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绿麦隐隐渡上了一抹金黄,临近初秋的季节里气温逐渐冷凉,风雨骤急的来还颇为频繁。
仲夏将末,燥热的夏季夜晚应是有习习徐风吹拂,今夜却让人倍感得沉闷,烦躁的气息赶着人早早归家,屋内的灯光灭了又亮那是换上了蜡烛。火苗跳动在村落得每一个角落,连我的心好似也被照亮稍显凝重,厚重的木门吱吱地转来沉重的声响,门前唠嗑的老人也都散了。
这里的房屋大都陈旧残破点点,一眼望来给人一种实不安稳的感觉,仿佛经不起任何过于稍稍猛烈地折腾,一场大雨就能将其坍塌,那是久经岁月的沉淀,才变成如此模样。但当地人已然习惯了如此的生活环境,过得倒也是心安理得。
沿河边靠里的屋舍亮着微淡的火光,屋内显得昏暗沉沉,屋外是漆黑笼罩的静夜,风吹柳树声飒飒作响,虫蛙的鸣叫回响整个村落,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安静祥和。
一张用了几十年的厚木桌前,两位年迈的老伴和一对中年男女、还有一位幼小的孩童环环相坐,孩童双手捧着一碗滚烫的稀饭小嘴张着使劲地吹着,甚是可爱的模样在中年妇女的眼中如星般闪亮,皱巴的手满是爱惜地摸着孩童的脑袋。
稀饭是用干柴蒸煮的,盛放在扁圆的大口锅里。热气一直往上冒个不停一看就知滚烫无比,大口锅就放在孩童的后方侧面一点。
屋外淅沥淅沥地终于下起了雨,像是憋积了很久一样,豆大的玉珠从天而落拍打在破败的石阶上,清脆的雨落滴滴声格外得让人心情舒缓;苍天像是看不惯人们平静,雨更是急骤了起来,雷声闪烁刺耳,轰耳的雷声夹杂着雨声开始让人们感到厌烦无比,中年妇女从凳子上起身走去穿过变成雨林的院子将厚重的大门重重关上,其他人也陆续去关闭了窗户收了腌制的咸菜衣物。
孩童眼神充满了灵动,来回转动左看右撇,恰巧看到右侧凳子边缘随意摆放的长杆伞,于是就想起身打伞将中年妇女接进屋内,谁知孩童一动,凳子的腿吱颤吱颤地直接将他带翻了过去,与扁圆的大口锅顿时相撞,然后滚烫的稀饭直接被打翻,“啊啊啊.......”疼痛比思绪来的慢了一拍,孩童痛的直抱着自己的左大腿吼叫,那被疼痛紧闭的双眼慢慢睁开。孩童发现大腿上的肉在翻滚冒着淡淡的烟气,疼痛然后全部卷向大脑,孩童直接痛倒在地上无法动弹!
孩童那幼小的生命被突然降临的疼痛侵袭吞噬,薄柳般的身躯躺在地上直颤不停无法动弹,吱呜吟痛的低沉声直接被雷雨声掩盖,忙碌收拾的亲人无一人察觉他的异样。
雨下的更是大,湍急如流九天倾下骤然爆发,中年妇女匆忙地关上了沉重大门,回头看到当时的情形心里一震,十分的慌乱担忧,立即奔赶跑了过来,摸着孩童的大腿身子直震,泪水直接奔涌而出,立马背起小莫忧往外跑。
显而易见,这位中年妇女正是孩童的母亲,真正表露的情感并不是谁都能表露出这般真真切切。
离家最近的诊所也有三公里多远,母亲一直背着他奔跑,几次差点栽倒,还是母亲用那瘦细的小腿撑在地上保证他和她都没被栽倒。雷鸣带着闪电轰然而下,路旁的柳树直接被轰击重重摔落,和被雨水冲刷散落一路的树枝都阻挡着他们,苍天无情鞭打像是惩罚着无辜的他们,母亲的双脚踏过阻碍毅然前行,即使被一些锋利的枝尖扎破双腿也依然保持着速度奔跑。母亲的奔涌而出泪水和雨水倾下,已经分不清。“小忧不痛小忧不痛,别怕我们马上到诊所了!”。只听见母亲喃喃的声音中显得无比慌乱,充满了担忧。
时间眨眼之间过去数月,孩童一直住在诊所,医诊的老先生慈祥亲和带人友善,怕小莫忧伤口感染就让他在这一直的安心住下,母亲也推假了工作一直陪伴着他。
医生慈祥的面容让孩童感到非常亲切“小莫忧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让你感受不到丁点的疼痛,还有住在我这里不需要费用!”,孩童摸着脑袋会意地点了点头,童真可爱的模样不禁让老医生微微笑起。
