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毕业时间还有两个月，学院来了多方面的招聘单位，招聘单位将招聘信息张贴在供需栏目里，也张贴在学生出入密集的地方，而后涌入宽敞的会议室里，面对各学科的学生，以挑剔的眼光，物色需要的人才。
林雪梅的论文答辩、口语测试都顺利通过考评，甚至自我介绍也写得非常圆满，但只有一家单位与她签定意向性协议。王金钱的论文也通过了审查，口语也通过了测试，专家们一致看好她，吩咐她几天后去单位报道。
那天，王金钱成了校园里热议的对象，因为找她签约的单位是本市著名的企业，接待她的人是企业高管，听说待遇丰厚。有人说她事先与人家沟通好了，来学校里只是走程序，更有人说她是靠身体换取工作，怎么难听的话都有。
答辩、面试结束，王金钱在寝室里哼着歌儿收拾物件，心里甭提有多爽，想到之前委托李秋天求其活动，允诺给一定费用，如今看来是多虑了。李秋天先话没讲定，说就业的人多，去好单位要抱着宽松的心态，如今看来李秋天做事挺有能耐，为人谦虚，以后真得好好感谢他，好好报答他。最令她开心的是，分流工作她没花一分钱，李秋天在经济上给了她尽量满足，她得守住这棵大树，利用他，达到心中目的。接下来，她打电话给李秋天，想对他表示感谢。
接电话的李秋天正在酒楼里喝酒，陪同的人是林雪梅学校里请求分流工作的女子，还有几位领导。李秋天感谢领导到场，他把钱分几个信封包着，悄悄递给那些领导。一位得了好处的领导取笑说：你应该把王金钱留在身边，干嘛要取消她的名额，你不留，别人就会接收，你这是失算打算，羊出了圈始终要入圈，何必呢。
李秋天抿嘴一笑说，用人之道不用你指点，她的事，我自有安排，面前的这几位学生，你们得帮着考虑考虑出路。说完指了指旁边的女子。
有位领导说，李老板是性情中人，为人耿直，你看这么着行吗。那人在李秋天耳边耳语一阵。
李秋天听后笑着说，就这么定了，改天让她们拜访各位就是，这事越快定下来越好。
另一位领导发话说：你尽快把款打进我们单位帐上，我们等着资金运转。
李秋天饮下一杯酒，豪爽地说：为文化事业做贡献，我李某义不容辞，我答应的事肯定作数。
先讲话的那位领导接话说，李总在当地是呼风唤雨之人物，顺风顺水地办事情，一举两得，佩服，佩服！
李秋天叫嚷：你佩服啥哦佩服，喝酒！
那位领导说，你手里资源丰富，不在乎一个女人，哈？
你啥意思？李秋天满脸通红，说，喝酒！哪这么多的废话！
大家呼的一口笑起来。
回到宿舍的李艳梅，不屑地问林雪梅：王金钱怎么过的论文关？
猛然想起李天海的话，林雪梅心里不是滋味地说，找人代笔呗，就她那成绩会被专家青睐，鬼才相信！
李艳梅吐了一口唾液说，她是把资源利用到位了，如果没把握凭啥与李秋天混得火热。早知如此，我该提前做好准备，亏我与周兵玩了那么长时间的“地震运动”，我是好钢没用在刃上。呜呼哀哉也。说时砰砰声响，狠劲地拍了拍床铺。
林雪梅话语里带刺，“恭维”李艳梅眼光长远，只是没找准方向罢了，说李艳梅是怕失了夫人又折兵，要是思想开放，与周斌玩痛快时扮演点另外的角色，事情早就办妥当了。取笑李艳梅是江渔夫戏调鲤鱼，拿工作没当回事。不过，偌大的城市里，啥地方不能求得发展，而玩“游戏”，非要在宿舍里？！话说回来，大智若愚，平淡是真，凡事不过三，王金钱迟早会吃苦头。
此话怎讲？李艳梅纳闷地问。
林雪梅像个哲理家似的，说：每个人的命数即使一时被改变，但最终得还原，王金钱难以把握其中的不确定性和变数，说白了，没那个操持水平。
李艳梅奇怪地说，我就想不通，你的论文写得很完美，可导师和评委为啥不看好你、推荐你，却要推荐她。你人也长得漂亮，可他们就不喜欢你，真是奇了怪了。哦，你不是有单位签订了协议吗。
那不是协议，分明就是不能肯定的一张费纸。林雪梅说，导师和评委对分流工作的学生会作多方面的考察，不确定因数多，我没有足够努力，怨不得别人，只怪自己没努力。
李艳梅说，你守着资源不利用，活该没被人家看好，这会体会到知识学得多也没用处的滋味了？！
林雪梅说，不向别人“推荐”自己，有时吃亏是难免的事，谁叫咱们死肯书本知识，不过，反而心安理得、心平如镜，因为我历来主张，不是自己的不强求，求来也不长久。你的论文写得也不错，可同样没被看中，牢骚语言呢？
李艳梅谦虚地说，我那是胡乱写的，比起你与王金钱的专业性差远了。可我想不通，与王金钱相好的人干吗不把她留在身边？男人常说身边美女陪着，日子过得跟神仙似的，他就不担心王金钱会离开他？
林雪梅说，人家手段高明着哩，放长线钓大鱼呗，手掌中的鱼蹦跳不了多高。
放长线钓大鱼，钓谁？李艳梅懵懂起来。
钓你呗。
林雪梅你挖苦我。李艳梅发现林雪梅戏弄她，扬手要打林雪梅。
林雪梅笑着躲开说，我没有挖苦你，跟你开个玩笑。你何不主动联系，委屈一时，保己一生，为何不出击？
李艳梅真的后悔起来：多嘴婆，明知故问，我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林雪梅说，我就说么，你嫉妒王金钱没用，她的自身资源比你丰富，咱们不佩服不行。
