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和杨萍聊到很晚。
她在顶平山市一家医院实习,与在南城实习的我相隔千里。
我们认识快三年了,三年中除了刚认识她的那段时间外,其它便是每逢春宵佳节才会聚在一起。
三年间,每隔上一段时间我便会打电话过去问候,彼此交谈着生活中形形色色的事情。
听她说,有次下班,在医院与归家的路上,经过天桥时遇到一位乞讨老人。
老人并非衣衫褴褛,但也算不上锦衣华服,只是蹲在天桥白色的栅栏边,面前放着一快从包装箱上撕下来的纸板,用粉笔简单写了几个字。便在开口向路过的人求助。
杨萍经过此地,从简单与老人的交谈中得知,老人没钱回家,需要好心人资质几十元坐车回家。
我听后嗤之以鼻地向杨萍说:“像这种街头骗术也能博取你的同情心?”
杨萍嘤嘤道:“不是哩,你听我给你说完嘛,万一人家真的需要帮助呢”
杨萍当时身上并没有带现金,对老人说回家取钱给她便匆匆离去。
我以为她看穿了这种街头骗术,用身上没装现金的借口将老人搪塞过去。谁知道,杨萍当时身上真的没有现金,匆匆归家后便将自己生活费的一部分拿去给了老人。
不知道街头老人看到归而复返的杨萍时心中作何想法?我不敢断言老人究竟是否需要相助之人,但我坚信,杨萍的内心还没有被这个社会的污秽所侵染。
谈起和杨萍的相识,没有什么街头偶遇之类的种种,更多的是水道成渠之事。
那年三月份的时候杨萍来到南城打工。
这个时候南城的天气已经可以用炎热来形容,第一次看到她,是被她那一身浅绿色的衣服所吸引。
这时候的我一身西装,白衣塞在黑裤中。皮带束在腰间,将本就瘦弱的我‘嘞’地更加形销骨立。打着领带、带着手表,光鲜外表下却领着一个月不到二千块的工资。
杨萍来没几天,便被调到我附近的位置工作,那时候她让我帮她的第一件事便是帮她找房住。
那天下班,我便骑车带着她到处找房,其实也就看了两家,她便把地点定了下来。
后来我才知道她是给她男友找的房子,她住在南城亲戚家,而他男友则不远万里地前来见她。
她男友来的那天,也算是路途艰辛,在南城这片土地上饶了很多路才来到杨萍打工的地点。
晓宇来的那天下午,杨萍还在上班。
晓宇便一个人来到附近的麦当劳,点了份汉堡默默地吃起来,我是第一个见到他的,带着白色的鸭舌帽,身边放着银色的拉杆箱。
我和他一见如故,待他吃过东西,领着她见到了正在工作的杨萍,他的眼中并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情绪。
看了杨萍几眼,便与我来到附近的网吧,等待着杨萍下班。
我们走出网吧时,天色已经昏暗,街上成排的路灯将树的影子刻在地上。
超市已经关门,杨萍也不知所去。
二十一世纪初的南城并不发达,人们还没有享受夜生活的观念,天色一暗,便上床歇息,因此南城的超市关门也很早。
同样,在这个手机还没有全民普及的年代,再让我去从何联系杨萍?只能等到她明天上班。
“我去网吧凑合一晚算了”晓宇道。
在和晓宇相识还不到三个小时的我毅然做出了一项决定:“走吧,去我家睡”
......
晓宇从南城离开至今已经没有和他在联系过。
他来南城一个月,来的时候孤身一人,走的时候却把杨萍也带走了。
留下的,只有杨萍工作的工资与押金,至今为结。
因此,每次与杨萍打电话的时候,她便会向我抱怨南城人怎么怎么不好。
......
大概几个月后,杨萍与我鬼使神差地选择了医疗行业。
她去顶平山市的医科大学学习护理,而我则留在南城攻读临床。
至今。很少在于她见面,彼此有了各自的生活,为了各自的目标而奋斗。记得前些日子看余华的《活着》,那句话我还记得特别清楚——人不是为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着,而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距离与杨萍最近的一次见面,是一年前下着鹅毛大雪的那天晚上。
一年前,学校放假,杨萍回到了南城姑姑家。
那天下午,她和姑姑在南城府衙发宣传单,我骑着车子去见她。
看到她时,她与姑姑站在一起。
我说走吧,请你和姑姑吃饭去,这么久没见,是该叙叙感情了。
杨萍回绝了我,她说在姑姑家附近的超市找了一份兼职,就是在超市前柜的私人租用区卖化妆品,说是等会要赶去‘面试’,想利用这一个月的时间攒点生活费。
我便变骑着车子跟在她与姑姑后,赶了几公里的路,来到白河南边的一家超市内。
杨萍去咨询兼职的事情,而我则是和她姑姑在超市内闲逛。
应该是第一次接触她姑姑,不过杨萍也介绍了我的身份,因此我并不觉得尴尬,但是与姑姑的交谈中我还是时刻保留着清醒的头脑,生怕在姑姑面前说错一句话,那将会得不偿失。
花了十多分钟将超市逛了个遍,期间与其姑姑在不停地交流。回到超市前柜时,那家化妆品的老板正在教杨萍怎样使用和怎样将其推销出去。
我就站在旁边看着,而姑姑则是骑车回去了,或许她觉得应该给我们这多年未见的老友腾出一些空间。
卖化妆品的姑娘也很年轻,看着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比杨萍大不了几岁。
看着站在旁边的我,突然来了句:“这是你男朋友吗?”
杨萍笑了笑解释道:“这是我弟弟哩”
我的心中毫无波澜,她比我大,至少从她口中是这样说的,但至今却不愿透漏自己的真实年龄。她总让我叫她姐姐,但我每次总是调侃她道:“我哪有你那么丑的姐姐”
......
柜台的姑娘让她明天前来正式上班,杨萍与其告别之后便与我在超市逛了起来。
比起刚刚与姑姑逛超市的时候,感觉轻松了许多。
她也尽进到了当姐姐的义务,给我买了一大堆零食,让我带回去慢慢吃。
南城被一条河一分为二,白河将南城分为南北。
南边并没有北边发展迅速,因此我与杨萍从超市走出,便站在超市的广场便,一边看着跳舞的大妈,一边聊着说不完的话。
不知不觉过了两个小时,她说自己有点饿了,我便带着她来到了一家牛肉汤馆,点了两碗热腾腾的牛肉面,大口吃了起来。
......
那晚分别后,杨萍第二天便去柜台上班,我们又开始了各自的生活。
十多天后的晚上,我又与杨萍打电话交谈。
她说她住院了,一个人在南城的中心医院,晚饭也没吃,想吃碗饺子。
我以为她在开玩笑,前几天还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住院呢。
我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吸了口气,站起身来,对正在吃饭的家人说:“有位朋友住院了,我这会去看看她”
天空开始飘雪,呼呼地寒风吹着我的面颊,还在家距离南城中心医院并不是很远,赶了二十分钟的路程,来到了医院附近。
突然想到她想吃饺子,我问了几家餐馆都没有,于是我便去超市买了一袋速冻饺子,找家餐馆让其帮忙加热,将加热的饺子揣入怀中,打着雨伞,向医院赶去。
我与杨萍坐在医院病房外走廊的椅子上,看着她在我旁边低头将餐盒中的饺子巴拉到嘴中,心想:“这个时候你的晓宇哪去了?”
饺子只吃了一半,她便饱了。就坐在我旁边,与我在漫雪纷飞的夜里,医院空挡的走廊中,聊到了很晚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