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宁可背着吉他满脸洋溢着笑容走进班。
“干嘛了?这么开心。”姜准若无其事的问。
“哼哼,惠惠答应加入…嗯!你干嘛和我说话啊!”宁可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恼羞成怒道。
呵哦?柳惠竟然同意加入吗?是这两个人的话倒也不错。姜准随意想到。
离上课还有些许时间呢,突然班里出现了骚动。
“咦?那对姐弟怎么会来这?”
“是啊,这不科学啊!他们怎么来普通班?”
穿着白色制服右手袖子上有三条黑色斜杠的斜刘海英俊少年目不斜视地进来,直驱姜准。
而后门一个穿着黑色制服左手袖子上绣着三道斜杠的长发女孩露出半边脸看着里面,她好像很亢奋的样子,热到头顶都快出现蒸汽了。
“实在没有想到,堂堂的你竟然会在这里。”男子的声音有点磁性。
班里那些八卦男女又大吃一惊,姜准到底是何方神圣啊?才刚转学不久就惊动了不少大人物。
“抱歉…请问你是?”姜准皱眉,自己并不认识他,可是他那副口气就像是知道自己一样。
果然他下一句话就是:“你不认识我没有关系,但是我认识您啊!Mr.准。”
姜准脸色苍白,果然是被认出来了?他站起来,看了少年一眼,径自走了出去。少年也不以为意,跟在姜准后面。
宁可狐疑的看着两人,她很好奇是怎么回事,但是她和姜准正闹别扭呢,所以只好强忍着不去想。
姜准和少女擦肩而过,少女激动得快晕过去了。姜准回头看了他们两个一眼,示意他们跟上,然后就上了天台。
背对着秋日暖人的阳光,姜准开口:“那么,音乐科的两位,请问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那…那个…准大师!请…请您帮我签名吧!”姐姐一紧张,连续咬到舌头两次。
哈?!姜准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人气势汹汹跑到班里竟然是为了要个签名。
“抱歉了,准·潘德列格,我叫庄铭,我姐姐庄妆,她是你的粉丝,一旦是有关你的事她就会变成这样。”让姜准欣慰的是那个少年还正常一点。
“好吧,那么庄铭同学,你们来找我的理由是?”姜准耸耸肩,这才是他关心的问题。
但是庄铭下一句话就让姜准发现他之前的判断是错的,这个少年不正常过头了。
“嗯…第一是为了确认我看见的那个人是不是你,还是只是长得比较像。这第二嘛…
我要向你挑战!”庄铭停顿了一下,深吸口气,大声地宣布道,就像是在说什么了不起的事情,甚至还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白手套丢在地上。
晕,你是传说中的初中二年级吧?白手套都丢出来了?姜准着实没想到一大早就惊动自己的竟然是这么两个小孩子姐弟。
“抱歉,我没这个打算。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姜准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他的英语作业还没写呢!
“好…好酷~”听到后面庄妆的感慨,姜准差点一个趔趄。
但是庄铭就着急了,他从小练钢琴就活在姜准的阴影之下。无论自己付出多少的努力,也没有办法企及高高在上号称足以冠以大师称号的姜准!
所以他一直想与姜准来一场比赛,他想着只要自己能赢过姜准,就可以证明自己比他更加优秀了!
“等一下!准·潘德列格!”庄铭大喊,回应他的是姜准无情关门的声音。
姜准回到班就有八卦男女冲上来。
“呐,姜准,音乐科的大人物找你干嘛?好像还挺尊重你的,你到底是谁?”其中一个代表问出了全班人的心声,就连宁可都悄悄望着这边。
“没什么,他们找错人了,我都不认识他们。”虽然根本没人相信姜准的话,但是众人也不好再问什么,只好做鸟兽散。
本来宁可也是好奇的不行,发现姜准的视线朝着这边来连忙低下头假装在看书。姜准觉得好笑,这娃还挺可爱。
姜准想到这里是音乐名门,说不定有其他人认识自己呢,被认出来的话自己想要的平静生活可就堪忧了。
不过这种小事很快就被姜准抛之脑后了,因为夏合已经进来了,而他的作业还纹丝未动!
“姜准同学,作业怎么没有收上来?”夏合来到姜准跟前,温声问。
呜哇,这就是传说中的笑面虎啊!姜准干笑:“那个…因为…”
“因为?”夏合存心要整整姜准了,笑眯眯地重复道。
“因为我没写!实在很抱歉!”姜准没有办法,破罐子破摔了,站起来躬身,并大声说道。
班里的人都用看英勇牺牲的烈士那种眼神看着姜准,真真是太勇敢了!
夏合冷笑一声,说:“为什么没写?太简单了不屑写吗!”
夏合经常这样讽刺姜准,因为姜准几乎都不听英语课,但是每次测试都是满分!这让夏合觉得姜准就是在气她!在用行动告诉她自己的课听不听都无所谓!
