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陈招又累又烦的一屁股坐在了尸体堆上,皱着眉头不解。
猛地,她想起之前蒙恬和她说的话,戴旺在她回乡之前就已经离开了这里了,所以,所以他没死?!
天啊!自己就是个笨蛋!怎么能把这事情给忘了!白跑了这一趟!
不过没看到戴旺的尸体也是好事,至少说明他还是有可能活着的!
想到这个可能,陈招当即激动起来,从那乱葬坑里爬出来,她又踉踉跄跄的往山下赶。
如果戴旺没死的话,蒙恬一定能知道!额。。。不对,蒙恬可是快要死了!不行,她得去找他!
人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更何况是泥泞的山路。等陈招从山上摸爬滚打的下来了,这天色都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
陈招只能是用耳朵听着不远处马匹急躁的哼声找到它。
摸着温热扎手的马毛,陈招苦笑:“等着急了吧。”
“是挺着急的!”黑暗中,突兀的来了这么一声。
想也没想,陈招冲着那个声音的方向就是一脚。
奇怪,她踹了个空!
掏出随身的火折子,打起了亮,她看见那个跟她说话的‘东西’---一个满脸肉蛆的东西!
就那样站在那儿,已经面目全非的脸上那些数不清的白蛆在不断的蠕动着!
恶心的皱着眉,陈招喝问道:“你是谁?!想干嘛?!”
“不干吗,只是,要你死!”那个东西阴森森的嚎叫着带着一身恶臭冲她扑过来,陈招想也不想就一脚踹了上去,却是邪门的又踹了个空。
然后,她感觉自己被人狠狠的卡住了脖子,她有些窒息缺氧,想挣扎,却使不上任何力气,只能任由那刺鼻的令人作呕的恶臭熏得她头脑发胀,恍惚中,她听到那个东西恶狠狠的说:“你夺了我妻子,伤了我母亲,我就是宁可变作厉鬼万劫不复,也要与你讨要这笔帐!”
陈招无语,她怎么就夺他妻子伤他母亲了?!她是冤枉的!就是有心想夺她也没那设备啊!再说了,她都不认识他啊喂!
陈招在心里愤怒的大吼着,却是毫无用处,只是脑袋被熏得头昏脑胀,脖子被掐得眼看要断。
就在她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隐隐听到了那个东西惊恐的一声尖叫:“你,你是谁?!”
回答他的,是一声浑厚的男声:“留下她,本座还有用处。”
然后,她恍恍惚惚的听到了那个东西的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再然后。。。
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还是在那乱葬坑里,自己对面的那具已经腐烂到几乎只剩个骨头架子尸体的白骨爪子正掐在自己的脖子上。
狠狠的将它打开,猛地坐起来,看着那尸体上挂着的刻着名字的木片,虽然受了半年风吹雨打,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但她还是认出了那三个字-----范喜良!
一瞬间,陈招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扭身,她连滚带爬的出了这乱葬坑,一路大脑精准的只有逃跑这一个念头。
气喘吁吁的跑到山下,看着马儿眨着不解的大眼睛看着她,陈招虚脱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沙场征战十余年,死尸她见过不少,也毁过不少,可这种灵异事件她还是第一次遇见的。
缓了好一会儿,陈招终于再有力气了,翻身上马,她一边往咸阳赶一边在想昨晚的事情,可是想来想去她都不肯相信那是真的。最后只是把这事情当做是个噩梦,既然醒了,那就没事了。
对,没事了,只是一个梦。
伸手摸了摸马背上的骨灰盒,陈招冷不丁的想起来,是不是她之前把范氏的话听进去了,孟姜女又死了,所以她自己胡思乱想的做了一个这样的梦啊?!嗯,一定是,不然那东西怎么会和她说出那么奇怪的话来?!
又是两个月的风雨奔波,陈招终于赶到了咸阳蒙家。
远远的,她就看见蒙府门前挂着的丧布。
提着气,稳住颤抖虚浮的步伐,陈招快步走了过去,守门的家丁见过陈招,所以并没有拦着她,而是恭敬的请她进去。
刚到大厅门口就看见摆在那的两具棺木和跪倒一片的蒙氏族人,陈招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好半天,她才想起来,死者为大,她该拜上一拜。
使劲儿的吞着口水,陈招努力的打起精神朝着那棺材走去。刚站定棺前,就听有个熟悉的女声道:“陈招,你跟我进来,将军有话留给你。”
回头去看,是成玉。
她没有陈招以为的绝望或是伤心,只是那俊美的脸上没了往日的柔情和娇弱。苍白的脸颊,清寒的眼神,整个人都散发着如同亲手杀死自己孩子时一样的冰冷。
看了看一旁神色伤感的蒙家老人,陈招对他们行了个礼,便随成玉进了后厢的一间偏房。
“夫人,蒙将军有什么话留给我?!”陈招看着这只有她与成玉两人的房间,有些不自在的问。
她在外人面前是个男人身份,如今蒙恬刚去,自己就与他的女人孤‘男’寡女的呆在同一间屋子里,让外人看了难免会对他们有所猜疑,这会有损蒙恬名声的。
看着站在那儿浑身不自在的陈招,成玉笑问:“你很在意蒙将军吧?!”
