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知道壮汉并无恶意，所以灵也没有反抗，任由壮汉扛起他走向枯湖那。
但灵十分惊奇，他可是清楚，现在的自己体重加上苦行套装可是有三百多斤重，而壮汉竟然轻易地把自己给扛走了，还拎着刺牙猪的身体。
这人的力气到底有多大？
灵直到枯湖前都在想这个疑问。
而且青狮对他的亲近，和小达摩的相似。如果说长相只是巧合，那青狮是怎么回事？
兽宠可不是那么轻易就会把主人认错的，毕竟人的气味是不同的。
灵突发奇想，或者说壮汉才是青狮的主人，那和小达摩，或者说和小佛音寺有什么关系吗？
他这样乱想一通时，壮汉已经将刺牙猪给解剖成用它尖刺一串串穿好的肉块，两个獠牙不知何时前端中间被削出缝隙，架着一根粗木棍。
皮毛被当作燃料烧起火来，肉串插在靠近火焰的地上，刺牙猪的头部和它的四肢被穿在粗木棍上，在青狮两眼绿光的注视和灵的木然凝视下，壮汉有条不紊地把肉给烤得外脆里嫩。
金黄色的表皮流淌下一两滴油，滴在已经熄灭的焦猪皮上，在滴在了两人一狮的眼中。
随着三声“咕噜”的低吼，壮汉一脸尴尬地揉着肚皮笑道：“那么，咱们开始吃吧！”
青狮一爪将猪头拍到自己面前，大肆啃咬着。
壮汉抓起两串肉块便是往嘴里塞，一阵快速地咀嚼吞下后，又拿起一个猪蹄猛啃，好像几年没吃过饭一样。
灵也不墨迹，拿起一串肉块塞嘴里，满足地填饱自己对油腻的怀念。
壮汉啃着猪蹄，空着的手拿起酒壶，一个昂首就把酒灌嘴里，大口吞咽。最后呼出一口污浊可见的酒气，吼道：“爽啊！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壮汉哼出的调子，令灵突然捉到了什么东西，有一丝明悟，但不知是何物。
壮汉看出灵的一样，打着酒嗝问道：“怎么了小兄弟，有什么困扰的问题吗？还是说大叔我的口气太重了，哈哈哈哈！”
看着被自己说的话逗笑的壮汉，灵认真问道：“这位前辈，请问您方才那番话是何意？”
壮汉拿酒壶的手一顿，严肃地看向灵，那眼神中的空洞又深邃的瞳孔似乎想要看穿他，后者不禁扭动一下身子缓解前者视线的刺痛。
灵见壮汉又开始默默喝着酒，青狮也停止了进食。
他本想再问一次，不过壮汉反问道：“小子，你说佛是什么？”
灵一怔，低头想了想，他脑海里首先想到了普世方丈，还有香火殿那座金佛像。但当他抬头看向壮汉时，却迷惑地摇头道：“我不知道。”
壮汉咧嘴一笑，道：“我也不清楚。”
在灵目瞪口呆的脸前，壮汉甩了甩他的酒壶，说道：“佛，我不知道他存不存在，但他留下的东西影响力很大。信仰，力量，道理，都让修灵者的修行道路多出了几条途径，也在路途给予了点津。”
“但这因人而异，比如说老子，佛家要求素斋清修，老子荤素不忌。比如说你，佛家讲究六根清净，你却是一个俗世弟子。”
壮汉打了个酒嗝，油腻的手在自己的棉衣上蹭着，继续说道：“佛法无边，同时也没限制人们，在它定下的规矩里钻空子。”
“所以，如果按老子的说法，佛祖在心中留着便行，而肉体上做出什么事根本不重要。我佛慈悲，同样也仁爱，只要心中留善，佛便不会多说什么的。”
说着，壮汉双手合十，像是在参拜自己心中的佛。
灵也是如实看见，壮汉胸口心脏处显现出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佛像，但相比他的灰暗带裂缝的，壮汉的佛像散发淡金色光芒，周身金黄的佛像似乎在念着佛经，而灵的佛像受到了牵引，自己跑了出来。
在壮汉佛像的念经声和光芒的笼罩下，灵的佛像上的裂缝竟在渐渐修复。
灵十分惊奇，直到壮汉的佛像重新没入他的心脏，前者才嗑巴问道：“这是，心开留佛？金刚罗汉诀？您到底是？”
壮汉笑道：“我也是小佛音寺的弟子，法号空禅。”
听到壮汉的法号，灵想起了在东离城时，张铁军所说的四个，想收他为徒的人。空禅似乎也记得这件事，便道：“我算是普世方丈第一个收的徒弟，也就是你们的大师兄。”
灵闻言便双手合十称空禅为大师兄。
后者甩手又道：“如果我没估计错，你也得到了开心罗汉的传承对吧？”见灵点头，他继续说道：“在我离开之前，只有我得到心开留佛的心法，所以，你愿意接受我的教导吗？”
