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为何这次对温初寒施以幻术?现下明月山庄的人都启程出海了。”无忆靠在房梁上问着下方看着书的年岁。
温初寒还未醒来,宁致远来驿站送完文书,明月山庄的的人就在第二天启程出发了,安景自然不想丢下温初寒,便让师祖们带着弟子先行一步,他要等温初寒醒了再上路。月昭帝准备召见年岁一行人设宴款待,温初寒不醒,众人还未决定如何是好。
“没了这百来人,咱们的速度其实会更快。”年岁翻了一页书淡淡地说道。
“无忆不懂,现下温初寒还未苏醒,咱们如何赶往东城?”
“无忆你忘了,咱们手上还有一枚棋子,但这棋子太过聪明,所以我想再停留几日,探探情况。”年岁轻轻笑了笑。
“主子指的是,宁致远?“
“此次机缘巧合解决了疫病之事,也好借此机会多了解一番这月昭太子了。”
“主子不是说,我们已经有了顾清辞,为何还要再扯上宁致远呢?”
“宁致远知晓了清秋就是林丝乐,顾清辞也不列外,所以这两人之间的隔阂虽然没有放在明面上,但二人心里都已然消除了一些,顾清辞喜欢温初寒,这是我们手上能利用的关系,但,宁致远,我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无忆你可注意到他手上的那把扇子?”
“似乎是宁致远的贴身之物。”
“并非那么简单,我总觉得,这把扇子对于他,或是对于整个月昭,大有可为,顾清辞也并非随时可操控的傀儡,我们此举,只能胜,不能败,我谋划了三年之久,才走到今日这步,无忆你可知,我不能输。”年岁深深喘了一口气。
“因此,若是宁致远也可为我们所用,何乐不为呢?“
“无论主子做什么,无忆定当生死相随。”
“无情那边如何了?”
“已经安排了清秋与顾清辞见面了。”
“嗯,睡吧,过几日等温初寒醒了,咱们也可以上路了。”年岁放下书,吹灭了几支烛火。
医馆。
“殿下,这是年岁姑娘拿来的方子。”祁大夫恭敬的递上方子。
“可有什么异常?“
“回殿下,这方子只是普通滋补身子的,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确定?“
“老身确定。“
宁致远收起手上的纸张,难道是自己怀疑错了?这年岁,真的与丝乐她没有关系?可若真是没有猫腻,为何查不出关于这年岁半点的来历?温初寒真的是因为劳累才会病倒么?
“感染疫病那家人如何了?”
“回殿下,都已经无大碍了,那位小公子可真属得上妙手了。
“她本就是个奇人。”宁致远勾起一抹笑,也不知道温初寒才会睡醒。
而此时远在苍溪的顾清辞正趁着夜色准备出府,莫名有些心绪难宁,是那家伙遇到什么事了么?
“主子,这烟雨阁阁主传来的消息是约您在安和楼,需要属下添置些人手么?”北辰低声在一旁说道。
“他既然约在了我们的地界,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咱们也无需多此一举。”顾清辞轻描淡写的带过。
走进安和楼,老吴看见了顾清辞,不动声色的打了个暗号,顾清辞直直上了最高的那间雅间。
进门之时,却看见一蓝衣白底,头戴几枚蝴蝶簪的女子站在窗边看着底下风江渔火。
她是?顾清辞微微皱眉。
“柴王爷可来了。”清秋甜甜一笑,转过了头。
“丝乐姑娘。”顾清辞按压住心中的惊讶,他派人找寻了如此久的人,竟然以烟雨楼的名号出现在他的面前。
“难为王爷还记得丝乐姑娘,可惜啊,林丝乐早已死在那乱箭之下了,世上,再无林丝乐了。”清秋走回桌旁坐下,倒了两杯茶水。
“苍溪最得宠的清秋夫人不是也死于那场大火之中了么?那此时在本王面前的,又是谁?”顾清辞轻描淡写带过,既然林丝乐不想说,他也不必去在意。
“清秋还是清秋,可不再是那夫人了。”清秋将茶杯推到顾清辞面前。
“今日要见我的烟雨楼阁主,难道就是清秋姑娘?”顾清辞垂下眼眸扫了一眼茶水,并未动作。
“想必王爷早已知晓,阁主前往东城了,只不过阁主托清秋来转告王爷几件事罢了。”清秋端着茶杯小酌了一口。“王爷从不喝他人端的茶水,这习惯还真是丝毫未变呢。”
顾清辞心笑,林丝乐为何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三年前是谁将她救活?又为何都能瞒过宁致远和所有人的耳目?
