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贵安,我叫…嗯…大家叫我姜准就可以了。接下来的日子里,还请各位多多指教。”我做了个轻车熟路的躬身,抬头之余目光把全班扫视了一遍。
“姜准同学,你就坐那个位置吧。”发须皆白的年迈班主任指着窗边一个空位对我微微一笑。
“好的。”我来到窗边这个属于我的位置,后面只有一个短发女孩,她低着头,看不清脸,我只觉得她右边头发扎了个小辫子,显得很可爱,有种难以言表的气质。
当然一直盯着别人看是不对的,我拉开椅子坐好。
然后就开始上课了,班主任是教国语的,从来没有上过语文课的我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可惜愉快的时间总是显得短暂。
“呐,姜准同学是在英国出生的吗?”才刚一下课就有不少被好奇心驱使的同学上来搭话。
“啊,嗯,是的。”被团团围住的我也只好回答了。虽然此时我已被国内人们的热情所震撼。
“天啊,好帅啊。”“举止好有气质啊,跟贵族一样。”我听到稍远一点几个女生的讨论声,相对的一些男生的眼神就不那么和善了。
我才明白原先的并不是热情那么简单,正当我一阵头大时,正义的上课铃声把我从中拯救了。
一位年轻可爱的女老师走了进来,站在讲台上表情严肃地扫视了全班,然后用标准的美式发音说:“classbegin.”
对于英国长大的我来说英语课实在不值得关注,我随意翻开书,手支着头。才过去几分钟我就惊呆了,这就是国内学的英语吗?这也太无趣了吧?很快我就不惊了,因为我已昏昏沉沉地睡去。
隐约间听到耳畔传来呼唤声。
“准,你应该继续演奏下去啊。”
啊,好烦。
“你不能浪费了这份才华啊。”
好烦!!
“你母亲也一定希望你继续的啊。”
好烦!!!
“这位同学,醒一醒,上课睡觉是——”
“闭嘴!”手掌和桌子亲密接触传来的痛楚让我从梦中回过神来,眼前是那个可爱的英语老师,她瞪大了水灵灵的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梦…吗…
我压下心中泛起的苦涩。“抱歉,失礼了。”我对快哭出来的老师行了个礼,然后大踏步走出教室,把略带伤感的背影留给了身后一众惊讶无比的同学。
…………
姜准也不去理会眼前的楼梯通向何方,就这么径直往上走,一直走到尽头。
他推开门,耀眼的阳光扑面而来,他眯起好看的双眼,站在漆白的栏杆前,俯瞰下面这座全Z市最大的私立学校。
“枝叶随风折去,萤火也销声匿迹。举足不前望穿明月看一场雪,雨水却凌乱的双眼。时间将答案湮灭。”他闭着眼,左手抓在胸前,右手扶着栏杆,就这么轻轻地歌唱。没有伴奏,却从清唱中听出一抹哀伤。
“只因感受到了可能,我们终将再次启航,循着那奇迹的光。”歌词风格骤变,从哀伤变得喜悦,仿佛眼前真的有一道耀眼的光。虽然歌声低沉哀伤依旧。
爱丽…你又骗我,哪有什么光啊…姜准自嘲地笑笑,准备离开。
额…什么时候?!一个扎着马尾的可爱女孩抱着落日色的贝斯站在姜准身后,瞪大她的凤眼。
“啊!”女孩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她一手抱着贝斯,一只手拼命摆动,小脑袋也可劲地摇,马尾随之左右摆动。“不是这样的…我…我不是有意要偷听的…”
“哦…没关系的。”姜准微微一笑表示并不介意,“你是音乐科的学生?”
这所恢宏如宫殿的私立学校不仅仅只是拥有城堡般的占地面积,同时也是全国都排的上号的名门,其中的音乐科更是位于全国学校中的顶点,不少全国级甚至国际级的音乐大师都从中走出。
姜准在上课期间见了这么个抱着fender的贝斯的女孩,下意识就当成是那音乐科的天之骄子、人中龙凤了。
“不…不是的。”女孩的马尾一荡一荡,“我叫柳惠,普通科一年级F班。”
“啊…”姜准心思和眼珠都随着柳惠的马尾飘荡,待她说完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失礼了。我叫姜准,今天插班到普通科一年E班。请多多指教。”深受西方文化教育的姜准在‘自报家门’时还不忘躬身行礼。
也不知本身就内向怕生还是被姜准标致而又优雅的行礼给吓到,柳惠退后一步,红着脸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既然你不是音乐科的学生…怎么会在上课期间在天台?还…抱着贝斯…”姜准暗想:不会这就是逃课的不良少女吧?不可能吧…
“我…我们班是体育课。我不擅长运动…又对音乐有些兴趣…就…”柳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和这个才认识的男生说话,也不知是被他刚才那凄美的歌声打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原来是这样。姜准没注意柳惠此时的纠结,自顾自地松了口气。就说嘛,我心目中的不良少女怎么也不能是这样啊。
“那个…姜准同学…”柳惠红着脸,一手抱贝斯,一手揪着衣摆,显得有些犹豫。
“嗯?什么事?”怎么回事?看着架势莫不是想和我告白?怎么办?我是该严厉地拒绝呢,还是委婉一点呢?此时的姜准显得有些纠结。
“我记得你们班这节课是英语课…你…”柳惠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就是好听些的蚊子鸣叫了。
嘎?感情是问这个啊…一想到刚才的自作多情,姜准的脸就有些发烧,“这你都知道?”
“因为我有个朋友是E班的…”看着姜准也不像不良,柳惠像是恢复了些许勇气,声音也大了那么一丁点儿。
“这样啊。事先说明,我可不是不良哦,我就是出来透透气。啊,好了,我得回去上课了。柳惠同学,再见了。”姜准微微躬身道别,然后飞也似得逃去,只留下微微发愣的柳惠。
姜准此时的情况真似书中说的前有虎后有狼,进退两难。他一想到刚才自己对那个可爱的英语老师发飙,惹得人家两眼泪汪汪就有些心虚。姜准不知何去何从,就这么站在楼道上沉思了片刻,然后决定回去给老师道个歉,毕竟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惹得祸。
…………
星歌私立学院,理事长办公室。
一位穿着办公制服的看似豆蔻年华少女手上拿着一份资料,右手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昂贵的紫檩木制书桌。
“柳老师,麻烦您把这个惹事的学生和夏合老师带过来。”
转身离去的柳老班主任没有看见理事长嘴角微微上扬。
理事长敛去笑容,看着手中姜准的入学资料,略有深意地说:“姜…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