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又一次潇洒地离去,有情目视着他的背影出奇地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黯然道:“哥哥果然,很爱我啊。”我没有搭话,我知道,她是在说给自己听。她看了看天自我安慰道:“算了,只要哥哥好好的,就算不再喜欢我,也没关系。”说到后来,明显有了哭腔,梧桐叶上三更雨,片片声声是别离。唉。
可是回家的路上,我们的脸都是苍白的,或许,有情比我更甚,毕竟她的样子就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她忽然停住,不甘心但又无比诚恳道:“请你帮帮我哥!”她的泪已经落了下来,我苦笑,反问道:“凭你也不行吗?”她贝齿轻咬朱唇,楚楚可怜的样子充满诱惑力,可是,我们都不会在乎这个,毕竟,无情快死啦,这时她回答了:“我,我的能力需要自然的帮助,只有在条件适合的时候,我才能,真是的,为什么还要等那么长时间才能用啊?”很不甘心,也很后悔,我皱眉叹了口气道:“我,不是不想帮,而是帮不了,我也只是个无能的机器人啊。”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了,玉面上失去了青春特有的热情光泽,变得死气沉沉,她一下子憔悴了许多。我们,都是没有勇气的人,都不敢往凭现在的实力去救人这方面想。
回来后,她就一直在那名为秋千的古老玩意上,一呆一整天,脸上时而浮现惨白的笑容,时而浮现忧伤的神情。
无处说相思,背面秋千下。秋千,很无聊吗?无聊的是相思吗?是愁吗?或许是吧,可是,这秋千,也寄托着思念啊。直到相思了无意,未妨惆怅是清狂。爱情,我不懂。思念却又是很玄的东西,人们饱受折磨,我原以为我懂人类,可现在,却又不懂了,这是与我思念爷爷完全不同的感情。
她的话,我听不懂,也不必去听,反正,尽是些儿女情长相思的话,抬头去看天上的月亮,明亮的,却是孤单的,无情,在做什么呢?是否也在碎碎念,想着有情呢?摇摇头,怎么可能呢?他可是很忙的啊。
清秋的夜晚,是冷的,不知不觉,好几日已经过去了,有情每天都要站在那门前,像一个思夫心切的小妻子,等待着远方的丈夫回家,她也给无情写了许多信,她不愿意侵入训练营的信息干扰系统,她怕会给无情带来麻烦,写信的时候,努力装作开心的样子,笔调清新愉悦,可是,她是哭着写下的,思念的泪水,是可以淹死一个人的。而那些信,至今堆在什么不知道的地方,天冷了,愈发的冷了,我是不怕冷的,估计有情也是一样的,她深居简出,整日活在思念中。
秋雨坠,一声声,滴人心碎。有情已经病了三日了,可她不自觉地一如往既地活着,咳着写信,完全不在乎自己了,我大怒道:“够了!你何必这样?!无情根本不会看到的!”她茫然地看着我:“为什么要让他看到?那样他会回来吗?”然后继续着写信,窗外花已经谢了,飞舞在雨中,可怜红消香断无人怜。
如今秋叶已经落了,铺在风中,路上,为什么会落?是树的无情,还是风的引诱?我也变得安静了,因为回到了孤独的时候,我的影子与我形影不离,风与流云也形影不离,如今,有情的思念早已不知道织字几行。她的思念啊,与无情形影不离。
有情身体日况欲下,凄美绝伦的样子,大有一朝春尽红颜老,花尽人亡两不知的进头。
我不忍道:“要不,我们去找他吧。”她摇摇头,依然怅惘道:“我们没有办法救他,就不能拖他的后腿,而且,这时候找他,只会让我们徒留伤心罢了。”目中却是有着挣扎。
此时已是深秋了,寒冷的秋风,瑟缩地鞭挞着我们,它也学会了张狂啊。我摇了摇头,收回看向远方的目光,叹了口气,在有情肩上着陆,可我们还在找着着陆点。她眼中有着担忧,对未知的结果,我们总是会担忧的,可是,实在难为她了,忍受了思念的痛苦,忍受了痛苦的煎熬,这又什么时候会有尽头呢?
有情要去探望无情,天冷了,的确是要添些衣裳了吧,关于这点,细心的有情早已把将要给无情的东西整齐而又有序地放在一张印纸里,所以,我们这次带的东西其实是很轻松的,只是,这车上已经装满了思念,又怎么装的下其他?