“本王与贵阁阁主素未谋面,阁主又有何事需要告知本王呢?”
“这不是清秋可以知晓的,清秋也不过作个传信之人罢了,阁主之意,是想与王爷做个交易。”
“交易?”
“苍溪帝的身体,怕是近日有变吧?”清秋嘴角一笑,替自己添了些茶水。
顾清辞不动声色,烟雨楼的手段他略有耳闻,这点事,自然逃不开有心之人。
“温初寒可找到了病因?”清秋轻轻一笑,“其实苍溪帝只是中毒了,此毒名为零落草,轻微时只是出现幻觉,重则如现下一般无法控制自己。”
“烟雨楼又从何得知?“
“烟雨楼办事自然有自己的手段,王爷难道忘了当日烟雨楼卖给王爷的那只熊了么?”清秋倒掉了顾清辞前面的凉水。
顾清辞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位倾国倾城,清秋在宫一年,仅仅是为了报复王皇后那么简单么?
“王爷不必如此看我,林丝乐已经死了。”清秋一笑,宛若青莲绽放。“王爷处心积虑谋划如此之久,为的可是誉王爷登上大位?可苍溪帝迟迟不立下诏书,可见李安大将军的地位没有半点动摇,王爷若是想早点结束这件事情,烟雨楼倒是可以助王爷一臂之力。”
“既然是交易,你们又想得到什么呢?”
“阁主倒是未曾明说,只是若是事成,王爷只需答应烟雨楼一个人情罢了。”
“若是你们要取本王的性命呢?”
“王爷可是如此贪生怕死之人?”清秋莞尔一笑。
顾清辞没有搭话。现在的他,还不想死,他要等着温初寒。
“清秋今日只是来传话,若是王爷思量好了,只需丢三个铜板排成一线即可,清秋自会赴约。阁主再另清秋提醒王爷一句,最好快些结束这事,温初寒此番东城之行,怕是凶多吉少。”话语刚落,清秋已经出了门翩然离去,消失不见。
顾清辞望着空空的房门,不曾想原来这里也被设下了阵法,这幕后之人,到底是何人?
温初寒此番凶多吉少?又是真是假?
一切的一切都缠绕在一起,令人费解。
清秋在浓厚的夜色下,站立在一只小舟上,望着风江畔的安和楼,那楼顶的烛灯还在摇曳。
你终归是喜欢上了她,那我的这些年,多么像个笑话。”清秋笑的突然有些苍凉,可她动不得温初寒,因为她还是“暮玲珑”,就连年岁,也不能杀了她。
“纵然清秋姑娘你心中千爱万恨,可你见到他的第一眼,不还是笑了么?“无情抱着剑站在身后凉凉说道。
“他的心从未在我身上,哪怕三年前我是林丝乐,哪怕三年后我是清秋,哪怕林丝乐为他而死,他依旧不在我的身上,可哪怕他如此待我,我还是喜欢他。”清秋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的确不懂你。“无情看了一眼清秋的背影。
“你是说,你不懂我为何如此喜欢他么?“清秋嫣然一笑,“儿时我与致远哥哥常来苍溪做客,那时我们与柴王便是好友,也是一年春闱,我年幼任性,在山上跑远了迷了路,当时夜晚临近,我心中实在恐惧,宛如一只兔子横冲直撞想要寻回去的路,正当我躲在一棵大树下瑟瑟发抖的时候,柴王出现了,他对我伸出了手,你可知,那时候他的笑,仿佛能化开这个夜色。他说大家都在寻我,他说无需害怕,有他在。他牵住我手的那一刻,也许就是我喜欢上他的开始。”
“可他终究还是没能喜欢上你。”无情根本不在意清秋这些往事,她心中只有主子的大计。
“那又如何呢?林丝乐终归死在了他的心上。”清秋蹲下,用手轻轻划着水。
风江之上,江风吹动,扬起佳人衣袍流苏,在这夜色之中,宛如一幅山水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