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看着来人也甚感意外,刚要说话却被张虎阻止:“不急!”既然张虎都不着急,子夜也就乐得清闲。昏适反倒被气得不轻:“还真当我们七杀门是软柿子,谁都想来捏上两下,今日我便要你有来无回。”刀光闪现,绣春刀带着一抹流光朝那人胳膊削去。
昏适身后那些师兄弟本还想出手,但见昏适这一刀又都松开按在腰间的手,因为这一刀速度之快绝不逊色掌门多少,相信面对这凌厉一刀即便是首座也不会很从容地接下。
那人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笑,双手抱臂不为随动。
三尺…两尺…
就在绣春刀刚要挨着对方胳膊那瞬间,整个洞窟金光爆射,一团比太阳更耀眼的精光。一杆纯如黄金的长枪至光团中挺动而来,一枪点在绣春刀上,再一枪迫退昏适。
那人仍然傲自而笑:“这一枪没有插进胸口是因为你刚才那一刀还算人道。”随即大步朝张虎等人而去,他一动头上精光如乍然破裂的银瓶,一个高约两米的男子从光团中跳出,浑身也套着如枪身般黄金闪闪的盔甲,亦步亦趋地跟在那人身后。
张虎整整衣襟起身朝那人打揖行礼:“师叔!”
此话一出四下俱惊,有几个反应机警的纷纷效仿子夜掌门摸样朝那人行礼,心中却是奇怪:“这人是何来历,张虎竟然叫他师叔,师父在世俗界除了首座之外还有别的弟子?”
见宇痕只是嗯着应答一声,张虎又道:“原来师叔得了老苍头前辈真传,这想必就是师叔守护神了,张虎打心底为师叔高兴,也为师父高兴!”
守护神!除了子夜等有数的几人去过英国并认识宇痕的人之外,众人都齐齐将目光锁在那男子身后,只是对方身后精光闪烁吞吐,刺得双眼生疼,看得不太真切。
又听得张虎朝宇痕旁边行礼道:“这位道友真元精纯,张虎自愧不如。”
空中传来清脆笑声,笑声中一个身着鹅黄衣裙的女子慢慢显出身形:“才几月不见你就认不出本姑娘来了。不错嘛,还能察觉到我的踪迹。”她年纪似乎比张虎还要小,口气却老道异常,听来总是那般别扭,。
昏适走到子夜身边小声问道:“掌门认识此人,可是我们师兄?”
子夜摇头:“师父在世俗界只有首座一个弟子,这人是首座弟弟,名字想必你也听过。”
宇痕!
所有人都诧异地望着面前这男子,修道界有些人曾玩笑着说:可以要人性命的是宇煜的拳头,而可以要了宇煜性命的是宇痕的倔强!
就是面前这男子的倔强让宇煜曾经一度将河图拱手送人,也是因为他的倔强让本来唾手可得的洛书交给国家,在感叹他有个好兄长的同是也感叹着宇痕的运气,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得到老苍头衣钵相传,而老苍头又是死于宇煜之手。
张虎笑道:“黄小姐与师叔二人来甘孜追杀杀害莱菲尔的元凶一事已被修道界众人所知,没想您们却到了这里。”
黄莺脸稍微一红,又倔强地翘着下巴:“你这小道士有些意思,看在你师父情面上,本小姐就透露你一个消息。”
张虎礼貌地半低下头:“还请赐教。”
黄莺脑袋一偏:“你能猜出是什么消息吗?”
也只有张虎还如此礼貌,子夜等人都觉头大,真不知宇痕一路陪伴而行要遭受黄莺多少次这样的刁难。
张虎道:“想必与我劫数有关,但愿我所料有误!”
黄莺道:“你确实猜中了,在两天前便有近百名忍者将龙虎山围住,山中弟子均遭袭击,但那些人却没有更进一步动作,只是围而不杀,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张虎破天荒地宣了一身道号:“无量寿福,伯仁因我而死!看来我不得不离开七杀门,他们知道我不能坐视龙虎山众人遭受迫害而无动于衷,毕竟龙虎山镇山秘笈云笈七箴在我手里,我授业于龙虎山。”
没说话的宇痕突然一抬眉头:“你动了杀机,这可不好!”
“是!可是那些人用意极其明显,我离开七杀门后必然还有更厉害的一批人前来进攻七杀门,用心险恶!”
宇痕一笑:“所以我来了,作为龙组成员,我不会坐视杀戮而不阻止。有件事你或许还没有想到,龙虎山地处广西,那里又是张郎地界,连野狗尚且还知道守护自己那小块领域,张郎又如何会让别人在自己地界逞威风?”
