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珂没有从子夜脸上看出半点收手的意思,再转头朝其他人望去,其余的人同样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连手上长刀也没晃一下。宇煜艰难朝李珂招手将他叫道身边道:“还记得在日本为我渡真元的事吗?对,就这样,再平缓一点。”李珂真元一透进体内宇煜便察觉到麻木的身子又能感知到外界的寒冷、轻风甚至力量。微微喘息了一下说道:“你叫子夜是吧!”
子夜将高昂的头颅轻轻磕了一下算是回答了宇煜的问话。
宇煜接着道:“我看得出来你是这些兄弟的领队,叫他们都把兵器收起来吧!”
子夜道:“我等并非不愿听从首座,只是师父赐予我等腰刀时候便有所交待:‘长刀脱鞘无血不归!’”
宇煜道:“我也曾从你们现在这个阶段渡过,那时候的我便是像你们眼下这般,以为只要有一刀在手便是一人独对万夫也无所畏惧。实际上便是现在我也同样这般以为,不过我却更清楚你们若是执意这般下去的后果。刀和你们性命比较起来谁轻谁重?”
“刀重!”那知子夜却出乎意料地回答。
李珂一边朝宇煜渡着真元一边说道:“子夜师兄,大师兄说不是他们伤的便没必要和他们多做纠缠,我们还是先将大师兄送回山门吧,他伤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而且一旦和他们交手起来我们必然会有伤亡的,他们修为都比我们高出老长一截。”
子夜瞥了半躺在地上的宇煜摇头说道:“从入得七杀门第一天师父就告诉我们随时在与阎王爷擦肩,我们肩头上无时无刻不扛着七杀祖师的七杀令、扛着七杀门的至高荣誉,七杀门只有战死的鬼没有躺着的人。”
李珂惊惶地望了宇煜一眼才焦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师兄是受伤,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宇煜没想到自己还回归山门先被师弟们来了个下马威,一边调息着真元一边说道:“看来你是对我有意见是吧,我懒得理会你原因,我不是你们什么首座也没必要和你们回去,但是我这一身本领算是老头子给我的,我欠他很多。看你们身手便知道老头子在你们身上花费了很多心血,肯定不愿你们就回去的时候少了几人,所以我有必要让你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子夜朝宇煜投来一个不满的神情:“你怎么便能料定吃亏的是我们?在不到十米的距离之内便是我们十二人的领域,天下皆知七杀门也体术见长,在这范围内我们便是巍峨的山岳,没有倒塌的可能。”
“又是一个倔犟得令人讨厌的小子。”宇煜叹息道:“别以为体术便是万能的,还有一样限制着你们的力量那便是修为!实际上就是我这样斜斜躺着不动照样能将你人头取下来,我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这样年龄的人都如你一般固执,但是你们必须给我将手上家伙全部收起来。”
窦光大笑几声道:“螟毫,你说了这么多总算说了一句象样的话来,我原本还打算将洛书和你人头一起提上天崖,刚才那句还算你有自知之明,老子心情好你脑袋就暂时不用拿走了。小家伙你若痛快地将洛书交出来老子保证一枪穿破心脏,给你个很干脆的死法。”
宇煜也显露出固执的一面朝窦光等人道:“谁也不能动他们,至少是今天不能动他们。虽然我不愿承认,但是他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我师弟,要想动手先问我螟毫同意不。”没有人将他话放在心上,一个自身难保的人说出来的话总是那样没有任何威慑力,就如同一只除去爪牙的老虎,任凭你在笼子里如何嚎叫也不会让外面的人惊惶失措。
子夜转头道:“我们刚才给你下跪那是师父的严令,并不代表我们心悦诚服,我们从来都不会像弱者屈服,也请你不要以首座自居,那无疑是对十二卫的侮辱。”
窦光将摸着长枪朝宇煜道:“看来有些人是不愿领你的情,还是留些力气把自己伤势稳住吧!”
