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正者的独眼光辉隐去,全身上下的刀刃进一步展开伸长,构成倒刺一般的模样,每一片刀刃都能清晰地看到飞速转动的边缘。它的身体内部发出蜂鸣声,刀片开始从身体内弹出,由精神力所托着,悬浮在他的四周。
火光从它的关节处亮起,举起九环大刀向着青年挥砍而去,同时被它所仆役的神也开始发动进攻,组织精巧地完成支援与攻击任务。
对于一位神来说组织如此精妙的进攻方式需要及其强大的理性和战略意识,然而肃正者无须如此:它的思考回路中被输入了军队学和指挥学,只需要对此进行简单的调动,不必进行“思考”便可以做出现在这般精妙的指挥。
大刀的利刃距离奥丁只有数厘米不到,却失去了所有动能般,无法动弹分毫。冰晶片形成的强风逆着肃正者仆役的攻击冲击,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将其尽数冻结为一尊尊的冰雕。
他只是抱着双手,冷笑:“反抗毫无意义,身为你的创造者,你的力量和弱点都是由我所赋予,而要将其收回,易如反掌。”
肃正者身后的冰雕破裂为无数的冰尘,像是有着自主意识般附着在进退两难的机甲外壳之上。剧烈地挣扎着,体内不断地响彻着蜂鸣声和不成句子的合成音,又像是痛苦又像是反抗,却没有起到任何的成效,声音和挣扎也逐渐减弱。
“肃正,立刻执行第12号决议。”
青年只是有些无趣般地摇摇头,将视线投向了蓄势待发的蒲牢。中年人面对如此之多同为神的同伴的死去没有任何兔死狐悲的情绪,反而是拦阻在老者与青年之间,不让老者受到波及。
“正在肃清目标……执行中。”肃正者以极快的速度向着蒲牢挥出斩击,同时他身边悬浮着的刀刃也弹射而出,将中年人可能撤退的方向封锁。不得已,选择左手手臂被刀刃刺穿的代价冲出包围圈,向着机甲零距离挥出一拳。
压缩空气产生的爆发传入刀刃外壳所保护的内部,回荡的声音以不寻常的方式在结构中震动着,直接把肃正者推开数米有余。被攻击的部分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凹陷,只是简单的活动便能听见内部零件破碎所导致的声响,然而就算如此,肃正者的行动能力没有一点的损失。
刀片不断地从它的身体上飞出,化作密集的苍蝇围绕在蒲牢的周围,不断地攻击着干扰着。以中年人的反应能力,这些飞刀虽然无法伤害到他,还是实实在在地消耗着他的注意力,他也深知,一旦出现松懈,那位金属的神会立刻发起决定性的一击。
老者瞥了还在昏迷不醒的少年,轻轻地抬手,狂风化作利爪直接将围绕在蒲牢周围的飞刀撕裂,破碎为无数的碎块。利爪并未打算就此停息,而是裹挟着刀片形成洪流袭来,目标不是肃正者而是一直抱着手冷眼旁观的苏星极。
一杆长枪从利爪的中心出穿出,斜钉在金属的天花板上,所产生的裂缝几乎将其横跨,而枪头更是深深地没入其中,露出的部分甚至还不及枪杆的一半长度。受到昆古尼尔直击的利爪,本应该由是风凝聚成的无形之物,又像是有着实体于空中炸开为无数的冰屑。
“嘲风,您孙子已经失败了一次,您难道也希望看着最后一个可以带他离开这片监牢也就此陨落?不要出手,奥丁由我来对抗。”中年人拦在老者面前,直视着面无表情的苏星极,小声对着老者说着。然而老者却没有回答他,只是转动一圈手腕,四面的通风设备喷流出庞大的风炮,轰击在地面上。
巨大的声响连绵不绝,蒲牢意识到老者的意图,张开大口直接超过了常人会脱臼的角度,深邃的喉咙深处发出宛如来自地狱般的尖啸。尖啸混合在风炮撞击声中,瞬间化为无数道神之力的冲击,怒涛而不绝般地冲向肃正者与苏星极。
机甲环绕着的飞刀因为神之力冲击而破碎,本体也一连后退了数步才勉强稳定,而青年巍然不动,只是蓝发有了些许的凌乱。伸手将长枪收回手中,旋转一圈消失不见:
“执行第3号决议。”只是简单地开口,肃正者的刀刃装甲收起,聚拢合并,使得它的身体大部分具有着将冲击逸散的外形,同时九环大刀折叠伸长,九曲连环结合于刀柄部分,形成一把接近五米的苗刀。
单手握持挥出,金属的地面连带着冲击波被斩切,机甲关节发出火药爆发的声响,超越自身极限地速度从其中迸发,追随着迅速愈合的斩断痕迹于两位神的面前挥刀。
如此夸张的长度辅以如此的速度,只是一刀的攻击便将蒲牢的数个方向完全地封锁,任凭他动作一步都会被长刀斩切。下意识地推开老者,却也丧失了减小损伤的机会,右肩连带着一部分的大腿骨被苗刀削下,展露出鲜红色的内脏。
“你这是何必……”老者不禁呢喃道,声音轻微却无法逃避掌握声音的蒲牢耳中,中年人只是自嘲般地笑笑,任凭血液从平整伤口喷出、
