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许久。青叶收拾了情绪,坚定地站起来,从一旁的书架取出满是尘灰的残卷,翻开,却是发现其中全是奇奇怪怪的字符,青叶微怔,这才反应过来——那是魔文。
青叶呆立半晌,轻叹一声,把残卷放回,再取出一捆竹简。这一次的竹简用的却是神罗文,青叶快速扫了一眼,发现这是一些真假不知的野史,遂遗憾地摇摇头并放回去。
随即青叶又拿起一本破书,看了一眼,里面又全是稀奇古怪字符——仍是魔文。青叶蹙眉,心中忧虑,不禁有些着急了,细密的汗珠从青叶额头渗了出来。
青叶十分焦躁,盘坐下来,不知所措,双手插进发丝凌乱了挽好的发髻,微微动着的手,颤落了木簪。
思绪在青叶脑中交缠,青叶愈发烦躁,双目微有泛红,只闻青叶低语:“莫道是天要绝我?”
青叶苦思许久,情绪狂躁,似有气郁结于心,不得泄,几欲发狂。
恰是此时,青叶忽忆起恒云道长送予的《静心诀》来,遂打开储物袋。
只见里面只剩下一柄铁剑、百来个灵晶、七小块暗元石、一块石碑、大量灵晶元石和散灵珠,当然,还有那块令牌,除此,还有十几本书籍和一捆玉简以及一些瓶瓶罐罐。
青叶取出玉简按其上所书,默念口诀,运灵行脉,按穴结印。青叶只觉一道冷流缓缓从丹田溢开,青叶一个激灵,胸中的烦闷已去大半。
冷静下来,青叶情知着急也没用,至于请阎罗殿主帮忙?那是不可能的,阎罗殿主若非看在恒云道长的面子上,阎罗殿主根本不会理会青叶。
念及此,青叶索性把储物袋的书籍都拿出来,看看有什么有用的,青叶视线扫过一本本书,却发现这些都是一些从蛮族收缴来的,要么是灵物百科,要么是人州历史,还有就是修行注意事项,全于事无补。
可当青叶落到一本古书上,那本书着实是旧,仿佛一碰,便会化成齑粉。青叶脑海中灵光一闪,乃大喜,伸手夺似地拿过书来,上面赫然写着“魔文典”三字。
青叶大喜过望,暗自庆幸。
此魔文典是数年前青叶尚在青家的青步峰历练时,青叶结假丹后心灰意冷,意外找到一个石室,在其中得到这本书,彼时青叶尚还觉得此物鸡肋,不料此刻竟成大用。
青叶当即翻来魔文典学习,魔文典上除了魔族文字之外尚有神罗语音译的读法。
于是,青叶为了更好在这里搜寻修复仙种的方法,开始耐着性子日复一日地学习魔文、魔语,时不时发出嗯啊呃啊的古怪声音。
废墟的通道里没有昼与夜,一旁摇曳的烛火不知为何总是不熄灭,四下昏黄的土壁里老是晃着怪模怪样的影子。
或许是几天、几周,抑或是几个月,谁知道呢?总之青叶开始在通道里一边捧着书学习一边徘徊走动,累了,便枯坐或静修。
某刻,青叶终于将所有魔文熟记于心,彼时,青叶披头散发,整个人灰扑扑的。
青叶嘴上露出一丝久违的笑意,将魔文典收入储物袋中,然后,青叶伸展了一下身躯,长身而起,心情渐渐激动起来,眼眸露出一丝亮光。
青叶开始一本翻阅,这些书籍、简所记载极为庞杂。这其中有的是魔族野史、有的是关于魔道修炼的书籍、有的是拓灵界传说,记载了太多太多,青叶其实有许多次都想认真看一看,只是青叶实在着急于寻找修复仙种的方法,许多书只是匆匆一眼便置之一旁。
虽是如此,青叶依旧见识了许多,若是平素青叶自是欣喜,只是如今青叶实在是急了,数年了,青叶一只在苦苦寻求修复仙种的方法,今能得一线希望,怎么能懈怠?
