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炳初赶了几里地,这才发现徐福裸露着两腿躺在草地上,身上衣物破烂不堪还满身血迹,可借着月光又在他身上找不到伤痕,见侄儿呼吸有序的睡在草地上,虽然怎么也叫不醒,可也没性命之忧。
徐炳初随意打量四周,并未发现别的存在,可在这不远处,却又好像有着一副狼骸。可当他走过去看个究竟后,竟惊得他身上毛孔透出一股寒流。
他不知道,究竟这狼群和徐福遇到了怎样的猛兽,竟将这狼吃的只剩下一副骸骨,还有散落四周的毛皮,就连这狼身上的骨头都快被啃掉了一半。
转身望着依旧呼呼大睡的徐福,徐炳初更加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猛兽,战胜了狼群却不伤害徐福,还有徐福一身破烂的衣袍,连裤腿都没了,可身上连伤也没有。
徐炳初有太多想要知道的事情,可任凭他怎么叫喊,徐福依旧熟睡着没能醒来。他本想抱着徐福赶回琅台,可又怕再遇上凶狠的野兽,只好拾了些柴火生起火堆,等着天亮了再作打算。
一夜过后,荒野这又恢复往日的平静。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这荒野上时,在一早就熄灭的火堆旁,徐福慵懒着睁开双眼,用手挡住这刺眼的日光,却发现身旁睡着一道熟悉而壮硕的身影,他欢呼着扑了上去:“柄初叔!”
徐炳初听他叫喊,立马张眼翻身坐起,神情慌乱的打量着眼前徐福:“你没事吧!”
被徐炳初一问,徐福这才想起昨晚遇狼的事,他依稀记着自己是被狼给咬伤了,可他这头突然一疼,又好像什么也记不起了。
他很是茫然的,理着自己身上破烂的衣袍,望着两条露在外面,白花花的大腿,好似又像记得什么。
可他捂着头,终究想不起来,这又摸着脖子上的铜钱,他才又确信昨晚确实遇到狼了,而且自己也确实被狼所伤,可为了隐瞒自己的秘密,徐福望着徐炳初,这两行热泪夺眶而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叔父了。”
望着自己侄儿依旧惊恐未定,想来他昨夜必定惊险万分,徐炳初不愿他再提昨晚的事,只要人没事儿就好,他这便心疼着说道:“先回家吧。”
“我不!”见叔父这就要拉自己回去,徐福倔强的抹去眼泪回道:“我要去日照,只有到了那里,母亲才能离开申家。”
“你小子怎么比我还倔强,这可百多里地,你是真不怕夜里被野兽给叼了去!”一想起昨晚的事情,徐炳初这又为徐福担心。
可徐福也算是他一手带大的,这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了,无奈之下他只好问道:“我也不愿嫂嫂留在申府,既然你去日照是为了嫂嫂,那你倒是和我说说,我也好陪你一同上路,也不至于。”望着周身环境,徐炳初欲言又止。
“你不能去。”
为了嫂嫂别说去趟日照,就算豁出性命徐炳初也是二话不说,可他没能想到,就这点小事自己的侄儿竟然拒绝了,可他也是个倔脾气,拉着徐福说道:“我若不能去,那你也得给我回家去。”
摊上这么个叔父,徐福也是百般无奈,情急之下他破口大吼道:“我是为了给母亲筹钱赎身。”
徐炳初一听,这也是急了眼:“哪儿不能凑钱?你非得去日照,不知道边关要打仗了吗!”
“我!”
见徐福有话不说,徐炳初更加不乐意了:“你小子到底隐瞒了多少事?嫂嫂和徐桧究竟和你说了些什么!我还是不是你叔父了?”
