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煜在子夜、日暮陪同下迅速朝前山行去,还未迈出数步便听着一声大吼从山门外传来:“你若在上前一步,我金犀之下定斩不饶!”声音冷峻严酷,一辨便知是宇痕。
“可是十大名剑中的圣道之剑?”另一个幽幽的声音毫无生气地在上空回荡,那人一沉吟继续慢吞吞道:“传言金犀兼具勇、仁、慧、聪,我也一向深信不疑,不过那是在此之前,自从前夜一役后,金犀妄害人命,它已经不再是一柄圣道之剑。”
宇痕手中金犀被此话一击竟然嗡嗡颤抖,似欲破空飞扬。宇痕只得再施三分真元将它安抚下来,眼神却更见凌厉:“除魔即是卫道,剑若不杀人要来何用?”
幽影身悬虚空,得意地仰头大笑。
宇痕问道:“有何好笑?”
“我是高兴,很高兴看见你这般,我相信剑尊麾下才是你真正的归属,因为你已经走向了剑道的极端。”最后一句完全没带半点生气,山门上屹立的七杀门众人都觉自己后脑生凉,似乎有阴风钻入背脊,俱是情不自禁地打着冷颤。
宇痕道:“我也很高兴,今日剑下再有一魔伏诛。”
幽影将背在身后的手移出来,手中握着一截淡绿长物,却是一柄长剑。剑身宽窄不等,状若柳叶:“看来你是执意要动手了。我知道你不擅长使剑,至少和那些经年修剑者比较起来是这样的,而我年少时侥幸习得皮毛,你有名剑而我却无,我们正好两相平衡。”
宇痕一见他手中之物立时‘咦’了一声,双眼紧紧盯在幽影手上:“你这剑是从何处盗来?”
“赢了我自然知道答案。”幽影不由分说,猛然催动长剑点来,嘴上却道:“我一生从未遭他人挑战,因为我从来都是率先出手。”长剑在他手中陡然活络过来,一道道精光自剑刃处激荡而出,直奔宇痕要害,每一剑俱是有来无回,强劲的真元将周围那些七杀门弟子吹得东摇西晃,众人都紧紧按着腰间长刀,却没人出手。
蓦然,一蓬磅礴气势至山头升腾而上,漫天光华尽展,赤诚的金光中一枚剑刺横越天际,与幽影打来剑气逆行奔驰以更快的速度朝着对面奔去。
下方所有人都面带微笑,尽管宇痕剑势稍逊一筹,但金犀确却是一代名剑,金犀一露万剑俯首。
幽影端端地笑着,根本无视这飞来一剑,因为他知道自己激怒了金犀,在盛怒的金犀面前自己已经力有不殆,也许臧塑谜光在手还有转机,可是现在再催动臧塑谜光显然已经迟了。
他微笑地注视着正发出猎猎破空声急速奔来的金犀,笑得如睿智的长者般胜券在握。
“住手!”空中陡然多出两道残影,自残影中露出一只拳头。
那拳头以更快的速度如陨石般撞在剑柄处,金犀被拳风一击陡然调转锋头朝宇煜双拳刺来。
即便是宇煜这般修为也不敢挡其锋芒。
面对呼啸而来的金犀,宇煜猛然又一拳击在剑脊处,金犀不禁发出嗡嗡的颤响,他这才一把捞住剑柄,长剑在他安抚下渐渐平息下来。俯首望着下方愤恨不已的宇痕猛然喝道:“还不醒来?”
吼声如春日惊雷在宇痕耳边炸裂,宇痕身子微微一晃继而高声斥责道:“为何救他?”
