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走道的阴暗处,两道黑影交织低声窃语。
“我从绯绯那里听说了,你的梦想是和准·潘德列格同台演奏吧?也是为此才学鼓的吧?”一道身影用具有诱导性质的语言问。
另一道身影没有明白她想表达什么,但还是如实点头,“没错。”
“还听说你弟弟一直视姜准为假想敌,做梦都喊着‘总有一天我会超越你的~’是吧?”她学着那个不甘的语气喊出那句话。
“唔…是的。”那个笨蛋…真是丢人!还好这里光线极弱,她烧红的脸才不会被看见。
“哼哼,我有办法能实现你们俩个的梦想。”宁可看不见庄妆那怀疑的目光,插腰说,“自古以来当两者的正义发生碰撞时,都将采取决斗的方法,这是惯例!”
这是哪里的惯例啊?庄妆想着这也是个怪人呢。
宁可凑到她耳边,“是这样…这样…”
庄妆觉得根本不行,“他不可能会输的…”
“到时我还有别的办法,怎么样,这样的机会不把握好以后就找不到了。”宁可怂恿着说。
庄妆又何尝不知道呢?对她来说姜准是高高在上远在天边的人物,能这样接触遇见了还打招呼的情况谁知道哪天就没了?啊啊啊!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辛苦学打鼓的啊!到底是为什么才精疲力尽了还忍着胳膊酸痛继续敲的啊!
庄妆的双目赤红,锋利的视线划破黑暗,确确实实地传达到宁可那里。“我,可以,相信你的吧?”同样是抱有着荒诞的梦想却不放弃的人,庄妆认为她有和自己一样炙热的心。
“啊。交给我吧。”宁可坚定如宣誓般回答。
…………
中午吃完饭,姜准送果果去上学,悠悠充实地做些家务,安琳就只能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
唔…我来这里是要找准的,又不是来度假的,这么无所事事是想怎样啊…如果此时是躺在床上的话安琳会毫不犹豫地滚来滚去。
兜里的手机震动,安琳连忙爬起来一看,神色有些微妙。她放下手机不想理会,却耐不住短信的主人每隔十分钟就发一条相同内容的短信过来。
安琳这样编辑: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刚刚好十分钟后,安琳收到短信:我不知道我能怎么样,但我想帮助他。
安琳赶去星歌私立学院最近的咖啡厅,一眼就看见坐在靠窗的女孩。
明明没有到达倾国倾城美若天仙的地步,甚至说不上特别可爱。但是她身上就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既坚韧,又有朝气。很吸引人。
“你好,宁可同学。”安琳在她对面坐下,并点了一杯那不勒斯咖啡。
宁可哈哈一笑,“谢谢你能来啦,安琳。可是我快要上课了…就…”
安琳轻笑,真是有趣的人。“那么呢,你想知道什么。”
“嗯…我想知道,是什么事情,让姜准放弃了音乐。”宁可敛去笑容,泯着嘴认真地直视安琳蔚蓝的眼。
…………
“主人主人!你的邮件。”悠悠一蹦一跳地进入姜准的房间。
姜准停止弹钢琴,用挂在一旁的毛巾擦擦汗水才接过邮件。谁会找我哦?
抱着这样的想法,姜准打开上面用漂亮的英文写着“准·潘德列格亲启”的邮件。
“致准·潘德列格先生。
我是夏尔伯特·科勒特斯。冒昧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近期在美国召开一个群聚全世界足以担当大师之名的钢琴家的演奏会,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你发一封邀请函。虽然你年龄尚幼,但是前不久那首《光》当真具有大师之风范,让老头我惊叹得很。
希望能尽快收到你的回复。
夏尔伯特”
唔……这是真的假的?那场演奏会我也能去?姜准自然知道不久之后会在美国聚集最顶尖的钢琴大师,没想到自己也位列其中了。
“准准!”披着琥珀色长发的小仙女般美丽的女孩推开门抱住姜准,“夏尔伯特邀请你去演奏会?好厉害!”
“爱丽。”姜准倒在她怀里,并没有挣扎出来,“你还是跟小孩一样。”
“小孩…也不错嘛…”爱丽抚摸姜准柔顺的黑发,“演奏会,要加油哦。”
…………
“爱丽!爱丽!”姜准看着脸色苍白的爱丽躺在同样白色的房间里,靠着这种设施维持生命。而自己只能无力地瘫坐在外面的长椅,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
…………
上课铃都响了,宁可这家伙哪里去了?姜准发现后桌宁可并没有来。
“何宇集同学,你别睡了行吗?有事问你。”姜准踢了几下前面的椅子,何宇集凑过来,姜准问,“你知道宁可有没有请假吗?”
