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是酒吞童子所为,那么只需要等到下次有机会接触的时候,由苏星极对她施加神之力就能解除——
不过,苏星极突然间认为,可能让她一直活在那样的世界里,也不是一件坏事,毕竟,明白他自身的存在,本来就是会涉及到圈子内。
普通人有她的无知,猎杀者又应该有自己的所持,这也是为何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圈子仍然能和平地共处。那么,如果酒吞童子没有什么邪念或者对她不利,也没有帮她解除的必要。
意识到自身居然会开始关心一个普通人的命运,苏星极摇摇头。
这种事件,实际上就不应该是他来处理,那些无趣的骑士精神,本来就不可能套用到他的身上。
现在应该要关心的反而是盘古等人的想法,如果苏星极猜的没错,他们所收集的器物,一定有什么强大的能力,强大到需要数个一起启动才能触发。
如果要推测,那就要从盘古的目的下手。盘古成为神,是因为厌恶那些将期望寄托到别人的身上的世界,认为人类不应该背负着别人前进。这和他是紫家唯一的独苗分不开,紫家的的却却将振兴的期望完完全全地寄托到了他的身上。如此重大的期望,放到普通人身上,自甘堕落者不会太少,而盘古选择了抗争的咆哮,所以毁灭紫家,乃至这个世界,是必然的。
不过就算是耶和华的第一次神灾,奥西里斯的第二次神灾,这些持续了十几年的世界性神灾,都没能将世界毁灭,就凭几个器物,能做到这种程度?至少,苏星极看不到这个世界被摧毁的未来。
这也就意味着可以高枕无忧了吗?并不,苏星极持有的未来,并不能确定是所有人能够看到的未来,世界不会毁灭,但是这不代表人类,猎杀者,神,乃至龙潇雨,不会毁灭,尽管对于某些家伙来说,那就是世界。
盘古这样的神,要通过奥丁的神之力去推测他的未来,就算能推测出来,也会出现枯竭的程度,在事件没有变的迫不得已之前,苏星极并不希望那会是唯一的选择。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距离登机时间差不多了,苏星极迈步走向航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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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飞机的舷窗,太阳只剩一丝的黄昏色光芒,下方的城市也陷入夜色之中,亮起成片的霓虹。车辆的灯光不断地流动,如果要说那是什么,那恐怕就是人类的钟塔,文明的照射。
只有这个时候,苏星极才能意识到,自己身处的还是人类的世界,而非被神所破坏灭绝的废墟之城。
龙潇雨曾经说过,在她还小的时候,就很喜欢透过龙家的大厦的落地窗,看着城市的光火霓虹,也是因为她,苏星极重新将视线放到这些平常的景象。
“你看,那就是世界第一高楼!”
曾经在长江入海口的某座城市,龙潇雨带着他来到江边,指着对岸的流动着七色霓虹的螺旋高楼。尽管她明白,这栋高楼对于两人来说,是轻松就能抵达的高度,还是像个小孩一样不断地手舞足蹈。可能在她的想法中,人类与世界远没有她自己所说那样脆弱疯狂,还是愿意相信着人类的未来与可能。
这个理由听起来很幼稚,但是有些时候,恰恰好就是那些看起来幼稚愚蠢的理由,比华丽宏达的蓝图,更能激发人去前进。
苏星极将视线从云中收回,闭上眼睛,放空了思想。距离抵达总部还有两个小时多一点的时间,有足够漫长的时间去打发。
忽然之间,一个景象慢慢地在脑海中浮现。那是一架飞机,身上伸出无数的晶体样的尖刺。飞机包裹的钢板被这些粗大的晶体完全地贯穿,向外翻出来。能够看出,这些尖刺是由飞机的内部向外伸出的。
引擎也遭到晶体尖刺的重创,不断地冒着火光。理所当然的,这种惨状的飞机,无法在空中保持气动形态,摇晃着下坠。
这种程度的伤痕,就算是再王牌的飞行员,都无法安全地降落,这架飞机径直撞到山峰之上,燃起火光。晶体遭受强大的冲击,爆裂开来。碎屑落在地上,转瞬之间长成晶体的树木。不消一会,山峰便染上结晶的光泽。
来自奥丁的神之力,在他没有想到的地方,给予了他未来的光景。
未来是不可改变的,一切的事物都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被名为“命运”的提线演员操作着。或许苏星极应该换个词,那不能叫做“未到来”,而是既定之事物。无数的人想要像竭泽的鱼那般跳动着挣扎,改变那些早已被写好的剧本,殊不知那些跳动,也是提线演员之演技。