张虎朝宇痕、黄莺深深一礼却不正面回答宇痕:“有你们在七杀门自然无恙,时不宜迟我便先离去。”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三枚刻满符篆的木珠连同一卷白纸交到子夜面前:“此珠为我这两日闲暇时所炼,将它搁置于洞门可保此处安危,这是摆放珠子位置的阵法诠释。”
子夜刚要伸手去接,从旁里挑出一柄角刺般长剑,剑刃上精光将珠子搅成粉末。宇痕这才傲然收剑道:“难道我这金犀还不如你几粒珠子?”
宇痕的倔强出乎所有人意料,黄莺似乎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私下里悄悄扯着他袖口。
所有人都知道草原很美、天空很蓝、很纯粹。但是没有真正见过草原天空的人永远也不能想像出天究竟有多蓝,就算宇煜在甘孜停留有些时日,仍然表述不出那份蓝。
头上白云如烟霍般真真切切地舒卷散乱,他忍不住也停下来恣意地躺在草甸上,四肢实实在在地贴在草面:“为什么以前我没有感觉到它们的动人之处,若不是为着这摊事,真该陪文妍一起来这里走走,她一定会喜欢上这里的。”
想着在遥远的北京还有一人惦记着,宇煜心底也泛起丝丝暖意。
几声软软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几个牧民在草地上纵马驰骋,稍远一处地方还有几个藏族同胞在虔诚的吟唱,每每长上几句便灌上一口。宇煜突然起了性子,走过去微笑着问道:“这似乎不是歌曲,你们在念的是什么?”话才出口他马上又担心对方听不懂自己话来。
有人出乎意料之外地用汉语回答道:“没有人会用这样沉重的表情唱歌,我们念的是引魂咒,死者灵魂若没别人指引,他的灵魂就会永远游荡在大草原,没有轮回之日。”说话的男子很瘦,两边颧骨高高耸起,就像一张干瘪瘪的面皮睡意搭在头颅上一般。
“莫非有人去世?”
那人摇摇头:“没有,但是很快了。”
蓦然间,一种很奇妙,很玄妙的感觉在宇煜脑海中闪现,每每只是受到威胁的霎那他总会有这种感觉,这种感觉救过他很多次性命,所以他从来不怀疑这种感觉,一个杀手在生死之间锻炼出来的感觉。
他选择了躲避,这原本不该属于神州第一刺客的方式。
就在闪避的那瞬间,一道绿光从宇煜肩胛锁骨处闪过没入空荡荡的后方。坐着的四人却连身子也不起,齐齐朝空中喷洒一蓬酒水,手腕急翻。手心间纷纷握有一只不足尺余的短棍,棍身由白骨打造,手柄处各嵌有鸡蛋大小的碧绿石头,顶端则绑着一只水晶骷髅头骨,狰狞着黑漆漆的眼洞。
几道绿光从那头骨之间本射而出朝宇煜落来,这速度要是用在别人身上绝计不行,但他们面对的是宇煜,同样是以速度著称的高手,一个速度奇快手段奇狠的杀手。
一个杀手永远不会永续自己落于下风,只要有一丝机会也要抓住,宇煜是最优秀的杀手他当然更加不会错过任何机会。所以他主动承受了最右边的一道绿光。
就在绿光撞在他身上那瞬间,他的拳头同样撞在了那人胸腔之上。
人们说铁树会开花,有人也许会相信;人们说马头上其实也会长角的,有人同样不会反对;若有人说螟毫拳头杀不死,没有人会相信,只要他动了杀机,拳头之下绝难有人幸免。
第一声胸腔碎裂的声音正是从先前说话那男子身上传来,插入他胸腔的拳头猛然一震,受真元暴击之下,他身躯霎那间化着一蓬血雾飞溅散落,巧的是这些模糊的血肉多集中着奔向另外三人,黏糊糊的血液还带着温热沾飞溅得满脸都是。
这些人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在这瞬间他们首先做的是向后飞退而不是伸手抹去脸上血渍,这三人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但是他们仍然错了,唯一错的是选择了一个错误的对手。
宇煜速度很快,快到他自己都来不及将手再次握成拳头,挥着钢铸铁浇般的手掌拍在第二个男子身上,也不看结果身形猛然朝着第三人掠去。
杀人,宇煜从来不用多余的手段,所以他以最快的速度将三人都毙于拳掌之间,第四人已然飞窜至四十丈开外,猛地从袖口中变出一支纸鸢,剑指在纸鸢背脊上猛点。
宇煜朝着几十丈外那男子隔空拍去,对方陡然喷出一蓬血雾,身形却连同纸鸢一起遁入地下失去踪迹。宇煜确信对方已经逃遁才回到原地,捡起地上羊皮水袋,里面还有半斤白酒,自己先喝一口,又将剩下的尽数倒在草甸上,自言自语道:“我不会你们的引魂咒,就让这酒与你们黄泉作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