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瑾萱这一夜觉可谓睡得是惊心动魄,在与弟弟聊完天后,她躺在床上,裹着一条薄薄的毯子便慢慢入睡了。
梦中她遇到了石荣轩,石荣轩还是那张犹豫消瘦的脸,他静静的站在柳瑾萱面前。
“小石头,你去了哪里,你现在是不是回来找我来了?”柳瑾萱面带欣喜的望着自己爱的人。
石荣轩表情麻木,比平时显得更为阴郁。
“我走了,我去开普敦了,我不会回来了。”石荣轩一字一字硬邦邦的说了出来,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尖刀插进了柳瑾萱已经脆弱无助的心脏。
柳瑾萱心里慢慢升腾的的希望转眼间就变成了冷冰冰的失望,但是她还是竭尽所能的想挽留住他,“为什么不回来,咱们在一起不是很好的吗,我有了你的孩子,咱们一家三口会很快乐的生活下去的。”柳瑾萱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表示出了她自己内心十分的不安。
“我奶奶走的时候,我的心就已经死了,再见!”石荣轩冷漠的表情上浮现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他向她做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动作——一个带着决绝潇洒无比的飞吻。
石荣轩不再理会柳瑾萱,他转身,留给她一个落寞的背影。
“不行,不行,你不能就这样走了。”柳瑾萱意识到他必须做些什么,她猛地往前跑去。
石荣轩虽然人高马大步子大,但是柳瑾萱不顾一切的跑着,她仅仅跑了十来步就来到了石荣轩的身后。
“小石头,你不能走。”柳瑾萱大声喊叫着,她用尽全力右手向他上衣的下摆抓去。
不曾想她抓住了他衣服的下摆,顷刻间衣服的下摆就被撕了下来,撕掉的一块下摆立马就分解,然后消逝在空气中。
她疑惑了一下,接着又去抓其他的地方,没曾想石荣轩侧脸,还是那诡异的微笑,接着他的整个人就完全的分解了,分解成了无数五颜六色的小碎片,在空中飘荡。
柳瑾萱惊呆了,她木然的看着眼前纷纷扬扬飘飞的碎片。
接着空中又出现了石荣轩的声音,“我本是一缕飘散的云烟,今天我终于要走了,再见!”
“小石头,小石头。”仍处于半睡半醒状态的柳瑾萱不断的呼喊着石荣轩,接着柳瑾萱眼睛睁开,她立马坐起来,她喘着粗气,惊魂未定的她看了看周围,才意识到是做了噩梦,此时她的脸上、身上全是汗水。
喘息了一会儿,她慢慢走下了床,拉开窗帘,窗外雨已经停了,只有屋顶上还存有的雨水顺着瓦片沿“滴滴答答”的往下流,外面路灯昏暗,看不到什么景色,柳瑾萱愣了一会儿便半躺在床上。
虽然知道石荣轩已经回不来了,但是她内心还是爱着这个人,毕竟十年风雨路,而且她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爱的结晶也会在九个月后悄然出世。
她心底还是有一丝丝小小的希望石荣轩能回来,她甚至不再期望他能成为事业、家庭两头都能挑起来的好男人,她现在就期望他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就好。
她脑袋里胡思乱想着,身体却扛不住了,再次陷入了睡眠之中。
这一次是另外一个奇怪的梦,不知道这是哪一天,她在意见明亮的大房子里试婚纱,试好了以后,一个男人在外面喊道:“老婆,试好了没有?”
柳瑾萱也喊道:“试好了老公。”
接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胸前别着新郎的胸花,柳瑾萱看了一眼那个男人呆住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天遇到的邵致远。
“怎么,怎么是你?”柳瑾萱顿时懵住了。
“怎么是我,怎么能不是我啊,呵呵,老婆大人你是婚前恐惧症吧,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你老公啊,我是邵致远。”此时的邵致远并不像白天看到的那样瘦弱,反而看起来十分的干练,得体的西装让他看起来满面春光、玉树临风。
“啊?”柳瑾萱瞬时间感觉到了有些天旋地转,不是,我的老公应该是石荣轩,怎么结婚的对象变成了邵致远。
“啊什么啊,别发蒙了,赶紧出来吧,所有人都等着咱们举行婚礼仪式呢。”邵致远拉起柳瑾萱纤细的手,没等她回应,便匆匆的向外走去。
这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巨大的喧哗声。
“先生,这里是更衣室,您不能进去。”一个像是服务生的人在客气的应对着可能的闯入者。
“什么不能进去,我的妻子在里面,我怎么不能进去?”即将闯入的人大声的叫喊着,并且与服务生发生了一些肢体冲突,在更衣室里面听着外面就是“乒乒乓乓”一阵响动。
接着更衣室的门从外面直接被踹开,邵致远和柳瑾萱都吓了一大跳,柳瑾萱定眼一瞧,闯入者不是别人,正是石荣轩,石荣轩此时蓬头垢面,穿着短裤短袖,脚下是一双凉鞋,整个人晒得就跟黑人没有什么两样。
“萱萱,我怎么刚走了两天,你就和这个小子结婚了。”石荣轩说话时既气愤又伤心,他怒气冲冲的看着邵致远。
没等柳瑾萱开口,邵致远先说道:“什么叫你走了两天了,你已经杳无音信走了十年了,你难道让萱萱要等你十年吗?”