这个孤独的演技并不是表演给任何人看,全是演员的疯狂与意志。
那便是奥丁看到的疯狂。
这个疯狂继承到苏星极的身上,令他也能看到。不得不说,真是恶劣的行径。
有人可能会羡慕于苏星极的超越一般的力量,却不知道其中到底是应该要承受到多少的疯狂。要是让他们后悔,自己不过是一个提线木偶而已,哪怕其中能带来多么强大的力量,恐怕只会如见到恶魔一般拒绝。
所谓的力量,总是要代表着等量的疯狂,这便是这个世界的真理。
想来,化身为神,不顾一切地去摧毁世界,哪怕知道这只是被安排好的演出,至少你也会感觉开心不是吗?奥丁选择了如此,而苏星极,没有做出选择。
飞机被晶体毁灭,那也就意味着苏星极可能需要自己飞回总部了,这对于神之力可是一个不小的消耗。两千多公里的距离,可不是一件说道就到的距离,哪怕以现在苏星极的速度,也要飞行接近三个小时的时间,期间还不能像飞机那样简单舒适。
这架飞机应该有七百人左右吧,坐着失事率最低的交通工具,却没想到一旦失事,死亡率也是最高的交通工具。人类可不是电影中的主角,能在飞机撞击地面的烈焰之中存活,还能做出各种奇妙的冒险。
这样看来,人类还是一如既往地脆弱。
苏星极站了起身,走下头等舱。
飞机的头等舱下面是一个不大的酒吧,不少衣着华丽的人,为了打发这段旅程中的无聊时光,在吧台,在桌上,不断地交谈。尽管这次飞行可能只有短短的两个小时的时间,这也无法妨碍作为集群动物的人类进行着抱团。
不远处的一个老绅士,在和一个贵妇人交谈正欢,而旁边的年轻人,则对着一个年级相仿的女性支支吾吾。酒保娴熟地调着酒,为社交的行为添上催化的剂量。灯光照常地照射,一角的乐队不断奏着柔和地抒情乐,钢琴演奏者的手指在黑白的琴键上跃动,来自这个人类最美丽的音乐结晶的完美音色不断地流出。
终焉的时候尚未到来的时刻,一切都充斥着平和,正如天启之时,也不过是羔羊轻轻地揭开封印罢了。
苏星极找到一个空出来的吧台作为,坐下。
“请问您需要什么。”
酒保的手不断地翻飞,调酒壶在他的手中以一个令人眼花缭乱地速度跳动。这个酒保从气质上就能给人安宁的感觉,就像是平静不澜的湖面一样,广阔而平和。也正是因为这个酒保,他负责的几个客人都是安静地平常着手中的酒水,与旁边的热闹不同。
“Yukiguni(雪国),谢谢。”
“这位客人,您的心思可真是细腻呢。”
酒保微笑。
“可惜我不是悲观的佛教徒。”苏星极毫不在乎地说道。
“真是幽默呢。”
酒保脸上的笑容并没有因为苏星极的话语而褪去。苏星极也不想去理解究竟是什么理由让酒保认为他心思细腻,托着腮,望着楼梯的方向。
酒保取些许伏特加,又拿来一点白卡鲁索酒,手榨出数滴青柠汁,将它们混合,放入已经消毒过6的调酒壶中,不断地摇晃。不一会,将其中的酒倒出。调酒壶的口中流出透光的白色酒水,一滴不落地倒入酒杯中。
边上撒上白砂糖作为装饰,再将一个绿樱桃洗净,轻轻地放入酒水里,能够透过酒水隐约地看出樱桃的绿色。
“请。”
酒保将调好的鸡尾酒摆到苏星极面前,微微鞠躬。在这个酒保的手中,鸡尾酒宛如艺术品一般,美得让人舍不得将其喝下。
青年转过身,点点头,将酒水轻轻地端起品尝。
当还是旧历,人类用着4位数的纪年法去表示时间的时候,雪国就是艺术品。哪怕到了新历,这点仍旧不会变。
看着这一片平和的景象,麟清奇的话语突然之间在苏星极脑海里响起,“你难道知不知道你这样纵容他们的方式,无异于害死了那些人吗!”
这个热血充斥着正义的家伙,远不明白,就算苏星极选择出手相助,那个提线演员仍旧会照常让剧本进行下去,就连这种指责,也是清晰地写在那个家伙的剧本之上。
所以有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永远都是幸福的,尽管那会让你显得愚蠢,但是你至少可以大义凛然地去依照着你的所谓的自己的想法,将你的看法思想一字不差地表达而出。
不过这也是为什么,苏星极不会喜欢人类的原因。
正想着,玉明晶的身影出现在楼梯上。她还是身着一身标准的乘务员服装,一副公式化的表情。吧台的人对于一个乘务员的出现并没有感到意外,甚至连一点多余的关注都没有给予。除了某个坐在一处的青年。
巧合吗,她也作为乘务员,在这架飞机上。苏星极才意识到,她会是飞机坠毁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