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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坠入情网

看着妻子在厨房忙碌的背影,贝贝心里很不是滋味,近三十年的平稳婚姻,让贝贝早已习惯了按步就班的生活轨道。在妻子的眼里,他是一个顾家爱家老实本份的丈夫,在儿子眼里,他是一个充满智慧,令儿子无比崇拜的父亲,在同事眼里他是一个四平八稳,工作认真负责的男人。如今这一切,因为冰儿的出现,似乎将要完全颠覆,贝贝心里是有所顾忌的。他无数次的问过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爱上一个不知深浅的女人。他试过和冰儿切断一切联系,但最终却抵不过内心的真实想法,所以才会精心制作那张平安图片,祈祷着冰儿可以早日平安归来。而随着冰儿回来的日子越长,网上聊天的次数越多,冰儿在贝贝脑海里的形象也越来越清晰,网上的冰儿时儿象个孩子,作起来让贝贝无所适从,时儿又柔弱的象个需要人保护的小女人,时儿又霸道到贝儿最终只好低头服软。冰儿反应奇快,记忆很好,她几乎可以记住贝贝说的每一句话,这让贝贝很惊讶。可冰儿的过度敏感,也让贝贝很头疼,如果贝贝稍有一点用词不妥,冰儿马上会中止聊天,劝贝贝忙自己的去或劝贝贝早点休息。贝贝很想从网上走近现实,见一见这个让他朝思夜想的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他在活了五十三年后的今天,竟然有了一种初恋的感觉。

这天早上,贝贝忙完手头的事情,照例是打开手机,点开冰儿的头像,他发现冰儿给他发了个红包,上面写着祝他节日快乐,紧跟着是两个偷笑的表情。贝贝很奇怪,问冰儿是什么节日,冰儿发了一连串的哈哈大笑的表情,然后告诉贝贝,今天是“六一”儿童节,她收到了几个红包,觉得好玩,就也给贝贝发了一个。贝贝回答冰儿,他不喜欢玩这种游戏,别人发给他的他从来不点开的,并截屏发给冰儿,以证明自己。冰儿回答了一句:

“哦,好吧,对不起!不用截屏的,我信你”

贝贝突然觉得有点紧张,怕冰儿生气: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下载抢红包软件,再绑个卡,发给你的。”

“不用,我也是觉得好玩而已。平时也不玩的。”

“冰儿……你不会生我气吧?”

“为什么要生气呀?不会的。”

“真的,你如果喜欢,我马上下载。”

“哎呀,你干嘛呀,真的不要。如果你下载我就会生气。”

“冰儿,我怕你生气,我不想失去你。”

贝贝发出这条信息后,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仅这一件小事,他就顾虑着冰儿的感受,可想而知,冰儿已如一枚楔钉一样,牢牢的嵌入了他的心里。他暗暗地叹了口气:贝贝你这次是真的完了,你已不再是那个四平八稳的贝贝了!

在很多时候,遇到棘手的问题,我们可以很理智地去判断,去处理,而当理智遇到了爱情时,往往是爱情主导着理智的方向。此时的贝贝正是处在这样的痴狂中。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在键盘上重重地敲打着:

“冰儿……我可以说那个字吗?”

冰儿在这边扬头笑了一下,她预感到贝贝想要说什么:

“呵呵呵呵,你说,哪个字!”

“我爱你!”

斜靠在床上的冰儿,对着手机哈哈地笑出声来:

“明明是三个字嘛!呵呵呵呵……”

贝贝发了一个敲脑袋的动漫图片给冰儿:

“你知道我说出这个字有多艰难吗?我是认真的,不要笑话!回答我,可以不可以!”

“可以。”

冰儿不知贝贝是否有家室,因为他的资料上只显示了年龄,可冰儿想,贝贝这个年龄段应该是成过家的人。于是试探性地发出一条信息:

“你的孩子多大了?”

“二十多了,儿子。”

“哦。结婚了吗?”

“快了,准备新房呢。”

“哦。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可以不回答。”

“说。”

“你和你太太感情好吗?”