“啊?!”陈招被她这莫名其妙的问题问得一愣,随即坦然答道:“嗯,蒙将军对我有恩,我”
“我不是指这个。”成玉似笑非笑的看着陈招,抿抿嘴角,幽幽叹道:“我真是后悔,当初,应该让将军收了你。”
陈招:“。。。。。。”她是妖精还是怪物啊?!收她干嘛?!
然后,成玉的下一句话,让陈招登时更加无语。
成玉:“女人只有把身子给了男人,她才会毫无退路的对他好。”
言下之意就是,她知道陈招是女的!
双手紧紧的攥成拳,陈招半眯着眼睛问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成玉笑了笑:“将军说不让你为他报仇。”
陈招:“。。。。”不解的看着说话上句不接下句的成玉,陈招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她知道,不管成玉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是为了蒙恬的。
所以,陈招沉了沉眼睑,没再说话,只是随着成玉一起出去。
来到灵堂,成玉看了看已近夕阳的天色,对蒙恬父母道:“爹,娘,你们去歇息吧,今天晚上我守灵。明天将军就要入葬了,我想今晚好好陪陪他。”
“玉儿,你别自己守灵,我让”
“娘。”成玉打断蒙恬母亲的话,安慰她:“我没事,我是想和将军单独过这最后一个晚上。娘,你成全我吧。”
蒙林氏看着成玉那消瘦苍白的小脸,有心还想再劝劝她,可是这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她知道这二人间的情谊,明日自己的儿子就要入土了,让成玉再最后陪陪蒙恬也好。
于是,她沉重的点了点头,拍着成玉冰凉的手背嘱咐道:“要是累了就休息去吧,你若有什么不测,怕是恬儿没到头七就得来找我抱怨了。”
“娘放心吧。”成玉乖巧的应了一声,恭送众人离开。
陈招被安排在东厢的一间客房里,不论她想要做什么,都得在明天送走了蒙恬之后再说。
夜中,月明,清风旋起。
陈招失眠了,她满脑子都是这些年来她与蒙恬的交集。陈招对蒙恬而言谈不上是什么挚友,但是除却戴旺,蒙恬却是陈招人生中很重要的朋友。
如今这朋友没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哭,只是烦心的根本毫无睡意。
索性,她也不睡了。起身出去,她想去灵堂再看看蒙恬。
刚到灵堂门口,她就看见站在棺材边上行为怪异的成玉。
快步走进去,陈招看着试图爬进棺材的成玉,不解的问:“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你来了?!”成玉闻声,抬起头去看陈招,却把对方吓了一大跳。
“夫,夫人,你,你这是”陈招结巴了,她是吓的!
成玉那煞白的毫无血色的脸上眼睑微青,乌黑色的嘴唇边上一道浓黑的血痕煞是明显。
月中阴森的昏暗灵堂里,她这中毒已深的容貌看着着实是吓人的紧!
“你来得正好,我实在没力气了,你帮我,把我抱进去。”成玉气若游丝的说着,双手使劲的扶着那棺材边不让自己摔倒。毒已入脏,她已经没有力气自己倒在蒙恬身边了。
“夫人,我去给你叫人吧!你”陈招说着,就想转身去喊人。
“陈招!”成玉使尽浑身力气的却也没多大的音量,她又急又怒,带着哭腔哀求陈招:“你别走,帮帮我,没用的,就算你叫人来我也活不了了,你帮帮我,我想跟他一起走,求你了。”
听着成玉的哀求,陈招原本已经抬起的退又放下了,咬了咬牙,她走过去将成玉轻柔的放进了棺材。
这棺材是一个人的,虽说多少是有些余缝,但是根本不足以再放一个人,所以成玉躺在里面的姿势是半伏在蒙恬身上的。
如愿的搂住蒙恬,摸着这男人冰冷的脸颊,成玉轻声对他说:“我知道,因为我的出身,你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宠爱和提防之间左右为难。对不起,是我不乖,让你那么辛苦。可是,以后不会了,以后,你我之间再也没有燕国和秦国,再也没有那些无所谓的人和事,我们,可以永远都在一起了。”
叹了口气,成玉略带委屈的说:“我知道,你爱我,却不相信我。就像当初在那个匈奴营帐里,你会那样说,不是因为舍不得我死,你是不相信我爱你,不相信我会愿意和你一起死。蒙恬,我爱你,不比你爱我少,你为什么不信我?!现在呢,现在,你,信了吗?!”
成玉摸着蒙恬的脸颊,似笑似哭的问他,质问他。
然后,三五个呼吸间,成玉也没了气息。
站在棺材边上,就那样看着成玉死在蒙恬身边,明明是该伤心的事情,可是不知为何,陈招却是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
也许是她知道,不论生或死,成玉只有在蒙恬身边的时候才是幸福的。
成玉说的那匈奴营帐的事情她知道。
当初在剿灭匈奴的战役中有一次军营遭到匈奴的疯狂攻击,将士们被冲散,蒙恬与成玉被围。
匈奴单于一是见成玉长得确实可人,二是想侮辱蒙恬,就开出条件让蒙恬将成玉交出去,以保自己一命。
当时蒙恬连看都没看成玉一眼,也没有对她承诺或是询问她的意见,只是一手将成玉护在身后,一手持剑直指那单于道:“她怎样选择我不管,但是我不会把她交出去的,你想要她,除非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