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司南歪过头,问道,“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年少时许你枕稳衾温,衣食无忧的女子么?”
宁容与微微一愣,沉吟了一声,淡笑道,“是了,想来她若在,应当同你这样一般。”
“她……后来,你与她未曾再见面么?”
“可不呢。”宁容与悠悠笑道,垂首专注地看着药典,“最后那次见面,不小心吓着她了,往后见面避我三尺都不及,便等同于未曾见面罢。”
司南默了一默。这个,竟然可信。
司南拿开了冷水,放在手中,思量了片刻,犹豫道,“许是因为误会其中罢?改日若是再遇见了,不妨试着同她说句话,许多年过去了,应当也不会似从前那般疏离。”
宁容与扬眉,翻了一页书页,笑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云拂后将茶煮来填上,玉瓷茶盅放置在宁容与面前,辞盏落在桌面,响起一声极轻的清脆声,云拂低声附耳,同他说了一句话,转而福身退下。
宁容与神色自若地翻过一篇书页,片刻,云拂再来填茶,同他说过话后,他才笑道,“也好。”
云拂似松了一口气,喏了一声,转身离开。
庭中一片静默,只听得临近的树枝上几只家雀啼鸣。
过了许久,司南问道:“……宁公子,我可否问一下,你……留我在长乐府,可否也是因为,我与你的故人……有上几分相似?”
微愣,笑道,“是啊。”
冷水在手掌中渐渐回暖,近秋的风吹袭而来,带了几分清爽的凉意,将林中枫叶窸窣作响,一片枫叶被风吹落,飘零到几案,贴着他的书卷停了下来。
司南移开了视线,朔风将她的青丝长发撩起,一身素白长裙随风浮动在空中。身旁人指尖按住书页一角,从书卷中微微抬首,目光含笑。
“对了,司南,三日之后,留出时间,陪我到外面走走罢。”
“出去么……”司南微怔,想起褚光曾说的话,拒绝道,“我若出去……总免不了一些麻烦,还是不必了。”
“你若一直在这里不露面,方才是个麻烦。”
宁容与笑道,转而挑眉含笑,道,“陪我出去走走罢,总坐在这里,日后憋得发霉了,赖上我了可怎么办?”
司南还要再说,宁容与已趁隙换了一个话题,取来书册旁的枫叶,夹在药典中,慢慢合上,放在一边,道,“说起来,你在我这里也不能日日白吃白喝下去,我终是需得些应得的报酬的。”
“报酬?”司南反问道。
“嗯。”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懒懒地支颐在桌,惬意地闭上了眼,轻声悠闲地笑道,“司南,来,哼首曲子听罢。”
司南微怔。
过了半晌,她方才轻轻哼出声,那曲子,是曾迈出牢狱的那一路时哼过的。
曲子凄婉悠凉,似欲哭泣却无泪可尽,似将叹息却无处可叹,哀哀楚楚,引人至深。哼过片刻,曲调渐渐青冥起来,似从束缚中挣脱,终于染尽悲欢离合。
曲调不歇,宛转动听,余音绕梁,闻声袅袅,随着安静的朔风之声,一起飘去远方。
“常爷,常爷?”
云江岸上,一名男子负手而立,伫在江边,一动不动。
身后的粗汉好奇向前,悄悄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