冰儿发出这条信息后,希望得到的是贝贝是个单亲家庭,只有他和儿子一起生活的回复。冰儿的心紧张地跳动着。

看着冰儿的信息,贝贝沉默了,心里纠结着,他不想欺骗冰儿,他在之前的聊天中,大概猜到了点冰儿的事,因为他试探性地问过冰儿为什么离婚,当时冰儿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外面的世界很美,他说想去看看!”

加上象冰儿这种年龄段的女人,一个人只身去沙漠,如果不是心里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或受到打击,是很少会去冒险的,除非她想死!想到这,贝贝心里一激凌:不,我不能让冰儿受到伤害:

“嗯,我们感情一直很稳定,她是我从小学到高中,大学的同学,然后就很自然地走到了一起。冰儿……我不想骗你……我们依旧可以是朋友吗?”

冰儿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她盯着手机,强烈的失落感让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个网上的男人,虽然还没见过真实的他,但这个男人在网上赋予她的快乐感,幸福感,满足感是真实存在的,是他让她重新燃起了对爱情的渴望,她已经把他看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可现在他的毫不掩饰的回答,让冰儿的心口象是塞上了一团棉花,令她感到呼吸困难。克制着自己内心的痛苦,冰儿故作做镇定的回复了贝贝的信息:

“哦,祝福你的儿子!也祝福你很快就要升级做爷爷了!呵呵呵呵……我们当然是好朋友啊!”

贝贝看了冰儿的回复,心里一阵难过,他不想失去冰儿,也不想伤害冰儿,所以他明白自己必须毫无隐瞒地告诉冰儿,那怕是做个普通的朋友,他也知足了。至于冰儿给他什么样的结果,他都可以接受,现在冰儿答应还可以做朋友,他已经很知足了。

“谢谢你,冰儿。能够每天和你聊天,我已经很知足了。”

冰儿只回复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就再也没有信息过来,贝贝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很痛,很痛。

中午吃饭的时候,冰儿没有象往常一样,有说有笑,她默默无声地吃完饭,和父亲和嫂子打个了招呼,摸了下侄儿的头,叮嘱他乖乖吃饭,就转身回自己房间了。安和公公互视了一下,都没出声,只有侄儿轻声说了一句:姑姑生气了,然后在安的一瞪眼下,吐了下舌头,闭上了小嘴巴。

回到房间的冰儿,抱着枕头,侧身躺在床上,脑子里纷乱如麻,贝贝的话一直在耳边萦绕着,她烦燥地用枕头捂住耳朵,告诉自己不要想,不要想,不要想。最后索性钻进被窝里蜷缩成一团。

一下午贝贝给冰儿发了数十条信息,但都没有收到冰儿的回复,贝贝开始六神无主起来,他时坐时起,在办公室里晃悠,同事打趣他说,这些天他的行为举止一直处在兴奋状态,时常会对着手机傻笑,难免会引起同事的注意和奇怪的,他叹了口气:唉,贝贝,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在此山中的贝贝了。

晚上,子峰下班回到家中已经快九点了,他很奇怪没有看到冰儿象往常一样,在父亲的房间陪父亲聊天,看电视。和父亲打了个招呼,子峰准备去洗漱,却看见躺在床上的父亲冲他招了招手,他走上前俯下身子:

“爸爸,什么事?”

父亲轻声地说:

“冰儿从中午就开始不对了,晚上饭也没吃,一直在自己房间不肯出来,我和你媳妇都不敢问她怎么了,要不你去问问?”

子峰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转身离开父亲的房间,走向冰儿的房间。听到动静,安开门看到子峰,对子峰摆了摆手,子峰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指了指冰儿的房间,安点了点头,轻轻关上门。子峰敲了敲冰儿的门:

“冰儿,你睡了吗?我可以进去吗?”

