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也有些惊愕,老者缓步走出,将缰绳交在她手里,两瞬,又从袖中取出了一封信。
“这是老夫未来得及同宁王说的话,你是长乐府的侍女,此番定当要回长乐府,便替老夫,将此封信交给宁王罢。”
司南微怔,蹙眉低声道:“您明知道我不是……”
“去罢。”苏某士长叹了一口气,“贤妃娘娘走的时候,也未留下只言片语。见宁王从府中惊醒的时候,还念着一位叫“司南”的女子的名字。想来,对贤妃的感情与之相比,也不会少去半分。”
司南攥紧了缰绳,低笑道:“您明知道我想离开,方才同我说这些话……”
“非也。”苏某士摇头,道:“我只知道姑娘不可这般草莽离开。我见姑娘有心愿依托在宁王身上,何不回去看一看宁王再做决定?生前守护于身珍贵的事物,又有何不妥?若是宁王今日在场,得知姑娘心中所想,虽不会拦住姑娘,但必然也放不下姑娘。”
老者怅然道:“我也曾得知宁王为那名叫司南的女子做过多少事,遮过多少天,掩过多少海。难道那位司南姑娘,就舍得放下这样的宁王,为自身逃避,一去了之?”
“我并非是在逃避。”司南低声辩解。
老者摇头打断:“那便去面对。若不正当的面对,与逃避又有何异?”
她怔住,张了张嘴,却觉得百口莫辩,哑口无言。听老者道:“宁王从未逃避过。贤妃如此,生死如此。老夫想,宁王对那名叫司南的女子,也从未有过逃避之举。”
——我也曾得知宁王为那名叫司南的女子做过多少事,遮过多少天,掩过多少海。
——难道那位司南姑娘,就舍得放下这样的宁王,为自身逃避,一去了之?
——宁王从未逃避过……
——老夫想,宁王对那名叫司南的女子,也从未有过逃避之举。
——司南,我要娶你,可愿嫁我?
是了,那时说想要娶她的人,是他,叫宁容与。
是了,后来听说她在朝堂之上公开婚书,此生非她不娶的人,是他,叫宁容与。
便是了……将她护在掌心,旁人伤不得一分一毫,照顾得无微不至的人,也是他,叫宁容与。
这些……她都是知道的。所以她才决定离开,她若离开,他的处境就可以不再那般尴尬,不用畏惧身后是否因有她存在而举止受限,再没有后顾之忧……
她是这样想的。而苏某士,又是想让她明白什么呢?
不再……逃避吗?
长乐府中仍同往常一样,雪压寒枝,庭院中的池潭已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屋檐之下坠了几只冰凌,回廊里点着盏盏花灯。仿佛是沉得久了,便见什么都一见如旧。
司南在门外站了许久,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袍,将马送到了马厩,在江边坐了半日,方才在夜中,再回到这长乐府。
天边的玉盘明镜透彻,沉夜中未见流云,寒星闪烁于夜空之中,喜鹊跃上枝头,惊下一层霜雪。
她抬起的步伐又微顿在门前。
“嗯?”庭院中忽然传来男子的声音,是那般熟悉,轻声而淡雅,语气中似夹藏着一丝惊喜,“是……司南……回来了么?”
她心上一惊,转身想要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