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星看着自己面前失神的紫衣女子,有些不忍,他轻轻唤道,“三喜……”
“我不叫三喜了,再也不是三喜了,自从那个混蛋男人抛下我之后,我就不是三喜了。”紫衣女子的声音无喜无怒,没有波澜。
“哎~”天狼星叹息,却没有再说什么。
“阿贺让我成仙,我便……成仙……只是,星君,为何我不得道?”
“你不得仙道,因为‘他的死’是你的心魔。”天狼星摇头,变出一个枕头,递给紫衣女子,“这是黄粱枕,黄粱一梦,梦浮生往事,看红尘种种。心魔,还需自己除去。”
——
『梦始』
……
〔心病〕
绿色布满院子,春花璀璨盛开,又是一年春天。
刘贺坐在石桌上,表情呆滞,石凳上坐着一人。
那人有些嫌弃地看着刘贺,他是皇帝派来的探子。此时,他很郁闷,因为他不知道,为什么皇帝还是不放心刘贺。
刘贺是废帝,而且被关了这些年,都有些痴傻了。
他不能和自己坐着好好说话,都坐到桌子上去了。
探子皱眉,他和刘贺没法交流。
他说,“听闻昌邑素有恶鸟,不知,这恶鸟是不是,还想回到长安?”
刘贺就说,“恶鸟?哪里?我没看到。哦?你长得挺像恶鸟的,吃不吃虫子?”
然后……就真的跳下桌子,步履蹒跚地在地上捉了一只虫子递给他。
他满脸嫌弃地丢了虫子,说,“这,这,这,有辱斯文。”
刘贺就说,“你不吃啊,我也不吃。我不是恶鸟,所以不吃虫子,这么说,你也不是恶鸟。那恶鸟呢?在哪里?”
他憋红了脸,刚要说什么,却看见刘贺坐在地上耍闹,“我要玩泥巴,呜呜呜。”
然后……昌邑王府的奴才们一副已经习惯的表情端水出来和泥。
然后……刘贺拉着他一起玩……他不玩,刘贺就哭给他看,毕竟,在面子上要过得去,他无奈,只好和刘贺一起蹲在泥边。
只是刘贺才不允许他就这么干看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不小心’把泥团子拍到了他的脸上,然后,又‘一不小心’把他撞倒,他一头栽进泥潭里。
最后……他一身泥污地从刘贺这里走了。
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皇帝会忌讳这么一个疯子!?
……
而此时,王府里屋。
“你倒是玩的快乐。”三喜把药碗端到刘贺旁边,用勺子乘着汤药,吹了吹,“整人归整人,你倒是看看你的身体行不行啊。不行了吧?又得喝药了。真是的,前两天刚断药。”
刘贺躺在床上,笑笑,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三喜。
三喜见刘贺久久不说话,抬头看看,见刘贺眼神炙热地盯着自己,“喂!看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是越来越不恭敬我这殿下喽。”刘贺痞痞地笑笑,“哎呦,我失了势,身边的人,也捧高踩低喽。”
三喜撇撇嘴,把药碗整个都放在刘贺嘴边,也不等他张开嘴,直接倒了药汤。
烫的刘贺一抽,瞬间从枕头上弹起来。
刘贺回头看看被药汤浸渍的枕头,苦哈哈地和三喜说,“你谋杀啊?”
“哼!你活该!”三喜说完,拿着药碗转身就走了,这碗药没喝下去,她还要再去端一碗来。
刘贺用袖子擦擦身上的药汤,看着三喜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三喜,他才傻傻地笑笑,只是笑着笑着,刘贺的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现。
刘贺低头,他想留下,永远留下,和喜儿在一起!
只是,楚汉之争,汉武帝战匈奴……这些年的战乱,死了太多人。
这天下的怨力也变得很大,他刘贺,是一颗救星,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为天下献身,他终究不能留下。
刘贺望着三喜离开的方向,兀自出神,喜儿……
我若离开,你的钗花何人帮带?我若离开,又有何人为你画眉?我若离开,你会安好吗?喜儿……
……
〔何为三喜?〕
恍恍惚惚是一年夏天,刘贺臭美地穿了一身白衣,喝着桃花酿,大笑着说,“喜儿,你的名字,为何有三喜?”
“一喜今生可以遇到你;二喜今生可以陪伴你;三喜……你爱的人是我。”少女坐在刘贺怀里,佯装怒气,“所以,你要是爱上别人,我,可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
“哈哈,怎么会呢?遇见你,何尝不是我人生一件喜事?”刘贺笑着,把怀里的少女抱的更紧了,“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喜儿,你要好好活下去。”
“呸!呸!呸!说什么丧气话?!”少女嗔怒。
刘贺深情注视少女,“喜儿,记得活下去,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吗?”
那时桃花正盛,桃花香气阵阵,带着桃花雨,春风吹着落花作舞。
春天啊,真好,真的很好……
那一刻相拥的温暖,就这样孤独失去,不再温暖,不再有那个人如星的眼眸……
『梦终』
——
紫衣女子缓缓睁开眼,她的脸上都是泪痕。
真好,想要沉浸在梦里不要醒来,可是,那毕竟不是真的他。
若她活下去升仙,可不可以,等到他呢?
手上亮起微弱的光芒,那是浅浅星光,是因为她吸收了星辰之力。
或许,他从没离开过……
黄粱枕很好,也让我明白,我若斩去心魔,势必忘记你,我又怎么舍得?
罢,罢,罢,心魔,不除也罢。
那么,刘贺,你听好了,我等你,你不回来,我不入天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