“我!”徐福依旧吞吐着开不了口。
“你若不如实招来,这日照你可别想去。”徐炳初说这话,这抓着徐福手臂的五指也越加的用力。
徐福内心挣扎了许久,这才为难的说道:“叔父可得守住秘密,我也是为了母亲,如今也不得不说了。”
见徐炳初一本正经的点头回应,徐福这才说道:“母亲娘家就在日照,还是一名门大户,我是想去求祖父借我两万钱,好为母亲赎身。”
“哦!”徐炳初闻言回忆着说道:“嫂嫂家人竟在日照?当年与哥哥出海捕鱼,无意间救了嫂嫂,可这八年来,却从未听嫂嫂提起过家人。”
“母亲也是无意间说漏了嘴。”徐福仍有些担忧的望着徐炳初:“叔父可要守住这个秘密,母亲不想有人知道,当年福儿询问时,母亲可是好几天没理我,你也不许去问母亲。”
徐炳初憨笑着回道:“真没想到,嫂嫂还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难怪和琅台那些婆子不一样。”
说完,徐炳初这又看着徐福一身破烂衣裤说道:“既然是去见你祖父,到了日照,可得给你换身像样点的行头,可别让亲家翁,误以为我们刻薄了你母子。”
望着自己这般模样,连个讨饭的都还不如,徐福傻笑着,解下绕在脖子上的钱币,交给了徐炳初:“就依叔父的。”如今他一身破烂,连个放钱币的地方也没有。
他二人商量好,这就朝南往日照赶。徐福赶着路随口说道:“想不到叔父还能杀死一头狼。”
那被徐福吃剩下的狼骸,这一觉醒来他自然也是看见了,可他每每想要回忆昨晚的事情,这脑袋便就无端的疼的厉害,他自认为是随后赶来的徐炳初杀了饿狼。
徐福本还好奇,一头狼竟被叔父给吃个精光,可一想自己也是满身伤痕无端愈合,也不知该如何向叔父解释,他这才意思到,自己问了一件最不该问的事情,他警觉的瞟了一眼徐炳初,立马加快了步伐。
可徐炳初愕然回首望了一眼那狼骸,这又望着快步离去的徐福,见侄儿压根记不起昨夜事情,又怕自己多说会让徐福想起昨晚不愉快的经历。徐炳初心里一琢磨,也没回话,就那样默默的望着徐福背影赶路。
他二人走出荒野,在这通往边关长城的官道上走了一天,连个赶路人的影子也没见着,饿了也只能寻些野菜,刨些草根勉强对付一下,到了夜里这又生起火堆露宿野外。
如此又过了两日,他二人早已饿的不行,依旧疲惫的赶着路。
几日后,徐炳初背着徐福不时回头张望,希望能遇上商队讨要些吃的喝的。可赶了几天的路,依旧没见着人影,这边关要起战事,怕是没人愿意在这节骨眼跑去边外。
可徐炳初背上的徐福,这是一天比一天消瘦,如今瘦的都快成一副骨架了。徐炳初为他担心,不停的迈着步子赶路,可即便如此,赶到驿站也还需两三天的时间。
这些天来尽靠野菜草根补充体力和水份,徐福早已渴的双唇干裂,他不停的吮吸着自己干裂的嘴唇,从嘴唇伤口上吸食血液,原本红润的双唇,如今被他吸食的苍白干瘪。
如今他才后悔,出门时只记得带上钱币,却望了拿上干粮水袋,至今也没能遇上赶路的商贩,有钱也没地方使。
徐福依旧吸食着自己的血液,可每当口中弥漫起血腥味道,这脑袋里总是闪现着一些模糊的画面,那场景不仅模糊而且昏暗,他努力着想要画面更加的清楚,这脑袋便又开始疼了起来,疼的他趴在徐炳初背上,不停的挣扎。
徐炳初忙将他放在路边,见他已经是满头的大汗,伸手在他额头一试探,才知徐福额头烫手的很,这荒郊野外的连处水源也找不到,正当徐炳初发愁时,远处一行人骑着大马的队伍正向他们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