于是青叶行走在通道里,孜孜不倦地翻阅书籍,不曾停过,累了,便静修须臾,略好了,便又继续。如此反复不休,青叶也不知自己翻过多少,只知青叶已经眼皮沉重、眼瞳赤红,眼前渐渐模糊。
已经太久太久了,青叶觉得疲惫不堪,筋酥骨软,体内的灵力长时间的流逝,使得青叶的丹田几近枯竭,可是,青叶依旧没有使用储物袋中的灵晶,因为,他不知,还有多久他才能找到,又或许……他一辈子就困在这了。
四面环壁的环境里,灵空皆稀缺,比之沙漠,远甚。
某刻青叶坚持不住了,昏厥了,倒在地上,兴许是命不该绝,他被一只虫子蛰了一下,醒了过来,青叶终于肯用灵晶恢复了,但也只是抽取一点点,稍微恢复了一些。
然后青叶休憩了一小会,又颤颤巍巍地站起,用染着一层黄泥的手翻开一本本书和一捆捆竹简,希乞着奇迹的发生……
岁月啊,在生灵无法触及之地,流啊流啊,不曾停,不曾动,就这样消逝,是生灵游走在岁月中,还是岁月牵引着万物?在外界,尚有日月变化,星辰明灭,昭示着时光的存在。在昏昏的地下,只有奄奄一息的烛火和一样垂死挣扎着的青叶,缓缓的,缓缓的,就沧海桑田了。
渐渐,青叶已经使用了几十块灵晶了,青叶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只是觉得自己的意识混沌,蒙昧不清,只是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在青叶脑海中回响像深种的花总是不枯,芬芳萦绕在四周的空气,却忘了,同样,养育它的土。
那个声音在说什么呢?谁也不知道,那是青叶的执念。只是一直在回荡,似倾诉、如呢喃、若吟歌。
兴许青叶真的是累了,正在翻看着一本残卷的青叶忽然笑了,只是笑得有些诡异。
青叶把手中的书缓缓丢弃在一旁,盘坐下来,木木地整饬了一下自己的服饰,又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然后拿出一块灵晶,手猛一握,灵力哗的一下被吸了出来,青叶脸上不见一点表情,却贪婪的吸收着灵力,没有丝毫节制,不小心溢出去了,全然不顾,只是吸收着吸收着,渐渐青叶的体内的灵力的充盈起来。
此刻,青叶的脸苍白得如死尸,无半点血色,青叶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本书,枕在上面,用一只手臂挡住双目就这么睡着了。
这一次,青叶睡了很久很久,因为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青叶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他的青仙种不是残缺,青家也没有灭亡。
他是天子之骄,前途一片光明平坦,他福缘深厚,去到哪,总能得到最大的好处,后来,他成仙了,名声震动拓灵界,被誉为拓灵第一仙,曾经得罪过他的生灵,都被牵连,一个个被他杀掉,他的狂妄激怒了拓灵界的老怪物们,那些老怪物来围攻他,却硬生生被他逐个击破,尽数殒命。
青家成为拓灵界第一势力,但青家只是一个人的青家,青家所有人都将青叶视为神一般的存在,都有意疏远了他,看着他总是不由自主生出恐惧,包括青灵和青悦玲。
再后来,时过境迁,他曾经熟悉的一个个面孔都消失了,时间仿佛变快,长生似乎变成了一种折磨,他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却没有任何办法,渐渐,他绝情了。
最后,他久久不能突破,世界,变成一个人的世界,又因心魔作怪,他成了一个疯子,流浪在拓灵界,于某日,失踪不见影。
青叶悠悠醒过来,看着眼前的昏黄,微瞑目,眼角缓缓流下一滴泪,默然不语。
许久许久,通道里,青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缠绵的痴愁,载着这一声叹不绝如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