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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三 我和妈妈

当我睁开眼睛时,一缕明亮的阳光从没有拉严实的窗帘缝里钻进来,外面一定是个艳阳天。昨天,妈妈带我看房间时,我只是觉得小,那时天也暗了,我没仔细看,晚上,又和妈妈说话,看电视,差不多十点钟左右,妈妈要休息了,我也便上了自己的小床,现在,躺在床上,外面的阳光映着窗帘,窗帘是粉色卡通图案的,阳光映得整个房间里都是粉色的了。其实,这个房间小虽小,还是蛮不错的。我在托管中心的时候,不正是做梦都想拥有一间单独属于自己的房间吗?

我的床头靠的那面墙的上半部分就是玻璃墙,我爬起来,拉开了窗帘往外看,能看到对面的楼层,楼下的街道上有人在行走,还有几个小朋友在玩耍,我兴致勃勃地看着楼下。“玥玥,醒了?”妈妈在我身后说。我转过头来,对妈妈说:“妈妈,你看,楼下有小朋友在玩呢。”妈妈爬上我的床,也顺着我的目光往楼下看了一会,说:“玥玥,妈妈也带你到楼下玩会儿。”我忍不住欢呼起来,“太好了,我们到楼下去玩啰。”我立马从床上跳下来,我正要穿厚棉袄,妈妈拿了一件粉色衣服说:“玥玥,广州没有那么冷,不用穿棉袄,来穿这件衣服看看,这是你沈叔叔给你买的。”我虽然心里更愿意是妈妈给我买的,但还是经不住那件新衣的诱惑,走了过去。妈妈给我套上外套,说:“来,到镜子前照照。”妈妈房间的墙面上有一面穿衣镜,我在镜子前照了照,这是一件粉色连帽呢子大衣,背上有一只可爱的猫咪的卡通图案。“喜欢吗?”妈妈笑着看着我。我不说话,其实我心里是喜欢的。我朝屋里看了看,没有看到沈叔叔。妈妈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说:“叔叔上班去了,家里就我和你两个人。”

妈妈给我扎了两个小辫子,用各种颜色的橡皮筋把头发绑成两个小角垂在耳朵旁,前面的短发就用两个花发卡卡起来,看起来,既时尚又漂亮。我臭美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感觉自己有点像城里的小姑娘了。记得小时候,看着别的小伙伴都扎辫子,我也想留长发扎辫子,可是,姥姥年纪大了,给我梳头发时手抖啊抖的,我便一直都留了短发,到托管中心了,生活老师为了图简单,更是鼓动我们留短发,我也偷偷地自己试着学扎辫子,我想,我虽然没有妈妈这样把头发梳得这样漂亮,但扎个马尾辫是没问题的,所以这回我是再也不愿意剪短发了,我一定要把头发留起来。妈妈得意地看着我,说:“我的玥玥出落成一个小美人了!我们到外面去吃早餐吧,然后妈妈带你到附近逛逛。”

妈妈牵着我的手走在小区的街道上,广州的冬天果然比较舒适,出门不用包裹得严严实实,只穿一件稍厚一点的外套就可以了。经过那几个玩耍的小朋友的时候,他们看看我,我也看看他们。妈妈对我说:“要不要给小朋友们打个招呼?”我紧紧牵着妈妈的手,小声说:“我又不认识他们。”妈妈说:“打过招呼就认识了。”不过妈妈也没有勉强我,她对我说:“我去给这些小朋友打个招呼好吗?”我胆怯地点点头。我站在原地,妈妈走上前去,大方地跟那些小朋友打招呼,问他们玩什么游戏,她又指着我给那些小朋友介绍,说:“那个漂亮小姑娘是我女儿,以后让她和你们一起玩好吗?”那些小朋友很有礼貌地说“好。”妈妈和那些小朋友挥挥手,说要带我到处逛逛,以后再来和小朋友玩。那些小朋友也和妈妈挥挥手,然后,又玩自己的去了。

妈妈带我到一家很干净的早餐店里吃早餐,妈妈为我点了豆浆,买了一个我从没吃过的披萨,我俩开心地在店里吃早餐。吃完早餐出来,我牵着妈妈的手走在小区的街道上,我有一种我从来没有过的幸福的感觉,以前总是看着别的小朋友牵着妈妈的手逛街,游玩,吃东西……而我总是羡慕地看着别的小朋友。我抬头看妈妈一眼,妈妈也看我,她的眼里总是充满笑意。妈妈说:“玥玥,我们到前面的椅子上休息一会再走吧。”我说:“妈妈,你不舒服吗?”妈妈笑笑,说:“妈妈只是有点累了。”我扶妈妈到路边的一排供行人休息的椅子上坐下,我有点担忧地看妈妈,妈妈慈爱地看着我,说:“妈妈没事。”她又摸摸隆起的肚子,说,“再过两个月,宝宝就出生了。”我也伸手摸妈妈的肚子,小声地不自信地说:“妈妈,小弟弟出生后,你还要我吗?”妈妈诧异地看着我,说:“玥玥,你说的什么话,你永远都是妈妈的孩子,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我知道我说错了话,忙低了头,说:“妈妈,我说错了。”妈妈一只手放在我的肩上,说:“玥玥,记住了,你永远是妈妈的孩子,不管怎样难,妈妈都不会丢下你的。”“妈妈,那我能不能跟着你,你不要把我送到托管中心去了?”我脱口而出。妈妈表情复杂地看着我,她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我低下头,我知道,妈妈现在有了新的家,新的老公,新的孩子,我成了妈妈的累赘了。过了半分钟之久,妈妈叹了口气,说:“玥玥,我们回去吧,妈妈今天有点累了,下午再出来玩吧。”