宇煜没理会窦光的话,微微提高声音朝子夜道:“放下洛书,收起长刀马上给我离开这里。”
十二卫中一人望了宇煜一眼道:“还用不着你猫哭老鼠假慈悲,说到底你还不是为着洛书而来。”话还没说完便觉手上长刀一震,虎口处已然留出涓涓血丝,一时没把持住手上长刀突然脱手而飞,射到三米外的地上直直地插着。
周围众人谁也没看明白宇煜是从何出手的,只是觉得宇煜肩膀一晃,一点寒芒瞬间便从他指尖消失,无量觉得自己心中都在冒汗:“真要命,这家伙半截身子都已经埋进土里居然还能有这神出鬼没的能耐,要是突然对我来上这么一手估计我也难完全闪避开。”
子夜傻傻地望着插在地上的长刀,嘴唇颤抖动了几下才狂吼一声:“收刀。”在他话声中四周想起一窜金属交鸣的声音,周围几人手腕抖动间根本没有多余花哨,一扬手便将长刀收回匣中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快捷。子夜又才道:“丑鸡、寅旦,过去将首座抬起,回山!”说完便气冲冲地朝来路走去。还未等他走出两步,身后突然想起一声佛号,空空和尚双手一合道:“和尚还有两个不情之请,祈愿施主成全。”
子夜转身道:“和尚想要洛书,这一点我倒还能猜测出来,不知道另一个要求是什么?”
空空和尚露出一个笑脸道:“还有就是这位女菩萨了,佛主说:我们有缘。所以和尚不能违背他的旨意。”
无量一双贼溜溜的眼珠不停间毒毒打量一通才叫道:“和尚你果然是本性难移。这女子身上连二俩肉都没有我不知道你怎么就喜欢这样的玩意,你前世不是采花大盗便是路边色狼,论光泽她比不上珍珠、论漂亮没有玛瑙好看、谈起长相也没钻石诱人;这样的女子拿来有何用?”
李珂美目一瞥嘟着嘴朝空空和尚及无量骂道:“坏蛋、流氓!”
子夜同样觉得空空说话有些莫名其妙,没耐性道:“和尚,我劝你还是赶紧还俗取一房媳妇回家慢慢欣赏吧。知道泡菜是怎么回事吗?将八角、花椒、盐巴、辣椒等放入一坛水中,再将萝卜等物放进去,一直这么浸泡到熟透。若你再说这样的污言秽语我便将你那是非根割下来,或许那样才能坚定你求佛的决心。”
空空有意无意朝李珂手腕那枚月牙形的手链望了一眼道:“和尚喜欢女子不假,可没有强迫过任何人。只是今日另有它事想向姑娘请教一……”
子夜懒得和他分辩,大手一挥,便有两人上前要架起宇煜离去,宇煜一晃肩道:“你们自己走吧,我是不会回去的。也别叫我首座,我只是和你们的师父有关系,并不是你们师兄。还有就是一起将洛书留下。”
“不行”子夜断然道:“出山前师父严令,无论是洛书还是你本人都必须带回去,少一样也不行。”
“男人抢东西我见过,男人强迫女人我也见过,可是就没有见过男人强迫男人的。”一个俊俏如温室里鲜花般的面容出现在头顶,众人遁着声音望去却正见一女子婷婷直直在众人头顶,身边真元流转五彩斑斓,便似天宇琼楼里那冷月星光中的仙子。
空空望着头上那人喃喃出神道:“佛主保佑,这才是人间绝色,这便是佛主的恩赐,今日能有幸见着这般容貌殊绝的女子便是让和尚放下所有一切也不在乎,要是能每日见上这仙子一次和尚还修什么大日华台?罪过罪过!” 空空惊叹与她的容貌,而无量更是快将眼珠瞪落下来:“我的三清祖师爷啊,这…这不是真的吧,她头上那只羽翎竟然是受天地最纯正的木元灵气所化的昆梧凝练而成;那羽翎末端那如北斗的七颗闪烁光彩的宝石,若虚若浮光华瞬息万千,天地间竟然还有这般我未见识过的宝物。”
但是更多人惊讶的还是那女子脚下悬浮之物,一柄吞吐着火焰的长剑端端悬在空中,而剑的主人便是这般出现在众人面前。
震撼!强烈的震撼完全将众人征服!从来没有看见这般站立在剑身上驭剑的说法,而今却被自己遇上了,那柄剑便如同阿尔卑斯山一般沉重地压在众人心中,沉重得快喘息不过来。这是何等强横的力量,这是他们穷其一生都无法超越的鸿沟。
宇煜慢慢将目光移向上面,突然惊异地叫道:“是你!”