“正如您方才所说的那般,自由是有代价的,如果以我一介卑微的命运作为代价换取您的自由,那是无上的荣幸。”
肃正者的机械关节转动,用人类完全无法模仿的方式将长刀扭转。这次中年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长刀锋利的刃面深深嵌入他的心脏部分,毫无阻隔地切断而下将原本已经残缺的他就此分为两段。
也只有神才能承受如此的伤势而不死,机甲的关节再度响起爆发的声响,硬生生将已经用力到老的动作回转,双手握紧刀柄高高举起,刀尖所瞄准的目标正是蒲牢的眉心。
老者眉头微皱,直接趋势风压化为一尊高大的猛兽,爪子横拍精准地命中刺下的苗刀。然而肃正者只是将苗刀转动,隔空斩出一击,便将风压的猛兽切断,躲藏在其之后的老者也不能幸免,重重地撞在坚硬的冻土层。
青年偶然瞥到,一直处在昏迷状态的睚眦不知道何时已经消失,以他出手的力量看来,就算有某些事物的帮助至少也要一天左右的恢复期——他转头看向老者所撞出的凹陷,那里已经无法任何人形的踪影。
蒲牢也注意到了老者的撤离,极度痛苦的面容露出了些许欣慰的神色。似乎被如此的表情所牵动,更多的鲜血从伤口流出,肤色也变得如同白纸般的惨白。
“……”青年将视线放在中年人身上,缓缓地走向他。肃正者则放下手中的苗刀,全身上下改变的结构重新恢复为了最开始装甲的模样,独眼的光辉亮起黄色,注视着苏星极与蒲牢。
看来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愚蠢。我是愚蠢,但我绝对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之人。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声明过,我本质是基于利益合作,不属于任何一方也不为任何人行事,分离之后自求多福。
苏星极摇摇头,长枪在他的手中出现,冰霜包裹着的枪尖抵着蒲牢的眉心:“那么最后告诉你一个秘密吧,肃正者之所以能够轻易地将你们的权能化解,仅仅只是因为有人为我们提供了你们全面的战斗资料——你应该明白是谁?”
“如果你想挑拨囚牛与我们之间的关系,那就大错特错了。我们之间任何一位都可能相互背叛,囚牛绝对无法做到轻易地将我们的情报出卖!”
瞪大双目,其中闪烁着的光辉随时都要将面露轻蔑的青年吞噬,愤怒将他的面容扭曲使得痛苦彻底消失不见。对于一位重视情义的神来说,遭到背叛是绝对无法容忍的,也是对他来说最为简单的挑衅。
“你连他的真面目都未曾见过,你就敢下如此的定论……所以现在躺在这里的会是你,而不是嘲风也不是睚眦,更不会是霸下。”
“霸下……她还活着……吗……”蒲牢的声音和愤怒瞬间消散,脸上残留着的是无边的无奈与悲哀,然而苏星极的下一句话却是对他更进一步的刺激。
“不仅还活着,你的小情人她还看上了羿的某一位,现在正在火急火燎地去复仇呢。只是以一位A级的实力,还是太过于软弱了。”
苏星极像是故意般地摇摇头,蒲牢咬着牙几乎要将舌头咬断。
“那场围剿,你应该已经将它刻在灵魂深处,然而那场改变了你们八人的事件,主导者竟然是你们最为尊敬的大哥……命运真是奇妙的东西呢。”苏星极脸上充斥着嘲讽,蒲牢想要汇聚神之力攻击青年,却被蔓延而上的冰霜将嘴唇封冻,无法睁开分毫。
蒲牢的权能是操控声音,然而那并不是什么声音都能操控的,必须要经由他经手的声音才能被操控,现在唯一可以发出声音的器官被封锁,他已然成为待宰的羊羔。
“在临近之时,好好地反省你们当初为何要如此信任囚牛——这个利益主义的神吧。”蓝发的青年的声音开始远去,取而代之的是肃正者高举的苗刀。毫不犹豫地斩切而下,神之力汇聚在刀刃之上破开中年人的头颅毫无阻碍地将神格取出。
机甲全身上下开始散发出强大的精神力量,每一道都是一尊巨大的磨盘,一点一点地将神格上附着的魂之境消灭。过了良久,肃正者才收敛逸散的精神力,将神格递给苏星极。
青年用两根手指将其夹起,透过其望向上方的光源。看起来宛如水晶般晶莹剔透,无法透过一丝光线,违反物理学常识的现象对于神来说只是家常便饭。
“潇雨,结束了,让军队的人过来吧。”
“可是肃正者……”
“没有大碍,只要我还在这里肃正者绝对无法进行一点的反抗。”
苏星极收起神格,转头望向支离破碎的冻土层:“还有,撰写报告的时候记得把嘲风与睚眦逃离的情况上报,哪怕这会让他们对我弹劾的决心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