门里传来冰儿撕哑的声音:

“哥哥,我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忙一天了。”

子峰抬起手,想继续敲门,转念一想,依冰儿的脾气,这时候是绝对不可能开门的。子峰挠了挠头:

“好吧,我休息了,你如果饿了,就出来吃点东西,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告诉哥哥,别再让家里人担心好吗?”

“知道了,没什么事,哥哥你放心吧。”

子峰回到自己的房间,对着安摊了摊手,夫妻俩面面相觑,不知道冰儿出了什么问题。

冰儿一早醒来,推开门,看到哥哥子峰站在堂屋门口正换鞋准备出门,她打了个招呼,一头钻进了洗手间。子峰看着从面前走过的冰儿,一脸憔悴不堪,眼圈发黑,知道她是一夜未睡好,心里隐隐作痛,他没有问冰儿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对着洗手间喊了一句:

“冰儿,别忘了吃饭。”

听到了冰儿在里面应了一声后,子峰才重重地摔上房门,恨恨的离开,心里想着,如果这次谁再敢伤害冰儿,他绝不会轻饶了他。

听到关门声后,冰儿才推开洗手间的门,从里面出来,她不敢面对子峰,怕子峰追问自己发生了什么。其实严格来说,并没有发生什么,贝贝只是说爱她,并没承诺什么,而冰儿也沒有告诉贝贝,说自己也爱上了他,俩人压根没有确定什么关系,更不存在贝贝欺骗了自己,是冰儿自己发现自己已经无法从贝贝的世界里走出来。从开始的好玩心态,到慢慢地贝贝走进她的心里,她对贝贝产生了一种深深地依恋。她已经习惯了有贝贝存在的每一天,所以昨天上午当贝贝说出那三个字时,冰儿的心是满满的快乐,她希望自己近三年来的情感空白,由贝贝来帮她填写,可贝贝的答复,让冰儿感到自己一下子从云端坠入了尘埃,她没有想过贝贝是有家室的人,她一直认为贝贝最多是个和她一样离过婚的人,这个错觉是基于贝贝每天晚上都可以陪她聊很久,有时候如果不是冰儿催他休息,明天要上班的等等,贝贝仍会意犹未尽地继续下去。所以贝贝的回答让她一时无所适从,辗转反侧一夜,她最后决定,埋下这段感情,把贝贝当做一个网上朋友,有时间就聊聊天,也蛮好的。通过聊天她发现和贝贝有很多相似点,所以聊起天来很快乐也很投机。贝贝从来不会花言巧语,说话直来直去的,但又不失幽默,听不惯冰儿的话时,会直接就说出来,这让同样是直肠子的冰儿很是欣赏,她不喜欢一个意思绕几圈说,用冰儿的话来说,生活不是谈判,没有必要用外交手段来经营生活。再多的甜言蜜语,心灵鸡汤,都抵不过用心,用感恩,用善良去获得扎实的生活基础,加上贝贝没有隐瞒自己的婚姻状况,这是冰儿肯定贝贝的最重要的一点,如何抉择是她冰儿的事,她不想失去这样一个可以带给她快乐的好聊友,好朋友。

吃过早饭,冰儿给哥哥子峰打了个电话,让他别到处为她安排工作了,她决定去他公司上班,但她希望是从基层做起,子峰回答她安排好后会告诉她。随后冰儿又去点赞处给贝贝点了个赞,而贝贝似乎是粘在电脑旁的一样,很快发了一个省略符号给她。冰儿想,这一定是贝贝在告诉她:此时无声胜有声。冰儿叹了口气,发出一条信息:

“呵呵,省略号,是不是代表着此时无声胜有声?”

坐在电脑前的贝贝,盯着屏幕冰儿发来的最后七个字,一脸的诧异,他发出的省略号,正是这个意思,他惊讶着冰儿的领悟力:

“冰儿,早上好!我知道我昨天说的那三个字,对你来说是不公平的,我是一个有家室的人,没有资格去要求你做什么选择,你有你的生活,你的选择。但我想说,爱你,真的爱上了,不想失去你,哪怕你以后再婚,我也依然会爱你,我可以做到不要求去见你,就这样,隔屏之爱,我也知足了,也应该知足了。冰儿,老天开眼,让我捡到了你这个宝,我不想放手,也不舍得放手。不要问我爱你什么,为什么爱上你,爱无对错,也无理由,爱就爱上了,无怨无悔!”