“没有…”何宇集本来还想说什么的,指指后门,“喏。”
姜准回头看见宁可失魂落魄像丧尸一样走进教室,根本没有报告,也没有管讲台上的老师铁青的脸色。
“宁可同学,你怎么回事?迟到了连报告都不会吗?”这位老师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侮辱。
“老师…宁可同学的状态好像不太好…”宁可根本没有听见老师说话,低着头坐到位置上,姜准担忧的说。
“哼!”老师把粉笔丢在地上,“目无师长!还状态不好呢,还能死妈了不成?!”这位老师最重这些形式上的东西,感觉自己身为人民教师被学生轻视了,口不择言连学生时代学会的脏话都说了出来。
虽然是无心之言,但是触及到了姜准的逆鳞。他的目光直刺讲台上的老师。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沉重,温度骤降。
他打断了还想说话的老师,“喂,你。不会说人话的话,可以闭嘴吗?”
直到放学为止的十分钟里,全班都陷入死寂。那位老师脸色阴晴不定,几次想说话,看到姜准那漠视自己的眼神又吞了回去。
…………
宁可听到那个老师说‘死妈’的时候很生气很生气,但是姜准比她更快一步爆发。
到现在宁可的脑海里还在想安琳说的话:你问准为什么放弃音乐…吗?好啊,我告诉你。去年准接到了参加钢琴大师演奏会的邀请函,而准的母亲在去会场的路途上发生了事故…去世了。
宁可曾经有过一点想法,认为姜准是不是经历过和果果相同的事,没想到是比自己不敢想下去的妄想还残酷的事情。面对姜准这样的过去,宁可所说的“想要帮助他”的觉悟是多么的无力。
因为这样的理由放弃了钢琴,放弃了音乐,又有谁能够帮助他,谁能够救赎他?以姜准的性格肯定会认为是自己学钢琴,参加演奏会的错,才会让母亲遭遇事故的吧?
宁可觉得周围很嘈杂,抬头才发现早就放学了,又气又怕的老师早就不知道溜到哪里去。
“宁可同学,你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姜准回头,正好与宁可的视线对上。
宁可看着姜准关切的神情,“呜哇”的一声抱住姜准,把泪水和鼻涕都擦在他的校服上。
还没有走的同学都一脸惊奇,露出八卦的眼神。何宇集还拍拍姜准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好好磨练吧,年轻人。”
就会胡说八道。姜准冲他翻翻白眼。
这时候庄铭走了进来,站在姜准面前,看到这样的景象一时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庄铭同学?”姜准的脖子被宁可抱着,还隔着一张桌子,只能扭动头问站在一旁看着的庄铭。
“啊…对。”庄铭回神,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请和我比试一次吧!”
姜准没办法理解他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和自己比试。就算能赢自己又能说明什么呢?就能成为大师了?他无法理解庄铭的执念,因为他从来没有假想敌这种东西。
抱歉。姜准正想这么说呢,庄铭继续说道:“您之前邀请过我姐姐加入一个乐队吧?如果您能赢过我,我姐姐就加入,怎么样?”
不怎么样~~姜准当然不可能这么说,因为他感觉到宁可微微一震,她的两条胳膊用力,自己的脖子都快断了。
对姜准来说,那天下午的宁可就是耀眼的光。她在一条不知道会怎么样的道路上坚持地追求着,追求着自己已经放弃了的东西。姜准知道她是有多么努力,他想如果是爱丽的话,一定会守望这些努力家的吧…那么…
“好吧。”姜准咧开嘴笑,“既然你已经抱有这样的觉悟,那么我便接受你的邀请。来吧!”
庄铭战栗,即是因为兴奋,也有害怕。这就是真正的钢琴大师,准·潘德列格吗!庄铭感受到了如山般的威压。
虽然姜准根本没有放出什么威压就是了。他的声音完全听不出和平时有什么区别,“给你准备的时间吧,明天下午放学怎么样?曲子自选。”
目送走一脸兴奋的庄铭,姜准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宁可。
好在她自己松开手,微红着脸,捋捋右边的马尾,说:“抱歉…我现在没事了,不用担心。我去打工了。哦,还有…就是…庄妆的事…谢谢你,不过不用勉强的…”
呜哇…没事你的头,感觉超混乱的,讲话都没有条理。不会是失恋了吧?姜准玩笑似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