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虽已深但杨过却没有回房,他静静的在郭府中闲走着,他在这里整整待了一年多,从恨她到爱她再到有机会跟她在一起,一切的一切像是一场梦,结果到头来却也只是一场梦。
他怀念为她熬安胎药的日子,即便那笨手笨脚的样子很囧,他想念她听见他们结婚的喜讯时拿剑围着圆桌绕来绕去却劈不到,还叫他不许躲的傻模样。
即便当时有些失落却是实在呆得好笑,还有她欠他的几个要求,他都还没有跟她说,不过反正她欠他的本就多,她那脑子估计也记不住,她那么笨,武功也不好,要是没有他在身边照顾,那家伙便真是让人放心不下,想到这里杨过不由自主的傻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杨过的表情又僵住了,现在耶律齐回来了,也便没他什么事了,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只有离开,那样郭伯伯才不会难做,而她才会幸福。
杨过主意已定,缓缓的起身,就要打算去接雕兄一起走,却忽然被人从身后腰间紧紧抱住,杨过想要转身看是谁,那人却哽咽哭道:“你说过我们是一家人的,你不要走!”
杨过何曾想走,只是这里终是不属于他,松开那怀抱他的芊芊玉手,轻声叹气道:“襄儿,大哥哥永远是你大哥哥,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只是大哥哥必须离开这里了!”
郭襄知道杨过心中的伤痛,她也恨她那么宝贝的他,却被郭芙弄得身心俱疲伤痕累累,心疼道:“姐姐是笨蛋,她不懂你的好,大哥哥你忘了她吧!”
杨过呵呵一笑,他几时成了众人眼中的可怜虫,伸手敲敲郭襄额头辩解道:“本来也不过是我跟她的一场赌博,现在她服软了认输了,我高兴都还来不及,要是真要我娶你那刁蛮姐姐,还不知道要怎样受苦受难呢!”
郭襄听杨过如此一说,用手拂去面颊的泪花,问道:“那你为何要走?”
杨过抬头望着月色,悠悠回道:“我想回去陪我龙儿!”
郭襄心想小龙女已经去世一年多,杨过回去陪她岂不是殉情,吃惊的拉住杨过的衣角,说道:“你答应过我要好好活着的,你忘了?”
杨过低头看向郭襄那双担忧他的深邃眼眸,原来还有人关心他。
微微一笑:“我不会死,我会陪着我龙儿,在心里带着她一起浪迹天涯!”
郭襄眼眉微戚,笑道:“我陪你,天涯海角!”
杨过摇摇头:“郭伯伯和郭伯母,还有郭…你姐姐会担心你的!”
郭襄又把杨过抱紧嚷道:“大哥哥骗襄儿,我绝不让你走,让你去给杨大嫂殉葬!”
杨过还想劝,却见郭襄轻咬着嘴唇,一脸的倔强,说道:“我要去找姐姐,她必须嫁给你,让你留下!”
杨过心中又是一丝疼痛,原本他以为不会再痛了,听见郭襄说郭芙嫁给他,他还是会痛,昔日他拒婚在先,现在她悔婚在后,这便是天注定,谁又说得清谁欠了谁。
杨过摸着郭襄的头,看着她泛光的眼睛,笑道:“好,大哥哥带你去闯荡江湖,明天早上我们在这里见!”
郭襄不敢相信的确认道:“大哥哥说的可是真的?”
杨过点点头:“去准备吧!”
郭襄兴高采烈的快速跑回房去,杨过瞧着她走远,笑容消失不见,他不想骗她但他更不想欠她。杨过静静转身,他该去跟她道个别吗?
可是她那躲避的眼神,是不是代表她根本不想再看见他了,毕竟那个人回来了,她的心便又是他无法靠近的了。
漆黑深夜里耶律齐抱着如儿来到他们曾经的那间屋子,下人把蜡烛点上便都识趣的退了去,屋子里的家具干净整洁,东西都放在原处,让他感觉是那样的熟悉,他抱着如儿来到梳妆台前,拿起桌上那已经用掉了一半的眉笔淡淡一笑,耳边似乎传来昔日的笑语:“齐哥,你一个月替我画一次眉,我就很满足了!”
她明明是个那么傲娇的女子,却总是这样子迁就他,笨笨傻傻的想做他贤良淑德的妻子。
如儿嘟着嘴噗噗自己玩着,耶律齐低头瞧着他粉嫩的小脸,溺爱的拿着眉笔在他眼前晃荡,看着如儿伸手来抓,拿远说道:“这是你爹给你娘画眉的笔,你也想以后给你娘画?”
如儿呵呵笑着,继续嘟着小嘴,噗噗吐着口水,耶律齐放下手中眉笔,拿出帕子给如儿擦了擦一嘴,如儿一把抓住帕子,耶律齐看着他那邋遢样乐道:“原来你不仅长得像你娘,还跟你娘一样顽皮!”
