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大王。”王后在下面行跪拜大礼,赵王却没有让她起来。
“王后,郭不吝行刺怀瑾一事,你当真一点都不知情?”赵王并未拐弯抹角,王后惊得立即抬起头:“大王,此话从何说起呀?”
怀瑾从帘子后走出来,看了赵王和项芷一眼,然后看着王后:“从何说起?从我出宫必须在娘娘那里领取令牌,只有娘娘和母亲知道怀瑾今日去了哪里说起,从郭不吝是娘娘的守宫护卫说起。郭不吝一个小小的侍卫长,怎么有胆量敢刺杀一个公主呢?”
“怀瑾是说,是本宫指使的了?”王后眼神锐利的看过去。怀瑾不避锋芒,走上前:“冤枉啊,怀瑾哪里敢说娘娘指使呢?”
“怀瑾,回来!”项芷听她句句都是意有所指,忙叫欢娘将她抱到了一边。
王后看向赵王:“大王,怀瑾只是一个五岁女童,若无人教,怎会说出这一番话?指不定之前的刺杀,只是为了一场莫须有的诬陷。”
“姐姐,我可从来未教怀瑾说这些话!”项芷平时待人虽和睦,但是骨子里依旧是将门女子的直爽。
王后妩媚一笑:“妹妹,姐姐又没说这些话是你教的,何必急着辩解呢?”
项芷语塞,双眼冒火却又不知说什么。赵王只得先压着她的肩膀让她先坐下,怀瑾见状从欢娘怀里挣脱出去:“怀瑾虽只有五岁,但怀瑾却比许多人还要清楚什么是好坏什么是忠奸!”
“怀瑾!”听她对王后不甚客气,赵王有些沉不住“不许这么对长辈说话。”
怀瑾瘪了瘪嘴,不甘心的退到一旁。赵王沉默半晌,然后道:“究竟是何人指使,等抓回了郭不吝一切自有分辨,不过这期间,王后还是待在宫殿里少出来走动为好。”
“大王,当年您从邯郸将臣妾带回来的时候,曾说过永不怀疑臣妾,看来您早就忘了这句话了。”王后双目含泪,赵王也不禁动容,他正后悔自己刚才是不是太不给王后留情面了,或许并不是她。
王后跪在那里梨花带雨的模样确实我见犹怜,她说:“你以前还说我是你一生一世的妻子,你永远不会爱上旁人,看来都是臣妾太傻了。大王保重龙体,臣妾先告退了。”
若不是看到王后转身时眼里的那一抹阴狠之色,怀瑾差点真的以为她就是个柔情似水的女人。回头一看,项芷的脸色已经是苍白。
赵王正愧疚之时,项芷却从他身旁慢慢站起来:“大王,您也对我说过这句话。”
“阿芷!”赵王十分的头疼,此时不过是新欢与旧爱的事情,他即使是一国之君,却也无可奈何。最后只是低声说了一句:“阿芷,寡人是赵国的大王”
他苍白无力的几个字,轻轻敲击在怀瑾心上。是啊,他是大王,所以可以三妻四妾,四处留情。项芷,她一直活在赵王为她编制的一生一世的美梦中,直到王后不愿再隐忍对她出手,将她的美梦打破,让她看清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仅是丈夫还是一个君王。
“大王,臣妾身子不适,先回内殿休息了。”项芷扶着欢娘,右手紧紧握着,指甲都嵌进了肉里。欢娘伺候项芷进去休息,这里便只有了赵王和怀瑾。
赵王十分懊恼,在那里唉声叹气,怀瑾立了许久,才开口轻声问:“父王,你爱母亲吗?”
“你母亲,是寡人此生最爱的女子。”赵王说,他的眼睛里是真心实意,没有半句谎言。怀瑾看着外面阴沉的夜色,又问:“那父王,王后娘娘呢?”
赵王有一瞬间的沉默,然后他低下头:“寡人也曾真心爱过她,可后来,不爱了。”
“怀瑾,你过来。”他招了招手,怀瑾走到他身边,父女两也不畏脏,就在地上坐了。赵王摸着她的脑袋:“怀瑾,你母亲生气了,你要好好陪着她,安慰她,知道吗?”
她点点头,是一副乖巧的模样。然而内心却始终不能平静,母亲生气还不是因为他?解铃还须系铃人,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寡人的小公主,父王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赵王温柔的看着她笑了笑,脸部轮廓在灯光下格外的柔和。
他将怀瑾抱起,走在冰冷幽长的宫道上,一步一步登上了城墙。
最后一缕暮色也已经消失了,从高高的城墙望下去,是万家灯火。赵王抱着她,将他的披风裹在自己的小女儿身上,自己却只穿了一身单衣。
父女两沉默着,然后赵王说:“王后曾经也是我真心爱过的女子,虽然现在她在我心目中不及你的母亲,可我却也是真正爱过她。你母亲生我的气,我没有法子,我不是一个好丈夫。”
“可你是怀瑾的好父王。”怀瑾说。
赵王刮了刮她的鼻子:“原来小公主听得懂啊!那这些话你可不许告诉别人!”
“父王不是说我是神童吗?那我当然能听得懂了。”怀瑾一副天上地下我最可爱的样子顿时逗乐了赵王。
赵王笑道:“是!你是寡人的小神童,不!是爹爹的小神童,是爹爹的小公主!以后爹爹一定要为我的小公主找一位世上最好的夫君。”
“不,我的夫君我要自己找。”怀瑾微笑,看着城墙下的万家灯火,心想,张良此时会不会就在这万家灯火的其中一家里呢?
“哈哈哈,果然是寡人的女儿!”赵王大笑起来,忽然的,他头一偏,厉声说出两个字:“是谁!”
怀瑾忙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她立即警觉起来。谁人见到赵王会如此鬼鬼祟祟的?
赵王将怀瑾放下,单手牵着她往黑影消失的方向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猛然间,一个小东西从暗处窜出来,怀瑾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小白猫。
“好可爱的小猫!”怀瑾跑上去将猫抱起,只听身后扑通一声响,赵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