像夏合这样的年轻老师还是带着满腔热血的,对于姜准这种上课神游的家伙还是很关注的。
姜准只能苦笑了,总不能说自己陪着女儿玩到忘记写作业了吧?
“我…忘记带回去了。”出于无奈,姜准用上了小学的借口。
果然夏合翻了个白眼,压根就不信。她很干脆的赏了姜准一个爆栗,然后说:“放学来我办公室。”
中午放学姜准带着补好的作业来到夏合的办公室,却发现门锁了。
“唔…被放鸽子了。”姜准也不打算在这等着,毕竟他还有个宝贝闺女要接呢。
从教师办公室这边的楼梯下去,经过二楼时听到了钢琴的声音,那是肖邦的《升c小调练习曲》。
现在是放学了吧?怎么还有人在弹钢琴?姜准走近那间备用音乐教室。
通过门口透明的玻璃,姜准看见一个短发女孩在演奏着,没有观众,但她还是用尽全力弹奏每一个音节。
姜准可以感觉出女孩的基本功很扎实,应该是从小就有练习。
可惜中间有一段左手的大跳跃女孩出错了。
她停止了弹奏。
女孩不甘地锤了黑白相间的琴键一下,双手抱着头。从姜准的视角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但姜准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她流下的泪水。
音乐教室的隔音功能还是不错的,但是姜准仿佛能听见女孩无助的呐喊:我该怎么样才好啊!到底,该怎么办啊!
说到底大部分人都不是天才,只是普通人。他们会在困难面前受挫,停滞,哭泣,呐喊,无助,迷茫,咆哮。
姜准突然想到爱丽经常和他说的一句话,甚至他不自觉的就说出了声:所谓的演奏,就是把自己的一切都呈现在音乐中。如果要演奏好,就得有冒着炮火向前冲的决心。
有琴绯恍惚间听到有人在说话,她猛地抬头,并没有看见人,她轻轻叹气,合上钢琴离开。
姜准说完就意识到不对了,连忙从楼梯下楼,总算没有被发现。
姜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声来,或许是那个女孩痛苦坚持的模样,就如星光般耀眼吧。
姜准到果果的幼儿园的时候,幼儿园早就放学了,人影阑珊。
他看见果果了,果果静静地独自坐在秋千上,低着头,有种说不出的孤独感。姜准很难想象一个五岁的女孩能给自己这样的感觉。
但是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姜准连忙上前,“果果,回家吧。”
果果叫到姜准,眼睛发亮,但是很快又灭了,她撅起小嘴,好像受到什么委屈。
“怎么了,果果?有谁欺负你吗?”姜准见状心头一惊,并且股无名之火在燃烧,是谁让果果这样的!
“没有人欺负我…”果果摇摇头,低声说。
看着平日里朝气十足像个开心果的果果现在这样低沉,姜准也很难过,虽然时间很短,但是他的确把果果当成自己的家人了,虽然不是女儿,但也是妹妹什么的。
“那你是怎么了?告诉爸爸?”虽然自称爸爸对姜准来说有些羞耻,但是果果现在这个状况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爸爸…我在想,妈妈是不是我要我了?”果果声音微颤,瞪大水汪汪的眼睛,仿佛眨一下眼泪就会掉下来。
哇!姜准心里那个拔凉啊,他在心里暗说你妈妈早就不要你了。可是他没想过果果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
“怎…怎么会呢?妈妈最喜欢果果了,她一定很快就会来找果果了。”不管怎样,姜准必须先把果果的情绪恢复才行。
“爸爸骗人。妈妈一定是不要果果了,因为其他同学都是妈妈接送,只有果果是爸爸。”果果委屈的说。
是是,是我接送你还真是抱歉呢。姜准苦笑,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他抱起果果说:“那是别人的妈妈太闲了,可是你妈妈可厉害了,她每天都有好多事要做,虽然她很想果果,但是实在没有时间陪你。过段时间等她忙完了就好了。”
“真的?”果果闻言,喜悦地问。
“当然。”
于是在姜准连哄带骗的,终于让果果恢复了原来开心果的样子。
唉…都这么说了,过段时间我去哪给你带个妈妈来啊?姜准又有些苦恼了。
不过他突然想到,如果这时果果的母亲在哪个角落看着这一幕的话,会不会落泪?会不会想把果果拥进怀里?
姜准没有猜错,果果的母亲的确看到了。
她就在幼儿园对面那家咖啡厅,姜准之前常坐的位置上。
从果果用羡慕的目光看着那些被母亲牵着离去的同学,到果果独自坐在秋千上不时抹抹眼角,再到姜准安慰果果把她带走,她全部看在眼里。
她何尝不想把果果拥入怀里,当成宝一样爱护着?只可惜无情的现实是不允许她这么做的,她只能独自趴在桌上,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