窗外那人看得正觉好笑,听到这句话,娇道:“你说谁顽皮了?”
耶律齐一惊看向窗户,却见郭芙大步跨进房来,俏皮着小脸又娇问他道:“齐哥你说啊,芙儿怎顽皮了?”
耶律齐心里一慌,结巴道:“没,芙儿没顽皮!”
郭芙又上前一步,逼问道:“那齐哥是说如儿顽皮了?”
耶律齐老实的点点头,郭芙忍不住捏捏耶律齐的脸,笑道:“你儿子顽皮,也是你的问题,怎怪我了!”
耶律齐面色通红,低着头瞧着似乎在看他笑话的如儿,转移话题道:“芙儿你怎么来这儿了?”
郭芙伸手接过耶律齐手中的如儿,慈爱的一笑回道:“我想如儿了!”
耶律齐点点头道:“嗯”
郭芙偷偷撇了眼一旁有点失望表情的耶律齐,有心逗他道:“也想你了!”
再看耶律齐又显出羞涩之态,郭芙忍不住笑了起来,果然他还是他,还是那副老样子。
耶律齐低着头不敢看郭芙,心里有些自责的柔声问道:“手臂上的伤,还疼吗?”
郭芙先是一愣,随后伸出手指,轻轻碰触耶律齐脸上的淤青,伤得泛紫发乌,皱眉心疼道:“不,你呢?”
耶律齐平静的摇摇头,作为男人他自是该保护自己心爱的妻子,先下却除了拖累她以外,给不了她一丝承诺,毕竟他能活多久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回头看了看郭芙和如儿,最怕的便是拥有,这让他如何放手离去,可是他留下又能给他们母子带来什么好的?
除了大家猜疑和闲言碎语以外,似乎没有别的了。就在耶律齐沉思之际,郭芙突然把如儿搁到耶律齐怀中,起身解开衣纱说道:“齐哥,娘刚才又把软胃甲给我穿上了,说是怕了我老出事,我看还是你穿吧!你受了重伤,为了我们母子你也得更加小心点不是?”
原来郭芙看耶律齐面色难看,以为他是伤得太痛强忍,便要把才穿上身的软胃甲脱下,让耶律齐穿上。
这软胃甲自从上次选举丐帮帮主郭芙想尽办法让耶律齐穿过一次后,黄蓉便以郭靖每时每刻都要防止敌军偷袭为由而收了回去,想来这一年多郭芙的确是让黄蓉太忧心,才又把软胃甲给了她让她穿上来以防万一。
耶律齐放下臂中的如儿,起身从郭芙身后暖暖的环抱着她,郭芙的心微微一震,正在宽衣的小手被耶律齐抓得紧紧,郭芙双颊红晕的疑惑道:“齐哥!”
耶律齐闭上眼睛,柔柔的将她拥紧,深情的感激道:“芙儿穿着安全,别脱!只要你跟孩子好好的就可以,谢谢你爱我,更谢谢你给了我机会爱你!”
耶律齐的话让郭芙感觉到一阵心酸,细细想来他的话语中似乎有别离之意,竟把她整个人吓得呆住了,不由的心慌意乱甚至忐忑不安,她哽咽的红通了眼睛,回身反手把耶律齐紧紧抱住,心里感觉到无助的惊恐,说道:“你不要走!”
耶律齐看着郭芙那副从来没有过的担忧,微微一笑,亲吻了她的额头,柔声回道:“傻丫头,我没说我要走啊!你担心什么?”
郭芙依旧紧紧的抱着耶律齐,似乎这样她才感觉放心,她摇摇头倔强道:“我怕你骗我!”
耶律齐顿时感觉心里五味杂陈,曾经的郭芙从来不会如此担忧和怀疑,对于她来说他说得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可是现在她却已经不这么肯定了,耶律齐有些许欣慰又有些许失落,毕竟她紧张他说明她心里还有他,可她对他的信任似乎已经荡然无存,他再也给不了她曾经的安全感。
他们经历了那么多,他让她患得患失这么久,他又怎么忍心怪责她的不信任,只是这样的他们连信任都已经缺乏,他还给得起她幸福吗?
郭芙抬起娇美的小脸,眼神含情脉脉的看向耶律齐,问道:“齐哥,你不会再骗我了,对吗?”
耶律齐胸口一阵闷痛笑而不语的点点头,郭芙也同样微微一笑,低下头贴着他的胸膛将他抱紧,眼底有种莫名的痛楚,她终是不能说服自己不要去担心他好像随时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事情,而耶律齐也怕自己给不了她幸福的承诺,所以不敢坚定回答说对。
就在这时房门“砰”的一声突然被人推开,羞得他们两慌慌张张的撒手分了开,都绯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