训练营是很神秘的,至少,市民们大都不知道训练营的存在,更遑论为何存在,而从有情探取的信息来看,如今的战势,不容乐观,芝麻族已经像人类发出通告,要倾全族之力,歼灭人族,原因暂时不知道,如果只有芝麻族一族,还好解决,人类大可通过利益减损,甚至转让来请盟友共同对敌,可芝麻族一举,竟得到了宇宙会议一半以上的种族不知何条件的支持,其余会议种群除了和人族较为亲密的蒂啼族外,均选择了沉默,导致人类的立场很是被动,这也是我们最终,也没有对无情会活着从战场上回来抱有很大希望的主要原因,不过好在人类领袖并没有执意于战争,而是加大对科学的投资,据密级国家人类机密,人类已经开始着手于第二宇宙的探究,大约再有二十个地球年,人类就可以实现大范围转移。
所以,无情未必一定死,因为我们现在所在的地球最快的速度就是光速,脑电波比光速还要快的时候,就会产生类似预言的情况,可是,那不代表,别的宇宙也是一样啊,对此,我们都无比信任着,也无法,不信任。
一片荒野,这本不应该在市郊出现,可是它却毫无突兀地出现了,人们对四维空间的利用,并没有达到这种地步才对啊,走错,更绝无可能,有这座星球主脑的有情在,怎么可能出错?
有情,沉吟了一会,径直往一处走去,我尾随而至,一同看着仅剩半个身子的有情,我并不吃惊,眼睛本来就是二维的角度,只是因为物体色彩光暗程度和作为凸透镜的晶状体,才会有三维空间的感觉,所以眼下的情况,闭着眼,向前走就是了。
眼前景物一变,我仿若身置荒古,栏内,一顶顶粗陋帐篷,一只只肮脏火把,隐隐可见头戴破烂军帽的乞丐,漫无目的地走着,有的靠近没什么用的栅栏,疯也似的撞破满是钢针的妖异铁门,栏外,满口粗言秽语的野人,爬着生食流着大量血的动物,我惊呆了,这就是训练?
忍常人所不能忍,行常人所不能行,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爷爷的话逐渐现露心间,可仍是吃惊不已,这是什么生活?!这真的是那骄傲种族——人,可以忍受的吗?
很明显,这些遍地都是的野人,是这里除食物外最低等的人,他们舍弃了身为人的尊严也要而那些撞破们要迎接新生的是下一批,漫无目的,那估计就是疯子了。
我紧张地四下望去,生怕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倒是有情出乎意料的镇定,令我钦佩不已,因为就算是我,也快要吐了。
她坚定地向铁门走去,她不会去问那些已经放弃自我的人,她怕会玷污她哥的名字,可是,堕落的人往往最是疯狂,而堕落且有疯狂的人,于我,于有情,都是可怕的,我小心翼翼地向四周看去,无人顾及这边,这是我希望的,可事实上,他们已经注意到了这边,自信而又完美的身影,之所以没有行动只不过是因为还在吃惊而已,突然,他们狞笑着狂跑向这里,嘴里叫嚷着:“女人!哈哈!还是这么漂亮的女人!我来了!”而静止不动的,已经将手伸至胯下,他们已经彻底的失去尊严,连欲望都没有了,可笑可悲的种族,可我仍在惧怕,我的身体在颤抖,面对如此众多的疯子,我说不怕,是不可能的,可是脑中依然存留着一个人的身影,我不如他,可至少也要看得见他的背影!
我大吼一声:“来啊!!”我始终站在有情面前,我想让她先逃,可不得不苦笑,这很可笑,他们可是冲着有情来的,如果我不被他们忌惮,没有实力,他们怎会将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死我一个不少,活我一个不多,但我还是无视了有情的话,我决心坚持到底,亡命之徒,会怕什么?!随即我痴狂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该死的崽子们!来吧!”他们眼中,有了一丝疑惑,他们停下疯狂的步伐,左顾右盼,但绝对说不上害怕,我继续狂笑,使出生平的气力叫到:“我是忘情!我是天神!谁敢动?!”野人们闻言瞪大瞳孔,但该死的一丝理智,不教他们学好,偏偏要教他们使坏,他们不再犹豫,更疯狂地跑来,彼此不打不闹,他们算是野人吗?
可是,现下最要紧的是有情,她怎么办?我痛恨自己的无力,狠狠击打着自己的头,而有情没有什么较大的情绪波动,她双手护住我,叹道:“可惜,见不到哥哥了。”
正在此时,一声如鸿蒙古钟般的声音在此间炸开:“那个女人是我的!谁动,死!”我死而复生般看向远处,卷起沙尘暴的人型车队,片刻出现在众人眼前,所有的野人慌乱逃开,眼中恐惧岂是阎王亲至可比?很是让人奇怪,他们不是连死都不怕吗?
有情一把扑向满脸风尘穿的脏兮兮的无情,差点把他扑倒,在他脸上轻啄一口,又幸福地埋在无情怀里,无情欲说话,有情先道:“嘘,先别吵我,让我好好地停在幸福里,英雄救有情,很感人呢。”
一连串的动作,很是让人吃惊,可又找不到任何突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