“十年?你骗人,我走了没有多长时间,仅仅是几天而已。”石荣轩反驳道。
“你放屁,你走了都有十年了,你还好意思让萱萱等,萱萱就应该嫁给我,我最爱她了,你给了她什么,遥遥无期的等待吗,还是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邵致远指着石荣轩的鼻子破口大骂道。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请你现在从这里出去,我有点私事想和她谈谈。”石荣轩也不与邵致远争吵,他现在就想和柳瑾萱聊聊。
“请你现在搞清楚好吗,这是我的婚礼,要是走也是我请你走。”邵致远冷笑了一声。
“你走不走?”石荣轩一字一字的说出,将右手指向了大门的方向。
“不走!”邵致远怒目而视,愤怒的火焰在心中灼灼燃烧。
石荣轩将指向大门的右手收回,接着变成了一个拳头,挥向了邵致远,邵致远也不示弱,伸出右手挡住了石荣轩的第一拳后,他也将拳头向石荣轩脸部招呼,场面顿时乱了起来。
柳瑾萱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意识到他们打架后,她赶紧劝架,由于穿着婚纱行动不便,她只好无助无奈的在边上用嘴劝架:“你们别打了好吗,咱们好好聊聊。”
两个大男人打架哪里会听一个女人的劝解,两人是越打越起劲,邵致远一个迎面的拳头击中了石荣轩将面部,石荣轩的鼻子接着就血流横飞,石荣轩不顾一切回击了一拳,邵致远嘴里也飞出血来。
柳瑾萱晕血,一看到血便也不再劝架,晕晕乎乎的晃荡了两下竟然倒在了地上。
柳瑾萱猛地坐了起来,发现这依旧是做的一场梦。
“吓死我了!”柳瑾萱抚摸着胸口,她看了看钟表,钟表显示是四点钟。
经过了这两个梦,柳瑾萱已经睡意全无,她起了床,坐在了书桌前,什么也不想,就这样等着天亮。
在这座城市另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另外一个人也失眠了,他就是日记的作者——邵致远。
对于邵致远来说今夜注定无眠,九年的秘密日记见了阳光,而且是被日记的主要倾诉人看到了,这种感觉不亚于整个人脱光了站在大街上被路过的人看。
其实这些私密日记一直是放在邵致远的小出租屋里,之所以今天出现在办公室里,是因为邵致远想对这件事情做个了断。
邵致远清楚的知道,他和柳瑾萱之间的距离不小于地球到火星的距离,与其默默无闻的暗恋着,不如就此放手,还自己一个自由。
他本来是计划晚上加班下班后,将所有的日记带到楼顶上,全部烧毁,他决心结束了痛苦的暗恋,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可是柳瑾萱发现了日记,打乱了邵致远的计划,在柳瑾萱带走日记后,邵致远已然没有了加班的心情,他独自乘坐电梯来到了楼下。
他木然的看着大街上的人来人往,脑子中全是空白,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该去哪里。
他慢慢悠悠的走到了汽车站牌那里,甚至路过那家煎饼果子店,他都没有与老板打招呼,而是直接走了过去。
他低着头步子沉重的走到了站牌下,他空空的脑袋里终于挤进了一丝难过,九年,九年的暗恋,九年的酸甜苦辣,只有他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
如今在被人发现之后却有种释然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沉重的包袱被人分去了一半的重量,他也明显的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轻了。
另外最让他感到不安甚至羞辱的事情是,他现在竟然连自己的日记本都保护不了,还被人强行带走了,尽管带走日记的是自己爱着的人。
想到这里,他突然转身,对着眼前的垃圾桶就是沉重的一脚,垃圾桶显然是有些脆弱,被击中后晃荡了一下。
“你这个不中用的玩意,他妈的连自己的日记本都保护不好,你还活着有什么用处。”他狠狠地咒骂着自己。
“当”、“当”又是沉闷的两脚,这声音引来路人异样的眼光,但是对于此时的邵致远,他已经全然不在意了。
踢了不知道几十下,那垃圾桶终于承受不住,倒在了路边,邵致远喘着气,脸上已经有了汗水。
“不中用的玩意,踢踢就倒了。”邵致远指着垃圾桶骂道,既是骂垃圾桶也是在骂自己。
也不知道是哪路车停下,这车要开往哪里,邵致远跟着人群走上了车,他现在不在意去哪里,只要离开这块是非之地越远就越好。
邵致远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公交车缓缓开动。邵致远选择的这辆公交车是一条横穿整个城市的一条非常长的路线,整个路线需要两个小时才能走完。
外面开始下起了细雨,雨刚开始是朦朦胧胧的,后来雨越下越大,将整座城市笼罩在雨水之中,透过车玻璃,邵致远看到了别具一格的城市风景,平时忙碌的工作竟让他忘记了观看一下这座城市的样子。
除了雨水,夜色也渐渐笼罩着整座城市。
“师傅,您到哪里下车?”司机看了看整个公交车里就剩下了邵致远一人,便大声喊道。
司机喊了两遍,邵致远才从自己的思绪里走了出来。
“师傅,您到哪里下车?您过站了吧,这是终点站。”
“哦,是嘛?”邵致远才看了看周围,是一个硕大的停车场,停的全是公交车,邵致远没等司机再说话就跑出了公交车。
此时外面已经是瓢泼大雨,邵致远无所畏惧的跑了出去,路边有些沿街的商店,邵致远也没看是什么店就跑了进去,毕竟是先躲雨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