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目关掉了通讯影像，他不是喜欢嘴炮或无下限挑衅的人，嘲讽到这个部分已经足够了。
如果说之前拓跋英还会思考撤退，如今他一定会选择战斗到死了，这是自尊心问题，也是思考方式所导致的结果。当然，说到底还是因为杨大目太熟悉他了，毕竟跟了他十多年，如果算上为拓跋皇室效劳的时间，可以说已经二十多年了。
“大人命令我们接应他！”杨大目回身对部下们道。
“是！”
谁都没有怀疑，因为不管怎么看杨大目都是拓跋英最忠实的副手。
“可恶！”
正如杨大目想的那样，拓跋英立刻就断绝了逃生的想法，因为他觉得即使自己逃了也会被杨大目封堵，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过于信任杨大目让他带领本部兵马出击。当然，就算不是，他也不相信别的人能阻拦杨大目。
只是他这想法实际有所偏颇，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主弱臣强的道理，拓跋英是信任杨大目，但内心也是有些许自卑的，更不要说外界传言他的八柱国之首的地位是因为拥有杨大目这个魏国顶尖打手。
可处于危急情况下的拓跋英已经没机会慢慢思考了，他强行在水龙之上凝聚一条风之梯，带着周边残存的部队冲上去，准备一举夺下蒙阴城。
诚然，这不过是奢望罢了。谢浩然迅速飞过来，放出真意气墙挡住他们，随之一剑夺走了除拓跋英之外的士兵的性命。
“啊啊啊啊啊！”拓跋英怒吼着扑向谢浩然，但更多道身影从城中飞奔而出。
文天翔、谢玄广……还有一干七阶高级以上的大将都飞奔了出来。
这是一次围剿。
“滚开！”
就在拓跋英挥手想要弹开这些人的那刻，谢浩然突破了他的防御魔法，举起了剑。
这一刻，他想到了杨大目。
“我死也不会……”
因为谢浩然其实是法师，所以攻击比挥剑动作来得更快，拓跋英就这么看着缓慢落下剑招堕入黑暗之中。
……
“大人牺牲了吗？”
本个小时后，随着杨大目陆续接收残兵，拓跋英阵亡的消息也随之传来，大军顿时悲伤成河，不少人怒吼着要杀回去报仇，但杨大目的心腹大将早就把拓跋英的行为渲染为奋死掩护他们撤退，由此来说服众人撤退。
只是，谢浩然似乎不打算就这么让他们全身以退，在韦睿的指示下，他们再次打破平衡点，生生在水流中央升起一条巨大的石桥，然后带着一万精锐冲了过来。
“不要回头。”杨大目挥手让其他人继续带着伤员撤退，自己带着万人过去拦截谢浩然。
若是之前，任何一个魏兵都有绝对自信不输给同样数量的宋军，但在主帅阵亡的现在，他们只能视死如归了。
“别想逃！”
集合万人之力，谢浩然挥出了锁定万人的至强一击——
“万佛朝宗。”
杨大目沉着地把双手收于身前，眨眼间竟搓出了一个光球，本应射向万人的攻击迅速被光球吸了过来，随着杨大目的轻轻合掌而化为了虚无。
“杨大人万岁！”上一刻还处于崩溃边缘的人们不顾一切地喊出了只属于皇帝的口号。
“我劝你还是退去比较好。”杨大目镇定地说着，但马上谢浩然就又挥来接二连三的攻击，只是都被杨大目轻松化解了，“东边的海州城，打算就这样放弃了吗？”
杨大目的话刺痛了宋军每一个人，他们当然知道这计划不可避免要去救援海州，没时间耽搁在这里，但不干掉杨大目就不能算圆满的胜利。
因为不止一个人看出杨大目一开始就打算出卖拓跋英。
“这里的平衡点我已经掌握了。”韦睿传音给谢浩然。
“好！”
再一次挥剑，谢浩然瞄准了天地间的平衡点。
“佛海无量。”
杨大目左臂一瞬间破碎开去，随之化为金属碎屑飘散到天地之间。
然后一切都静止了。
“什么？”韦睿双目圆瞪，脸上尽是惊讶之色。
因为此处的平衡点在一瞬间尽皆“死了”——没有形容错，不是消失，也不是改变，而是停滞在远处不再发挥效果。
“掌控天地，可不只有你们会这么做。”杨大目望着做了徒劳功的谢浩然，并没有特意说话，但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不仅是谢浩然，宋军的人都明白了过来。
杨大目不是在逃跑，也不是在断后。