几个月后他真的好了,就如老医生所说的一点疼痛都没了,孩童掀起了裤脚入目的疤痕狰狞丑陋无比,顿时吓了一吓。过了会,孩童的他感觉伤疤不疼就又开心得笑了起来。
焦虑缠身的母亲边鬓生了几缕清晰可见的白发,想起今天孩童的痊愈阴霾散去开朗了不少,手提着亲手熬制的鸡汤踏门迎面而来,小莫忧顿时无比得开心,跳起了身子在母亲的脸上亲了一口,后来孩童和母亲都开心得笑了起来,谁也没提疤痕的狰狞与丑陋,只是母亲的目光在他的伤疤上徘徊了许久。
再后来再后来没有后来了,这道疤痕一直伴随着孩童成长,当失去母亲的消迹,成为了他唯一能感受到母亲气息的一缕思念,一段珍贵难忘的记忆。
命运如枷锁纹烙,回忆如冷风吹刮加以无情地嘲笑!孩童无辜地造以重创几连与死神擦肩,荆棘披身坎坷默默行来,纹烙在裤脚下的伤疤是一场苦涩的回忆,是与她唯一的记忆。
那一年风筝挣脱了束缚远行放飞,孩童的人生就像那无法决定命运的风筝一样,虽一时尝到了自由的味道但下一秒却又被人死死地拽住拖曳。
夏末秋初正午,七岁的孩童穿着一件蓝色的T恤和土色的长裤,与一双满是破洞的球鞋。颜色暗淡能看得出穿了很久稍显泛白,一头小寸很是精神,挎着母亲给他缝制的单间小书包走在赶往学校的路上。
一眼望去都是稻麦一抹金黄不停地在眼前晃着,这是一条又宽又长的道路,对于长时间生活在用泥巴围砌的房屋与走惯了弯陡的道路的人来说,这真是一条走起来特别舒坦的路。“真舒服,平平的不磨脚!”孩童边走边欢呼着。
事情的突然转变也许是谁都无法预料,这一条走了不知多少次都舒坦的道路,却成了孩童一生都无法摆脱的记忆,骨髓相连噩梦缠身般,无法抛弃忘却。
这条宽敞的马路尽头是一个T字道,纵横的道路更是宽长。
孩童的他只会观望让自己感到新奇的事物,童稚地一笑!却不知危险在前,当走进才发现前方异样的目光直渗人心,一辆面包车在左方的道路偏左停靠,正前方和视角的右方向,是带着头盔的两个中年男子,他们的视角皆是往孩童的方向看过来,画面怎么感觉都是让人不舒服,一缕不安袭上眉头。可是孩童的幼小与无知让他的不安一扫而过又继续前行,面对无知的环境与不相识的人,心里还是恐慌地绕远他们的视线身形。
可是孩童错了,他们的目标就是他。当孩童快走过他们的身旁,背着他们的方向相隔一米之时,两个中年大汉身影一动,迅速地托起孩童冲进车内,“啊啊啊...,呜呜呜...”孩童挣扎着哭喊,恐慌席卷而上,声音凄厉回荡在狭小的车内,可是车已发动从此异地陌路天涯咫尺人。
孩子卑微的母亲一字不识整日泪以洗面,报了警没用求人也没用,她屈跪在别人脚前哭求着人,可是还是没用,泪尽干处晕了过去。后来孩童长大了记事了,无意中得知了母亲的当时状况,他心如绞割,“啊啊啊...啊啊啊...”他恨他愤可是他又能怨得了谁,这被人死死拽住拖曳的命运又能做些什么去弥补那爱他的人因他而落泪的亲人。
当时的记忆与现实重叠,当得知是自己的亲身父亲一手策划,长大的孩童心寒哀伤不止,残酷的事实,让他怎么去恨又该怎么去思念?
无数次反思中煎熬度过,数不清多少次的挣扎腐锈脑海,如画面重映相叠的经历痛扎人心,记忆如泪水潮下奔涌而出。
有时又是冷笑自朝着自己,比起那些无家可归露宿风餐四肢都不能健全的孩子来说,自己如今的状况何尝不是一种幸福,世界上总是有那么多比自己经历还要坎坷的人,他们都能坚强地去生活,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去怨天尤人沉迷感伤无法自拔。
每个人都封存着一段记忆,也许是美好深忆也许是噩梦缠身。无知的他不明白苍天为何与他开了这么多无情的玩笑。一滴泪珠从脸庞滑落渗进了衣襟,悲伤就像是在抚摸他那瘦小的脸颊,时间就如母亲的双手煦疗着他,慢慢淡化缓解他的抖颤。他笑了,在那充满忧伤的脸庞上显露得无比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