郭团长撤回赶脚的马队,还扬言说壮大长途贩运的队伍。刘副军长绝对不是为了做生意赚钱,肯定还有什么其他目的,虽然说国共合作,可是暗中两家依然相互间勾心斗角,共产党国民党对郭团长都有恩,郭团长谁都不想得罪。郭团长告别了刘副军长回到簸箕掌,紧接着又马不停蹄来见杨九娃,两人见面来不及寒暄,郭团长直接问杨九娃:“究竟是谁把那个日本女人带上山寨”?
杨九娃显得满不在意:“我也不认识带那个日本女人上山的男人是谁,后来听楞木说,那人叫豺狗子,是瓦沟镇的一个混混,听说欠了一屁股赌债,多年以前逃往山西,豺狗子说那女人是他的外甥女,谁也不会在意一个女人会闹翻天”。
郭麻子搓着两只手嗟叹:“哎呀杨兄,我想咱们这些大老粗凡事也应当多用一点脑子,那豺狗子既然从山西过来,谁敢保证他就不是日本特务?他上山献美女,而这个女人又过早地现了原型,咱俩真的有点太大意,那一天脑袋掉了还不知道是怎么掉的”。
杨九娃听得此话立刻站起来,说:“我这就派人去抓那豺狗子,郭兄你等着,我非要把那豺狗子抓来放到油锅里榨成肉干,把那心肝肺挖出来下酒”!
郭麻子拽住杨九娃的衣服袖子,拉着杨九娃重新坐下,埋怨道:“杨兄,我话还没有说完你急啥?刘副军长让我们找到豺狗子以后先不要打草惊蛇,首先想办法把这个人控制起来,刘副军长说,山西的日本鬼子说不定派过来一个间谍团伙,咱们要顺藤摸瓜,争取把这些鬼子们的走狗一网打尽”。
杨九娃坐下来,眼睛瞪得铜铃般大,说:“咱这人一辈子光知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喜欢面对面地刺杀,想不到小鬼子鬼点子蛮多,竟然暗地里给咱使绊脚”。
郭麻子说:“九一八至今也不过半年多时间,恍惚间如同经过了几个世纪,许多事情根本就来不及考虑,该发生的全部发生过了,从今往后咱要多长一个脑子,起码不要再让别人算计咱们,好了,其他事情咱们以后再讨论,现在,我派几个弟兄化妆成农民,你也派几个弟兄,咱们混合在一起组织几个侦探小组,首先查清豺狗子的下落,然后扩大侦查范围,给刘副军长一个交待”。
侦查小组当天就成立,大家兵分几路,按照郭团长和杨九娃的布置去寻找豺狗子的行踪。那豺狗子从山寨拿了几百银元,高兴得忘乎所以,当夜就在瓦沟镇的赌场出现,以前的赌友看豺狗子出手阔绰,知道这豺狗子发了一笔小财,赌博场里精****、怪吃怪,好多人都瞅准了豺狗子的口袋,那天晚上豺狗子从赌场出来,正走间突然脚下一绊,立刻便有一把利刃直刺豺狗子的心脏,豺狗子来不及吭一声,便魂飞魄散。
可是杨九娃却不相信豺狗子死于非命,他有些怀疑地问那些侦查回来的弟兄:“你们是否真的见过豺狗子的尸体”?
弟兄们面面相觑,他们只是听说豺狗子被人谋杀,但是当真没有见过杀人现场,人已经死了几天,尸体早已经被野狗吃光。
郭团长也感觉有点蹊跷,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给刘副军长汇报。正在这时钱营长来了,向郭团长汇报:“据可靠情报来源,郭宇村发现有人种植大烟”。
郭团长感觉事情非同小可,询问钱营长:“这件事刘副军长知道不知道”?
钱营长说:“根据刘副军长掌握的情报,全县种植大烟的不止郭宇村一个村庄,而且种籽全部由日本鬼子派过来的特务提供,看样子日本鬼子不但要武力侵占中国,而且正在用一种卑劣的手段来摧垮中国人民的精神”。
郭团长在钱营长面前有一种生疏和自卑,对此钱营长感觉挺不舒服,他曾经几次试图消除相互之间的隔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郭团长在钱营长面前说活总是有点拘谨。郭团长询问钱营长:“刘副军长有什么指示”?
钱营长突然发觉自己坐在椅子上,而郭团长正好站在他的对面,他站起来,面朝郭团长敬了一个军礼,然后拉郭团长一同坐在椅子上,这才说:“郭团长,你是我敬重的领导之一,我当兵前爹娘也是农民,黄河对岸的日本鬼子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这里没有别人,我的名字叫钱磊,三块顽石摞在一起,性格也跟石头一样,有点顽冥不化,你是我的老兄,小弟如有什么不到的地方你就明说”。
郭团长长叹一声:“小弟言重了,我兵困河东,多亏小弟领兵前来营救,如果不是大家倾力相帮,郭某现在可能已经成为日本鬼子的刀下之鬼,老兄对小弟绝无二心,不过郭某年事已高,跟你们在一起就一种自愧弗如的感觉,希望小弟不必在意。我想听一听小弟对郭宇村种植罂粟的处置意见”。
钱营长听得郭团长一腔肺腑之言,也有些感慨:“咱都不容易,小弟也是跟上刘副军长出生入死,才当上了营长。过去的旧事不提也罢,提起来就由不得伤心”。
接着,钱营长话题一转,说:“刘副军长指示,对于郭宇村种植鸦片之事,目前还是不宜打草惊蛇,凤栖乃****、八路军和日军交界的三岔路口,这里的战略位置非常重要,鬼子在凤栖下大赌注也在预料之中。前几天瓦沟镇出现了一桩无头命案,死者听说叫做什么‘豺狗子’”……
郭团长闻言立刻打断了话头,急切地问道:“那尸体现在能不能找到?豺狗子这个人目前来说对咱们非常重要”。
钱营长点头:“我来正是向你汇报有关豺狗子的事情,尸体被我们掩藏起来了,大家都不认识豺狗子,也无法贸然找人前去辨认,听说你的部下有些老兵过去见过豺狗子的面,我来主要是向郭团长请示,是否派你的部下前去辨认”?
郭团长听得此言当机立断,说:“十多年前我曾经跟豺狗子有过一面之交,这件事还必须保密,我自己前去辨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