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天还没有亮,我就从床上爬起来。经过一晚上的休息,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结痂了。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可是,一旦剧烈运动,背上的伤口还会裂开。
我把已经准备好的饭菜,放在桌子上。从桌兜里摸出一根笔,准备留了一张字条,等夜天醒了让他看。
我挥笔写下,“小天,哥哥今天有事提前出去了,饭菜在桌子上,你自己吃,我已经吃过了。你呆在家里,不要出去。”
我转身离开,大踏步走向猎兽协会。就这样,我,今年的第一天工作就在月光下,就这样——开始了!
我站在猎兽协会前,发现有一个壮汉和一个比我大一些的少年,我走上前,“你好,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少年点了一下头,回答:“我们是猎兽协会的人,我们有一些物品需要搬运,我们在等他们来。”
听到回答,我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个少年请人搬运物品的。
“那么,你好,我是来搬运东西的,请问东西在哪里?”
少年大吃一惊,“你?你多大了?”
“八岁。”
“你比我还小,为什么出来搬运东西,当搬运工?难道你是大家族的少爷,家族里的人专门让你出来体验生活的?可是你看样子,不像啊?”
“我不是……”
“他真的不是!”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他是我们镇子上的,我认识他,不是吗,冥?”
“喂,我现在叫夜冥!夜是姓,冥是名,你能不能一次性叫全名吗?李大块头。”我鄙视他。
李大块头有些不好意思了,“嘿嘿,我忘了,夜冥。不过你的姓真难记!”
“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姓氏的问题!”
李大块头忽然郑重地看着我,盯着我的眼睛:“你不是说你不再来了?”
“没钱了!只剩一个银币,可离过年还有将近六个月!”
这时,天已经破晓,东方出现了鱼肚白,李大块头高喊着:“集合了,点点人数,开始干活儿!”
“好!”
“夜冥!”
没想到点名点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我无奈地喊了一声:“到!”
“胡二哥!”
“到了!”
……
“十二个人到齐了,开始干活。路线记得吗?一人先搬一批,剩下的平分。先背灵兽皮。”
我随便找了一批,把灵兽皮背再背上,背上的伤口发出一阵阵刺痛。
我听到对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看样子李大块头也要出发了。我隔着货物,冲着他喊:“李大块头,你出发吗?我们一起吧。”
只听见李大块头发出憨厚的笑声,一句:“出发吧!”
我背着货物,艰难又缓慢地行走着,李大块头担忧地问我:“冥,你行不行?要不你回去吧。”
我一声不吭,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走到集市上。
刚开始,背上的伤口使我的速度缓慢,过了一会儿,我已经没有那种疼痛的感觉了,我已经麻木。
太阳由东向西,越升越高,温度越来越热,我的汗珠一滴在地上就会被蒸发的所剩无几。
从猎兽协会到集市,最近的路线,要通过条冷冷清清弯弯曲曲的小路。
这条小路只能容两个人并肩走,我们都背着大大小小的货物,只能一个人一个人走,十几人的队伍看着浩浩荡荡。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走到了集市上。此时的太阳已经是在头上火辣辣的照耀着。
李大块头走到一栋建筑前,把背上的货物,重重地放在地上,大喊着:“把东西放在这里,不用担心有人偷走,等我们走了,有人来看护。按顺序,夜冥先来。”
我把那一大张卷起来的兽皮,撂在李大块头的旁边。我坐在上面,“李大块头,你说这趟会得到多少钱?”
“嗯?”李大块头看了看被我坐着的兽皮,伸出指头算了一下,“大约五个铜币。”
五个铜币?!我不禁咂舌:这么多!去年我要往山上跑四五趟,才能挣到这么多钱!
我无法相信,再次问了问李大块头:“真的?”
旁边一个年约二十,赤裸着上身的年轻壮汉,大笑着,“没想到,一向贪财的夜冥,看到一大堆自己努力赚到的钱,竟然不敢相信。”
听了他的话,我极为不同意,指着他,“我怎么贪财了?你告诉我我怎么贪财了?”
“那你告诉我,是谁用不到一年的时间,把整个药山的药草都采干净了?是不是你啊,小夜冥?”那个年轻壮汉故意把这件事情用很大的声音说出来。引得所有前来搬东西的人大笑。
我忽然觉得脸颊很烫,反驳那个年轻壮汉,“我真的不小了,我都八岁了!”
“是吗?我好像比你大一些。”年轻壮汉故作沉思,“我都二十一了!我还是比你大,怎么了。我比你大十三岁。”
我冷哼一声,,坐在兽皮上,等待接下李大块头的安排。一路走来,或许使我已经忘却了背上的伤口,又或许,背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一部分,我竟然没有感觉到疼痛。
我暗暗地在心里琢磨着:搬运一趟是五个铜币,我和小天上半年一共花了九个银币,这么算来,我一共要搬运十八趟。
“嘿,李大块头!”我喊了喊,“我们一共要搬几趟啊?”
李大块头满脸的无奈,“我说夜冥,你能不能少问一句?我也不知道啊。走吧,休息完了吧,继续。”
“走!”
