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见证了生别离、求不得、爱不能,还有最多的人性丑恶。
希望在这里点燃,也不可避免地存在着失望。
生死,健康,检验情感。
何敬从肖父开始创业就一直是他的秘书。
他见过肖威靠两条腿跑十里地,给田云买一块儿桃酥。
也见过田云跟她爸断绝父女关系。一个19岁的女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却走得毅然决然。
替肖威办过很多事,好的、坏的,外面的、家里的。
说过那么多次的开场白,情理之中的没有熟练,而且一次比一次更心酸,“嫂子,相关事情都已经解决了。老板他……”
老何一到医院,田云就料到了结果,漠然笑笑,“老何谢谢你,你回去交差吧!”
老何还想说点什么,终究还是没说,礼貌性地点点头就走了。
推开门就能挂一脸慈母的笑容,“儿子,咱们可以出院了。”
肖寒看得出笑里渗透的苍白,反复上演了很多年的麻木,“好。”
肖林两家相交多年,田云回到镇上,没少受林家夫妇的照顾。
林卿跟他爸一直等着接肖寒和他妈回去。
田云不说话,一路上车里安静得尴尬。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免不了班主任代表学校的安抚。
无非就是谁谁谁已经受到了“惩罚”,又让谁谁谁不要记恨。其实,整天冒刺儿找茬儿的人,又怎么会在乎多几个“记过”。
眼前是期末,连“回家反省”都省了。
也免不了在班儿里叨叨几句,“寒假不是毕业,你们还得回来。想冒刺儿的,给我老实点儿!收拾考场。”
但那个年纪的轴劲儿上来,谁肯放过谁。
一到期末,班主任就出奇地忙。
班长冯扬指挥着收拾考场。
桌子搬出30张,留下30张。
按照7788,走一条蛇形,贴考号。
不搬桌子、凳子的,也得把书全部抱出去。走廊放不下,寄宿生的书得抱回宿舍。
门就那么大点儿,冯扬得指挥着一个一个按照顺序进行。
初晴顺序靠前,肖寒最后。
八岁就练跆拳道,被偷袭,崩得断棍子,也少不了淤青,胳膊连带着有点儿使不上力。
男孩子英雄主义上来,死扛着,从来不会主动告诉谁。遇到事儿了,还是要死扛着。
肖寒能单手拎出桌子,却在语数外政史地6本教科书,配套6本练习册,外加各科教辅资料各一本面前犯了难。
更何况还有各科笔记本,虽然只是摆设,就算是音体美此刻也成了负担。
肖寒这种男孩子,为了面子是不会寻求帮助的。
死要面子,除了活受罪之外,有时候还会付出点儿代价。
比如,吃不了兜着走,当众丢人。
初晴回来的时候,肖寒搬着书箱正在往外走。右手有点儿使不上劲儿,导致书箱搬得一高一低。
肖寒看到初晴,往一边儿扭扭头,加快步伐。
初晴满脸疑惑地回了头。
这一回头恰巧看见,肖寒的书箱右侧即将跟他的手脱离,不自觉地冲上去托住箱子底儿。
两个当事人还愣着呢,林卿却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炸了锅。
抱着膀儿朝肖寒挑挑眉,“哎呦喂~,美女救英雄啊,故意的吧?!”
说完还不忘暧昧地朝初晴眨眨眼。
初晴眯着眼朝林卿笑笑,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林卿疼得呲牙咧嘴,怀疑初晴压根儿不是小时候那个人。
肖寒见初晴红着脸“暴走”了,就松开了僵僵地坚持着的手。
“嗷,”缓和的话还没说出口,林卿的另一只脚上又传来了一阵剧痛。
蹲在地上,双手抚脚,斜仰着头,“肖寒,你丫是故意的!”
肖寒摊摊手,加重语气,“对啊,我是故意的啊!”
空出一只手,指向肖寒,“你…”
“帮我捡起书,顺便抱出去。”
身体惊讶式后顿,“为什么呀?”
“因为你蹲着,离我的书直线距离比较近。”说完,拍拍林卿的肩膀,扭头就走了。
送书的人陆续回来,沐阳看见林卿在地上捡书。
林卿向沐阳诉苦,“他们都欺负我!”
夸大式地叙述自己的遭遇。
沐阳看着浑然不知的林卿,叹了口气,“我觉得对你来说,看破看不破,最好都不要说破。”
林卿更疑惑了,“什么意思?”
“脑子不用容易生锈,所以说你还是自己悟吧。”
……
考试一到,所有的教室都会派上用场。
学校里平时空着的教室,不是米小米脑子里的那样毫无用处。
课代表在这时候也闲不下来,被老师抽调贴考号是常有的事儿。
本着一撮就掉的原则,明城中学,一直用面做的浆糊贴考号。
据说校长有强迫症,看见撕不干净的考号就不舒服。
想起刚刚肖寒右手的表现,初晴想了想,“不敢劳累您的手,我抹浆糊,您贴考号,”抢过肖寒手里的浆糊就低下了头。
“咳,”肖寒看着初晴的头顶,眉眼含笑。
初晴猛地抬起头,“你脑子秀逗了?快贴呀!”
“哦,”肖寒右手揭下一张考号,慢慢摁到左上角。
“嘭,”瞄准考号嘭的一下,没有一个边角翘着。
这大力气,让肖寒一脸诧异。
头也没抬,“你只管贴,我也负责捋顺。”
看着低头忙活的初晴,肖寒笑得更深了。
两个人同时抬头,“多一张桌子,”视线交汇,初晴急忙回头,好像是在数桌子。
肖寒舔舔下唇,拿着一沓儿考号拍拍前头那姑娘的头,“笨蛋,不用确认了,我一路数过来的。”
有毛病吧,打我头。
一把浆糊抹到肖寒脸上,“你才是笨蛋,我这叫谨慎。”
这拍狗似的一下,肖寒一下没反应过来,随即调笑,“姑娘,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初晴眯着眼,嘴角勾起一抹耍笑,“妹妹,我们贴不完了。”说完,扯出桌子,自顾自地继续抹浆糊。
肖寒擦掉脸上的浆糊,还是皱巴巴的。看着那姑娘,觉得来日方长。
肖寒后退,初晴跟着后退。
女孩儿低着头,脸颊泛着红;男孩时不时的看向女孩,眉眼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