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又一道声音静静地散开,透着看破一切的冷淡。
“臣罪该万死,望皇上放过我的家人,臣愿受凌迟之刑。”
“挫骨扬灰。”
声音再无往日的轻佻之意,却让洛流苏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那个声音......那个声音!
“走、走!快走!”
秦音歌看到洛流苏的脸上血色尽褪,秀美微皱,拉起洛流苏跑了起来。
转眼之间,御花园中央廊亭映入眼帘,与之齐来的,是扑鼻的血腥之气。
当今圣上洛云辉穿着团龙密绣的明黄锦衣端坐于正位,满脸的愤怒,盯着不远处跪着的人的眸子里满是凉意。
那个人穿着月牙白色的锦衣,如今已经沾满了血污,跪在地上,却始终没有弯下腰。
他微低着头看着地面,额前凌乱的发遮住了眼睛,碎发上的酒水混着血水不住地往下流,一滴滴地砸在地上。
廊亭中坐着的尽是公子贵女,看着他跪在血水中间,面面相觑。
“慕桓朗。”
洛流苏轻声开口,带着几不可察的颤抖,望着那个往日张扬恣意的人如今静地毫无生气。
慕桓朗好像听见了她的声音,静了一会儿,缓缓转过头来。
往日白皙俊朗的脸上布满血色,嘴角的血迹还未干透,却生生地被他咧开一个弧度。
“傻姑娘,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破碎的笑容在她眼中却是异样的温暖。
“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来嘲笑我的。”
“嘲笑我这么狼狈,这么丑陋。”
“可是我知道,你永远不会,抛下我的......”
声音越来越轻,他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御医!快叫御医!”
一直坐在洛云辉身边的淑妃娘娘终于反应过来,赶忙叫人把慕桓朗抬了下去,自己起身跪在皇上脚边,哀声求道:
“皇上,皇上您放过慕家吧,此事定有蹊跷。慕家老爷子对您、对南朝忠心耿耿,怎么会叛乱之事!”
“叛乱?”洛流苏的目光从血水上移开,转向淑妃,语气凌厉。
“娘娘话可不能乱说,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乱说?”
洛云辉皱起眉头看着她,
“今日午时,慕桓朗带着三百兵士闯入宣德门,慕尚随即便封锁了京城。这不是叛乱是什么!”
慕尚?
洛流苏一愣,随即冷笑开来。
“皇叔叔,我们都清楚,慕丞相当初手握重兵镇守南昌,大年夜您将其召回,慕丞相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如今慕老爷子告老还乡,手里不过是驻守京城的几百士兵,凭这点兵力,他就敢攻皇城了?”
“况且慕桓朗不是大内侍卫,只是个皇城都督,更不是昨日当值,没有棋牌在手,他如何调得动汴京的驻军?汴京乃我南朝都城,除了各门都督,能调动宫城守卫的只有锦衣卫总指挥,慕桓朗怎敢用几个步兵对上锦衣卫的精锐!”
听了洛流苏的话,洛云辉脸色稍缓,似是在思考她话里的意图。
见状,洛流苏循循善诱。
“皇叔叔明鉴,平日宫城各门紧锁,未得圣上诏令的外臣皆不可入内。宣德门更是重兵把守,平日里连只苍蝇都难以靠近百丈之内,为何今日慕桓朗凭着几百士兵就能轻易闯入?”
“就算是守军看见慕桓朗英勇无畏不敢阻拦,难道驻守于此的锦衣卫都是瞎子吗?!”
“文不能兴邦,武不可镇国。若真如此,留其何用!!”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说到最后,声音直冲人心,不禁让在座比她大不了多少岁的王公贵女出了一身冷汗。
要知道,锦衣卫乃皇上贴身直属,在皇城、甚至整个天下都算得上是只手遮天。更何况皇上在的地方,锦衣卫督指挥一定在。
洛流苏这么说,不知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人心里作何感想。
聪明人都清楚洛流苏的言外之意。
--要么,这一切都是场阴谋。要么,这谋反之罪宫城守军人人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