回到家里,妈妈洗衣服,收拾房间,我也帮着妈妈做家务,我尽量做得最好。我的房间我自己收拾,我帮妈妈擦地板,洗拖把,凡是出力的活,我都抢着去干,妈妈怀宝宝了,她不能累着。屋子收拾好了,我们坐在客厅看电视,妈妈把遥控给我,任由我喜欢看什么就看什么。我脱了拖鞋,盘腿坐在沙发上,我可以自由自在地想看那个频道就看哪个频道的节目,不用像在托管中心时和同学们几十人甚至上百人合看一部电视,在那种吵吵嚷嚷的大教室里,看那些枯燥无味的节目。我搜到了《甄嬛传》,我最近迷上了看这一类的古装片,我只在托管中心断断续续地看过几集《甄嬛传》,我很想完整地把这部剧看完。妈妈就坐在我旁边,妈妈问我:“玥玥,托管中心的老师对你们好不好?”我看着电视屏幕,甄嬛到寺庙进香,温实初也到寺庙进香……甄嬛眼睛大大的,长得水灵灵的,是我喜欢的那种女子的类型。妈妈说:“玥玥,问你话呢,托管中心的老师对你们好不好?”我随口道:“还行吧。”妈妈又说:“玥玥,你最喜欢托管中心哪个老师?”我说:“我最喜欢刘老师,可惜她不在托管中心了。”妈妈说:“为什么呢?”“因为刘老师要去照顾她的女儿,去她女儿生活的城市去了,所以离开托管中心了。”妈妈起身拿了些零食在茶几上,让我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电视。我剥了颗话梅糖放进口里,妈妈又问我一些托管中心的事儿,她很感兴趣地从我们几点钟起床,几点钟上学,事无巨细地问起,我干脆把电视按了暂停键,一点点地跟妈妈说,从我们起床说到熄灯睡觉,从谢老师说到刘老师,说到汪总,从梁勤勤说到李梓青……直到说的没什么说的了,妈妈还在问:“还有呢?”我说:“没了。”我想起李梓青,不知道李梓青回到她爸爸家里好不好?有没有和她后妈过不去。妈妈看我低头沉闷不语,说:“玥玥,怎么啦?”我说:“妈妈,我想用你手机给同学打个电话。”妈妈说:“就这呀,你打呗。”妈妈把手机给我,到厨房忙去了。我穿上拖鞋,找到我书包里的那个笔记本,我翻开笔记本,上面工工整整地记着一行电话号码。我拔了李梓青爸爸的号码,电话很快接通了,对方一个男人的声音(一定是李梓青的爸爸)说:“您好,哪位?”我小声地怯怯地说:“叔叔,您好,我是李梓青的同学,我找李梓青。”没想到对方态度来了个大转弯,不耐烦地说:“她不在家。”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我愣愣地看着手中的手机。妈妈从厨房门里伸出头来,问:“玥玥,怎么啦?电话没人接?”我把手机放在茶几上,没回答妈妈的问题。李梓青是不是在家里惹得她爸爸生气了,她爸爸把她撵出去了?她一个小女孩能去哪呢?妈妈走过来,摸摸我的头,说:“玥玥,怎么不高兴了?”我说:“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担心李梓青。”“托管中心和你很要好的那个叛逆的同学?你刚刚是给她打的电话?”我点点头,说:“她爸爸很不高兴,肯定是她在家又惹她爸爸生气了,我担心她会被她爸爸赶出家门。”妈妈笑了,说:“别瞎担心了,不会有的事。看电视吧。”妈妈拿遥控器按了播放键,我继续看《甄嬛传》。

下午的时候,外面起风了,本来妈妈说下午要带我出去走走,我趴在窗台上往外看,外面变天了,不用我说,妈妈肯定不会带我出去玩了,没了指望,我拿出作业来做。妈妈打开了客厅的灯,说:“别把眼睛弄坏了。”她便坐在沙发上织毛衣。我做会儿作业,看会儿窗外的天空,我倒是挺怀念和姥姥一起生活的岁月,可以在村子里和小伙伴们瞎追瞎闹,冬天里,可以在野外放野火,烤红薯吃,可以沿着村外的河堤走很远很远,从没有担心过人贩子会把小孩子拐走……

天快黑的时候,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妈妈看起来有些不安,她不时看看窗外。我说:“妈妈,你怎么啦?”妈妈说:“天下雨了,你叔叔早上上班时没有带伞,不知他这会儿到哪了?”我说:“叔叔上班的地方远吗?”妈妈看着我说:“坐公交车要一个多小时吧。”我说:“我们可以去接他吗?”妈妈说:“那我们拿上伞到公交车站台去等他吧。”我说:“那我们走吧。”

外面的灯光都亮起来了,斜斜的细雨在灯光的映照下好看极了,街上有下班了匆匆赶路的人,车子驶过溅起细细的水花,我在屋里关了一天,感觉外面的一切都像这雨水一样新鲜,就像一个从监牢里放出的人突然得了自由似的,真不明白妈妈怎么在屋里关得住?我和妈妈在公交车站台上,妈妈看着从一辆辆车里下来的人里有没有沈叔叔,我则转动着雨伞,看水花四溅。终于等到沈叔叔从一辆公交车上下来,妈妈忙把伞递了上去,妈妈叫上我:“玥玥,我们回去了,走啦。”听得出来,妈妈的语气是欢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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