而是在给宋军一个机会——
“这一次，我就放过你们。”
所有人都觉得背脊一阵恶寒。
到目前为止，魏军折损大概八万，伤六万余人，但即使是如此，杨大目都没有任何沮丧的，因为他的目标就是干掉拓跋英，仅此而已。
宋军这点兵力，这点兵力下的谢浩然，他带领一万人就能对付。
和金国双翼、帖木尔等人齐名？
杨大目的实力早已是这个境界。
而名气那种东西，他并不在乎。
魏军撤退了，宋军就这么看着他们离开，即使是谢浩然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直到他们离开得足够远。
“抱歉，韦睿我还要借用一下。”谢浩然对谢浩灵道，带着韦睿就往东边出发。
显然，他是放弃追击魏军而转去支援海州了。
如果把杨大目的计划算在内，这一次可谓是他们的惨痛失败。
一想起自己之前信誓旦旦地教训谢浩然，韦睿就觉得自己真是太过自负了。
“抱歉……”
“不，你的确让我看到了个体的力量，没能赢不是你的错，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分工，这次是我的责任。”
没等韦睿回答，谢浩然便接着说下去了，他的脸上还带着韦睿印象中大为不同的笑容。
“之后你能多告诉我关于自然平衡点的事吗？”
尽管没有从心底克服，但责任感迫使谢浩然不断前进，不断开阔视野，以致于他逐渐认清了现实，或者说是找到了变强的办法。
那就是作为一个法师普通且合理地学习更多的手段，丰富自己。
只是他虽然知道“自己在山中”和懂得离开山去看世界。
但他还是没有真正理解“见山不是山”的意思。
……
在国内网络出现大面积故障的那刻，陆抗就知道敌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只不过战斗间隔过短，他的部队还在海州，因此立即布置城防并非难事。
只是清国和高丽这次算是动了真格，虽然高丽有可能只是打算进行报复。
十万兵围攻陆家直到谢浩然赶来，敌军仓促退去，城中的陆家军死伤过半，而韦睿的手段也再一次遭到了克制。
“这火墙……”
吴四季的火墙隔绝了天与地，焚尽了包括自然在内的一切，光是横亘在那里就让韦睿无可奈何，最后还是谢浩然用真意将之消耗殆尽，才突破了防线。
再就是，陆抗也在和吴四季的对峙中身负重伤。
“抱歉，我过去问话，不料……”
陆抗怎么也不觉得吴四季是真的投降，以为他是像刘天当初那样潜伏在地方阵营，所以悄悄过去问话了，不料吴四季反手就是一掌打向他。
“你似乎弄错了什么，这个世上不是谁都能不要面子，也不是谁都能不顾形势行事的。”
刘天之所以能痛快倒戈，是因为他孑然一身，是因为他不在乎天下人的看法，是因为他的背后有司马棣这个肆意妄为的皇帝撑腰。
但司马棣已经死了，吴四季也不是躲在辽东后方，说让清国的人来送死，自己的人找机会从后面偷袭……他现在就是清国的打手，是真的用自家兵马来消耗的，他把全家都赌上了，失败？倒戈？不可能去做的。
“那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置于如此境地！”陆抗边退边问。
“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此而已。”吴四季追上去，“大宋，不可能取胜！”
即使现如今，哪怕是古蒙遭受了不少挫折，艾提拉陨落……吴四季都不觉得古蒙会败，也不觉得自己当初如果抵抗能够支撑多久。
撑不住就降，没有别的原因，也不需要别的原因，个人的情感不应该凌驾在理智之上。
至于骂名什么的，吴四季不介意背负，毕竟怎么都好过一开始就朝着失败的方向发展——当然，这一次是他失败了。
最终这一战以古蒙赔了柱国又折兵而结束。
先是遭逢艾提拉陨落打击的魏国，此刻可谓蒙上了一片阴云。
“是时候了。”
尓朱永收到消息当天，就立刻进入皇宫找拓跋宏，在他看来，此正是化悲哀为战意的好时机——
“不，现在应该和宋国停战。”孝文帝摇了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