我随着李大块头,又原路返回到猎兽协会。
少年和壮汉站在猎兽协会大门前。我靠着一棵树出神。李大块头走上前,询问能否继续搬运剩下的兽骨。
少年询问似的看向了壮汉,壮汉一转头,什么也没有说。少年想了想,“今天你们不用再搬了,每个人都有一个银币。”
说罢,少年把腰间的钱袋取出,问:“一共多少人?”
“十二个人。”
少年从钱袋里取出二十枚银币,递给李大块头。李大块头清点了以后,疑惑地问:“我们一共十二个人,为什么给我们二十个银币?这……这多了八个啊!”
少年笑了,“多余的这几枚银币是给你们这里面最小的……好像叫夜冥吧。他比我都小。这些银币应该足够他生活到今年年末吧。”
李大块头有所会意,扯着嗓子喊着:“夜冥!快回来,发钱了!”
我被这粗犷的声音一惊,连忙回神。我走过去,无奈地看着李大块头。刚想说话抬头看着他,却看见了他那双依旧纯净的双眸,我竟然无话可说。
我无奈地问:“李大块头,你能不能小声点,我快被你吓死了!你就不能小声一点儿?”
李大块头无所谓,“你领工钱还磨磨唧唧,干什么呢?你今天可真的赚了不少钱!”
胡二哥他们羡慕地看着我,眼神放出了光芒。我十分纳闷儿,他们今天是怎么了?以前可不会这样。
胡二哥调笑我,“小冥,你今天赚的钱可是比得上去年一年赚的钱!”
李大块头把九枚银币给我,说:“夜冥,原本是每人一枚银币,但是那个雇佣我们的男孩,执意要多给你八枚银币。”
我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像是乞丐一样,被人施舍。我只拿了一枚银币,对那个少年说:“我不是乞丐,我可以自力更生,我要用我自己的劳动,换来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李大块头满脸的欣慰。忽然,我又从李大块头手里拿走了四枚银币,李大块头愤怒道:“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不,这只是我向你借的。”我解释,“你是哪里人?只要我有钱了,就一定会还你!”
少年笑了笑,“我是陵崎学院,崎阵院学生。师从……哦,你到了陵崎学院就知道了。”
他身后的大汉忽然用冷冰冰的声音提醒:“少主,你不能再说了,如果你的身份被他们知道,很有可能会牵扯到他们。甚至你生命的安危。”
“我们先走了,剩下这些东西你们分了吧。”少年转身离开,他的声音越来越淡。
“陵崎学院,陵崎学院,怎么这么熟悉?”我小声地念叨着,忽然一惊,这不是穆老师说过的吗?我一定要上这个学院。不只是为了还钱,还为了夜天和我自己。
孰不知,在未来,陵崎学院改变了我的一生,改变了所有和我有关系的人的一生。从而造就了一代毒帝。
李大块头霸气地站在剩下的东西前,看了看,“这些都是灵兽肉和灵兽骨。谁想要灵兽骨?举一下手。”
几乎所有人都举起了手,我却没有举手。这些灵兽骨没有什么用,只能用来做一些武器,我不需要武器,我也不想要。
李大块头组织着大家,把灵兽骨平均分了分。还剩下两根,李大块头若有若无地看了看我,胡二哥提议,把剩下的这两根给小冥吧,他们每人都有不少了。多了也用不上,不是吗?
这一决定除我外,全员通过。
我也毫不推脱,接了下来,放在了身侧。这时,李大块头又问:“谁要灵兽肉?举一下手!”
我毫不犹豫地举手,也有两个人陆陆续续地举手。李大块头数了数,“一共三人,一人拿一块,这一块已经足够你们每人吃了。剩下的卖掉,平分。”
我欲言又止,李大块头问我,“夜冥,怎么了?”
“那个,李大块头,能不能多给我一块灵兽肉啊。要不,你卖给我?”
李大块头拿出一块,扔给了我,“夜冥,这一块我免费给你。你可是我们这十二个人中,唯一一个有希望成为修炼者的人。你可是我们的希望。庆岭武堂,那可是我梦寐以求的地方。”
我只能呵呵地讪笑着,我不敢,也不能告诉他们,我今天没有请假,就没有去庆岭武堂上课。或许他们会对我很失望,但也只能这样。
太阳已经落山,我哼着小曲儿,背着两根灵兽骨,一手提着一块灵兽肉,走在回家的路上。
李大块头已经把灵兽肉卖掉了。灵兽肉在集市上可是抢手货。每人分得了两银币。算一算,我今天一共赚了六枚银币。
回到家里,我把灵兽肉挂在房檐下,拿着两根骨头进去。却发现夜天不见了。我走进卧室,以为他在睡觉。却看见夜天竟然在笨手笨脚地做饭。
他太矮,根本无法看到灶台,只能站在椅子上。浓烈的烟把他熏得直咳嗽。
我走过去,把他抱了下来,轻声地说:“小天,哥哥教你怎么做饭。今天我们一起,你看看怎么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