“是我”那人剑指一竖,火焰突然收缩,长剑划着一团红光陡然钻进袖口,那人才点尘不惊地飘落回地面。
宇煜扭头看着空空还在那里一个劲地盯着对方面容念着阿弥陀佛,呵呵一笑道:“和尚,有何想法?”
那女子眼中精光一射,眼神如刀子一般直直射在空空心田,空空浑身如筛糠一般颤抖一下才一屁股座在地上,不断抹着头上汗水道:“和尚我这些年算是白活了,不知道世间还有如此绝色,我还修行个什么劲!”
宇煜突然觉得空空有些可爱起来,至少他不会躲闪支吾,喜欢便是喜欢,不会做作。呵呵一笑道:“看来里的确不该出家,这沙弥世界可没有这般漂亮的人儿。”
“不会再有比她更漂亮的人了。”空空摇着头道:“所以和尚我压根就没打算进入梵音世界,你看我喝酒、吃肉、杀人什么都干,为的便是能到地狱去,那里有更多漂亮的女子等着和尚。”
“那你为什么不把袈裟脱了,头发一蓄便不再是和尚了,你现在穿着袈裟到真有点…”话到中途,宇煜突然打住了。
空空摸着光溜溜的脑袋笑道:“像得道高僧是吧!”
“不,像一个….呃,十足的挂羊头卖狗肉!”宇煜调侃道。
李珂一听得这么多人公然谈论别的女子漂亮甚至连师兄也都一副惊讶的表情,他们之间好像还彼此认识,心中突然多出来一点酸酸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可是又说不出来为什么。不悦地将嘴唇翘得可以挂上好几个油瓶:“天下不是只有她一人漂亮,和上次在日本海岛上那个姐姐比较起来她差得远了。”
宇煜转头望着李珂那可爱到连生气也这般纯粹的脸庞,轻轻一笑将头靠了过去低低地说了一句。李珂立时就快将眼珠瞪了出来,惊讶是在那人身上打量了一番才破涕为笑道:“这太匪夷所思了,天下还有比女子更漂亮的男子?”
“男的?”空空如遭雷击一般呆立当场。乌蛮等人也都被李珂这句话说愣了,怎么也不肯相信这一实事:“难道连自己眼睛也欺骗了自己不成?”
宇煜微笑地朝那人点点头道:“没想到我们还能见面。对了,你叫孔什么来着?你知道我这人有时候记性有些不好。”
“孔宣!”那人慢慢来到宇煜面前打量了一下他伤势道:“加上今天,我们见面两次,结果你身体似乎总是有些不如意,看来你这条命迟早要搁置在这上面。”随即突然闭嘴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宇煜胸口横穿着的那枚牙刺。
“有什么不对吗?”李珂紧张地望着孔宣颦起的眉头问道。
孔宣道:“不是不对,而是大大的不对。若没有说错的话这是蛟蛇的獠牙。”
“那还用你说?”乌蛮冷冷地冒出一句道。
孔宣没有理会乌蛮的挑衅,径自说道:“单是蛟蛇獠牙也还罢了,但是这颗獠牙却不同寻常。山海经曾经有过记载:北域有虫,六年方产卵而尽食之,十次循环方至甲子;褪而成蛇。伏蛰极寒冰眼,以尸为食,复六百年而化海蛇,以海沟阴魂裹腹,后每百年长一尺。聚戾气而成蛟,其毒甚烈、其味甚腥,又六百年以戾气炼出寸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