黄莺在宇痕身边补充道:“你大哥是不想让这柄剑再沾染杀戮。”
宇煜屈指一弹将金犀射到宇煜面前,随即又朝幽影道:“你就料定自己不会有事?若我再晚出手片刻,你就已经不能说话了。”
“你不会让我死,因为你还想从我剑上问出它主人下落。”幽影一弹手中长剑道。
“要想从你口中知道祖宁下落恐怕得有条件吧。”
幽影呵呵一笑:“和你这样的人说话果然爽快,条件只有一个,只要你不再与剑尊作对,当然剑尊与你也可以和睦相处。”
“和睦?”宇煜一顿反问道:“你几时听说过螟毫被人要挟过?”
“你做好还是多考虑一下,若不是听说你在这边遇上麻烦了他相必也还在北京过着二人世界…”
“不用说了,我答应就是,张郎也还不配让我与他为敌,你将人、剑都交还与我。”
“有螟毫一句话,便是皇帝老子也不能更改,将来剑尊将修道一统之后,你提出的任何要求他都会赏赐与你,作为回报与你和睦的诚意,前提是要求不能太过分。”幽影右手朝空中挥挥:“为了能让你朋友安静下来,我们不得已采取了一些措施。”在幽影身后,一道人影慢慢显露出来,在那人身边,还有一尊石像屹立着。
“点金成石,想必这位便是大荒一脉的无知上人了吧,果然好得很!”
无知也如宇煜般嘿嘿笑着:“人上了60岁还能像我这样眼不鸣耳不聋,甚至还能主宰别人性命,自然很好了。”他的手刻意在石雕的天灵上抚摸着:“只要我轻轻一震,你的朋友就会像玻璃器皿般四分五裂,所以你千万别轻举妄动。”
宇煜沉着脸望向幽影:“我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事,你的诺言也该兑现了吧。”
幽影毫不留恋地将手上长剑抛向宇煜,又朝无知真人到:“解了祖宁的禁止,将人还给他。”
无知真人一口气在石雕上点出数指头,石雕上立时传来‘剥剥’声响,一块块指甲大小的玄石从石雕上剥落下来,还未掉落地上依然化为灰烬,昏迷中的祖宁身子一软就朝下面栽去。宇煜几步上前将昏迷中祖宁拽到地上。
幽影一笑:“他十分钟后便会醒来,别忘记你的承诺。”随即带着无知真人匆匆离去。
无知走出好远才长长吁一口气:“此人太可怕,竟然感觉不到半点情绪波动,难怪我三位哥哥都栽在他手上,好在以后我们和他不再是敌对,即便是我也不怕他,因为…。”
幽影突然问道:“你在石像上做了手脚?”
无知朝幽影道:“狡兔尚且有三窟,我这只是防患于未然。”
“没有人能在伤害了我朋友后还全身而退。”一个冰冷的声音陡然至云端传来。
“不好,螟毫追来了。”无知听得这话声连脸都紫了,继而飞快掐出一张巴掌大纸鸢,本人随着纸鸢划成精光飞逝。
“迟了。”幽影低低地摇着头叹谓一声。
一道湛蓝精光至云端之上横跨闪现,如箭簇般光芒从后背直透入无知胸前。远方的无知迟钝地转过身来,苍老的脸上皱纹纵横,他的眼神这一刻是那般的凝重,呆呆地斜斜望着上方,凝视着自己前世今生的交汇点上。
如今,他又要回到最初所出发的那个点…
云颠之上一个冷峻的身影孤傲耸立,静静地朝无知望来。
无知突然至嗓子里吼出一声撕裂的惨叫,随即无数道光芒至口鼻处射出,随即浑身布袍划着无数碎片飞散开来。
幽影僵直在半空中,脑海中一片混沌,他甚至没有看清楚无知是如何兵解的,更不消说看见宇煜出手,唯一肯定一点便是刚才那道打入无知体内又自动飞回宇煜手中的蓝光定然就是将大雪峰齐腰毁去的法器。良久才呆呆地道:“螟毫似乎从来不在背后偷袭别人。”
“事先我已经出声警告了。今日我不与你为难,回去告诉张郎,他也别来烦我,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