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渚也是奇了怪,没有想太多,便继续往那龙王庙去了。街上的人熙熙攘攘,有卖瓜果时蔬的、买粗布衣服的,还有各种各样的小贩,好不热闹。“怎么刚才的巷子那么冷清,这里看起来好好玩啊!”说罢,北渚摇着他的小铃铛,大步往龙王庙走。
龙王庙,祈雨之处。朱红大殿上一块金匾赫然写道“风调雨顺”,青瓦白砖,甚是气派。“有人么?”北迈着小步子踏进这座恢宏的龙王庙,正中即是龙王石像,左右两边各是深海异兽,长得稀奇古怪。北渚抓了抓脑袋,便要叩首。谁知后殿一声巨响,龙王像顿时四分五裂,北渚躲闪不及,额头被砸了个流血的大包。“呃,痛......”
北渚着着急急往外跑,殊不知是有两人打了起来。打斗之处,剑气纵横,火花飞溅。
“妖女,你好大胆,竟然屠了大半的长安城!”一黑衣人跃上屋檐,单手持剑指向苍穹。
只见那天空轰的一闪,一道绿光仿佛割破了天空,汇聚成了一团光球。光球之中,慢慢走出来一个妙龄女子。全身肌肤雪白,长发飘逸,但是双眼极度妖异,泛着红色的血光,十分赫人。“蚌精?”北渚躲在石狮后面暗暗注视,心里激动又害怕,“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妖怪唉,好漂亮的妖精。”
天空那边的女妖目光一抖,轻笑一声,箭一般冲向北渚所在的石狮。,妖轻功了得,疾步翔空,百米距离仿佛只在刹那。
“不好,被发现了。”北渚内心大乱,一时间都不知该往哪去躲了。
“小乞丐趴下!”黑衣人大剑横扫,紧追女妖不放。蚌精白指回抽,翻身落在远处街道上。
“是你啊大叔,你好厉害。”北渚眨巴着大眼睛,望着一边的黑衣剑客。“大叔”显然愣了下,随即怒了起来:“怎么哪都有你,而且,我不是大叔!”黑衣人身子一抖,从背后咻的抽出一把长剑。扯开黑布,剑身呼鸣,不停地抖动着,仿佛要冲出来。北渚有点生怯的向后退了退,躲在了后面。
“陷仙,司天下杀伐,出!”黑剑吟啸,如同巨龙划破了苍穹,天不再是天,而是一层薄纱,口子被越撕越大,直至消失,露出了真实的世界。“幻,幻象......“北渚口中念念有词,心中愈加害怕了。薄纱之外,长安城火光四溢,街道连着街道,全是铺天盖地的大火,砸抢声、呼救声皆可听到。长安陷入了一片火海,而天空中正下着瓢泼大雨......
“救百姓于水火?呵呵,真是有趣,奴家只不过想要些精魄罢了,况且这些人迟早得死,臭剑士,我知道你厉害,我打不过你,待我回东海仙处......“蚌精还未说完,陷仙剑就已化作七十二柄虚影,密密麻麻禁锢在了蚌精周围。剑光流转,如同监牢,上空还有金色符箓,提供着无穷能量。蚌精抵御不住,噗一口鲜血吐出,染红了胸前长衫。女妖借血默念秘法,口中一颗妖丹白光闪烁,气势陡然涨了几分。
”区区人族,竟然偷窃仙家之物,你定不得好死!避水珠,走!”蚌精不再纠缠,一拂袖便消失了。
“大意了!这蚌精拿了东海至宝避水珠,还让其化作了内丹,难怪这么厉害。”剑士唤回轰鸣的仙剑,转身也要踏上路程了。庙外大雨倾盆,江南的叛众恐是推了姜朝,天下又是不太平啊。
“大叔......”黑衣人闻声望去,却看又是那个孩子。说也奇怪,既没有被幻境推开了,还能进来幻境不被察觉,兴许是那蚌精没有觉得这孩子是个危险吧。“以后不要叫我大叔,我还没那么老呢,我的名字啊,彼黍离离秋意凉,自个儿猜去吧哈哈!”黑衣人扶了扶剑筐,转身对着北渚说道:“愣什么,快跟上,你不是要学剑吗?”
北渚眼睛咕噜一转,就泛起了水花,“我,我这是被认可了吗,这也能算个家吧?好幸福!”北渚痛哭流涕,小鼻子已经扭在了一起,倒把大叔逗乐了,“太好了,我有家了,我有家了!”
“我也有名字的,我念给你听啊,北渚之上我为家,九州之下歌飞扬。好不好?”血色的夕阳下,北渚高兴地牵着黍离大叔的衣角,有说有笑地。黍离笑了笑,连连说好,转头又会望望长安城里的皇城,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江南的起义军杀光了余下的百姓,仇恨连结了北方的所有。幻境破开之际,起义军正杂乱的争抢着国库里最后一点金银,若是身边这个小乞丐不在幻境中,那......算了吧,都得死,都得死。
黍离背着剑筐,却也并不觉得沉重,他知道他背的是什么,可他却有点担忧脚下的路。也许有一天,自己殁了,可以让身边这个孩子继续自己的理想?不,他还太小,他不懂得这些。
这些,只有他这一类人,或者说,他一个人还怀揣着,对这个国家的民族的期望,一份深沉。
“彼黍离离秋意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愁!”剑士在乡村小道边把酒吟唱,小乞丐在后面牵着花驴子挥舞木剑,这情景着实有些搞笑,可已然没人能看得到了。
长安城外,雨纷纷,白骨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