这段表白,贝贝事先并没有想过,昨天下午一直到晚上,他都没有收到冰儿的回复,心里很难过,也很失落,他想或许从此再也不会收到冰儿的信息了。现在冰儿给他点赞,这说明冰儿还是愿意把他当朋友的,他很开心,能够做朋友,他也知足了。他原来打算回复冰儿一些无关痛痒的话的,可发出的却是这么一段话,贝贝想,说了就说了,比憋在心里面好,是死是活,由冰儿决定吧!

冰儿看着贝贝的信息,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昨天晚上决定把贝贝当做一个普通朋友的决心,一下子荡然无存。是的,爱就爱了,天怨无悔!

在感情上,冰儿可以说是一个非常执拗的人,当初她不顾全家人的反对,私自打了结婚证,在没有祝福、没有婚礼应有的一切程序下,只身一人跨进了那个曾经让她深爱过又深痛过的家。虽然最后缘尽而返,但在她心里至今都无悔过自己的选择。冰儿沉思片刻,缓缓地在手机屏幕上写下:

如果,

如果可以,

我愿意,

当然愿意,

做一朵开在角落里的无名小花,

不为争艳,

不为吐芳,

只为,

也只为你一人,

花开花谢!

贝贝看到这一段文字,眼眶不禁湿润起来,如果不是周围有人,他真想任由泪水肆意流淌,他在键盘上敲出四个字:

“爱你,冰儿!”

看着这四个字,冰儿再也不想伪装自己,她含泪发出了六个字:

“爱你,不管不顾!”

当所有的伪装被撕碎后,贝贝和冰儿再也无须压抑自己的内心的渴望,他们开始毫无顾忌地在网上互吐着思念之苦,频繁地互相发着照片,写下只有他俩才懂的暗语,感情在俩人之间迅速地升温起来,只是俩人都没提出见面的要求。

周末的下午,贝贝在父母家吃过午饭后,突然想起一份急着要处理的文件忘记在办公室,于是决定回办公室去处理,出门后,他给冰儿发了条信息,告诉冰儿自己会在公司逗留一段时间,希望和冰儿视频,冰儿简短地回了两个字:等你!

其实要求视频的事,冰儿已经提出过几次,只是每次提的时候,都是贝贝上班的时候,虽然贝贝的工作单位管的不是很严,但要想找个地方视频还是有难度的,周围人多嘴杂,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会被发现。贝贝不想过早的让人发现自己的事情而打乱自己的内心计划。

到了办公室,贝贝打开电脑,给冰儿发出一个问号,然后坐在桌前等待着冰儿的回应。要求视频的铃声响起,这是贝贝和冰儿的第一次视频,他发现自己有点莫名的紧张。

冰儿那张和照片上无出入的脸出现在屏前,两人对视了几秒,不约而同地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往日在网上肆无忌惮的言笑,在这一刻竟然不知道从何开口。贝贝盯着视频里的冰儿,突然有种想要亲冰儿的冲动,他向前探出头,对着镜头做了一个亲吻的表情,冰儿“呵呵呵“地抬起头笑了起来,随后也做了一个亲吻的口型。两人就这样对着视频,笑一下,亲一下的传递着彼此的爱意。贝贝最终忍俊不地开口说:

“两神经。呵呵……”

冰儿哈哈哈哈地大笑着,一边吐着舌头,眨着眼睛,一边左右摆晃着脑袋对着贝贝做着鬼脸。贝贝抿着嘴,笑看着视频里的冰儿,他实在无法把现在的冰儿和那个孤身一人远走沙漠的冰儿联系起来。眼前的冰儿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带点孩子气的小女人。贝贝被这个变化莫测的女人深深的吸引着,越陷越深:

“唉,真的吃不消你,爱死你了,我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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