说了这么多，空禅这一句突如其来的话才是目的：想教导灵学会心开留佛。
灵很乐意有人去帮助自己更好地了解金刚罗汉诀，但他同时也很疑惑，面前这个素未谋面的大师兄为什么这么殷勤。
而空禅看得出灵眼神中的疑惑。
他伸手招来青狮，摸着它身上的鬃毛，问道：“小师弟，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一个人很像？”
灵一愣，随即又点头。
空禅看着青狮，但眼神里的慈爱却不是给予它的，“我，是小达摩的亲爹，一个不称职的父亲。”扭头看到灵愕然的目光，又道：“我原本在小佛音寺苦修，练就金刚罗汉诀大成之境界，是公认的方丈继承人。”
“但是，我遇见了她，小达摩的母亲。”一个大老粗的眼里，突然充斥着爱意。
“我打破了寺规，被方丈逐出师门。我便和她浪迹天涯，而在她怀上小达摩时，我惹上了仇家。我一次的疏忽，她受了重伤。”
空禅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为了保住小达摩，她选择放弃自己的命换来我们孩子的未来。”前者正努力控制自己不掉下一滴泪，不知何时低下的头，抬起来看向青狮。
“我回到了小佛音寺，将孩子托付给了普世方丈。他老人家很喜欢小孩的，所以也给小达摩取了这个名字。而我，则没日没夜寻找着仇家。”
“我没有找到，但带回来了小青，并让它‘偶遇’小达摩，间接地代替我保护他。”青狮也作出反应，鼻子打了个喷嚏。
灵看得出空禅对小达摩有着父爱，还有惭愧的偿还的意思。他没有父母，但有巨蟒对他的疼爱，所以他能感受到空禅对小达摩的爱。
空禅自顾自说了一大堆，最后郑重地看着灵，说道：“我教给你心开留佛，你再教给小达摩，这就是我的要求。”
还是为了自己的孩子，灵不知为何，胸口有些闷痛。
这是，羡慕？
他不懂，不过头仍是点下，答应了空禅的要求。
空禅面露喜色，但又补充道：“对了，今天我们说的话都不要和其他人，尤其不要告诉小达摩有我这个人。就让他幸福地在寺庙生活就好，我不能在抛下他数年后，还恬不知耻地回去和他相认。”
“我是做不到的，就让他当我不存在过就好。”空禅一瞬流露出了忧伤的神情，但迅速平复了心情。
他对灵叮嘱道：“晚上你是自由的，所以在晚上来这，我这段时间都会在这的。”
说罢，空禅拿起酒壶，起身摆手让灵可以回去了，不然会让人起疑的。灵重新把木篓背在身上，拿着齐眉棍向空禅告辞，随即下山。
空禅看着灵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小师弟，为了我的孩子，委屈你了。小达摩……”
灵快到小佛音寺寺门时，饕餮醒来，忽然开口说道：“小子，噬灵诀的前半部分我已经整理出了大概，但只能得到一二层的内容。”
前者并未停下脚步，对饕餮说道：“这个先缓一缓，金刚罗汉诀的修炼在这可以有人相助，我会更快地掌握它。所以噬灵诀的修炼，等前代再多整理好一些再说吧。”
饕餮沉寂一会儿，后似乎认可了灵的观点，说了句“自己小心一点”后，再次陷入了沉睡。
……
回到小佛音寺，灵正对着小达摩气鼓鼓的脸蛋发呆。
后者那顶着那想吃人的眼神，双手在半空挥舞叫喊道：“你个大木头，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方丈不问，你就不回来呀。让我等这么……嗯？好香啊，肉味，你！”
小达摩一脸明悟的神情，让灵差点以为空禅的事情要暴露了，可前者随即道：“你居然开荤，而且不找我，你个自私鬼！”
在灵怪异的注视下，小达摩善解人意地说道：“我知道你在外面生活会大鱼大肉，但这里是佛寺，只能吃斋食。算了，这次是例外，我就不跟方丈说了，你赶紧去把这肉香味给去掉，然后跟我去找思苦和念广两位师兄。”
小达摩并不理会灵的眼神，推着他进房间，桌子有一盆早已打好的水。
灵有些意外，偷瞄了身边的小家伙一眼，他的表情略有兴奋，更多的似乎是高兴。这种情绪好像在哪看过，灵如此想着，突然脑海记忆一闪，想起了两小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