李艳梅突然一拍床铺说，对了，找她的不光彩处，让她风光的背后难受去！
林雪梅说，那些事情对分流工作不构成影响，以其浪费那些时间和经历，不如找导师和评委沟通沟通，说不定就能争取到名额，即使去不了经济强市，去条件好的单位或许有希望。
李艳梅说，做梦去吧你！现在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导师和评委会听你“理论”？谁去谁不去早已成定局，还想扳过来，是知道些原委吧？
林雪梅幽幽地说，我能知道原委，你以为我神通广大？
那你还想把自己送出去？
我胡乱猜的，我没那么贱。
李艳梅说，如今你我都是落选人，以后就是一条线上的同志。王金钱回来，我们问问她，看她能不能在以后的时日里为咱们牵线搭桥，帮助介绍个工作，哪怕替她做手下也行。要是她黑脸对我们，嘿，我们就把她的那些事贴在墙上，让喜欢找新闻的人去烦她。
林雪梅反感地说，要问你去问，下作的事你去做，反正我不问也不去做。就她那点花边新闻还想出名，我才不帮助宣传。哎，早知如此，是该早些下工夫，请个高人指点甚至背后操刀代劳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我就没想通，我的论文质量不见得水平就低，她凭啥就在我之上，凭啥专家就相中她。
这不明摆着的吗，人家有李秋天撑腰……对分流工作我不再怀有希望，也不会再死记硬背那些所谓的术语和单词，凭我的脸蛋和阅历，不信走出校门就没地方容纳，我相信社会会接纳我，必定，我是年轻的女子。李艳梅说后哈哈笑起来。
哈哈个屁！
发挥了最好水平写的论文都没得到导师和评委器重，机会不青睐林雪梅，她气得在校园后山跺脚。暗骂王金钱舍得资源，诅咒她会有难堪事发生。
谁也没想到，几天之后，事情真的倒了过来，林雪梅的“哲理性思考语言”应验了，王金钱耷拉着脑袋回到了寝室，脸色死了爹妈似的难看，逢人不带笑脸。林雪梅几次想问王金钱为何不开心，但还是忍住没问，人家不主动提及自己何必问，时间久了总会知道原委的。
王金钱在寝室里不说话，躺在床铺里发信息。
李秋天的活动能力无人质疑，可为王金钱办的事情停摆，王金钱心乱如麻。眼下的状态是，王金钱的脸色不对劲，先前答应让她去面试的单位回话，让她等等，等等的意思很清楚，没戏了呗。她生气地在外面吃了饭，回到宿舍，发信息质问李秋天。
林雪梅一直想考研究生，平时学习非常努力，常常是吃饭之后就在电脑里查阅资料，文化高多吃香啊，工作不用愁，住房自然也会得到解决，行路都可能有车接送。可如今，她的理想受到了外来因数干扰，没心思读研究生了，王金钱是摆在眼前最好的例子。
林雪梅考研究生的愿望不再强烈，实在是研究生的名额有限，硕士生更加需要刻苦努力，路途也更加遥远。学校学生多如牛毛，不是谁想去都能去成的，导师和评委不青睐自己和推荐自己，肯定有原因。即使有好的成绩也不一定去得成，梦想难以实现。可同是女子，王金钱与林雪梅的机会就没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林雪梅想起李天海在售楼部里对她的开导，她“感慨”那是预见性的“肺腑之言”？李天海希望她对未来早作打算是早就看清了形式？
读书的人并不是人人都会读到研究生、硕士生；毕业之后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好工作、好环境。庶民百姓很难用上高等知识，除非专业对口。而自己最终还得为工作奔波，与其为工作努力奔波，不如私下里找人活动，早作安排。可是，林雪梅不是王金钱一类的人，她不忍心下作自己，出卖灵魂。目前的境况已成定论，要怪只能怪平时学习没努力，难受是活该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至于出了校门去哪里颇得费番心思。不对口的单位瞧不上眼，工资低的地方不想去，沿海的企业本不在意想里，也没那种想法。
好几天时间里林雪梅的心里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她的父母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过的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目前虽然已经融入了城市的圈子里，但始终还是劳动人民性质。郊区城市建设，灰尘满天，道路坎坷不平，下雨天路滑泥沾脚，穿的服饰也不洋气，难以摆脱农民模样；公交车还没开通；她也没有可靠的关系，不能求到帮她分流工作的人。而个性倔犟的东海，虽说认识一些人，可与关乎她分配工作的人会熟？似乎搭不上关系，想也不靠谱。
有啥办法呢，林雪梅学的是广告设计与管理专业，找工作就得关乎企业方面的，否则那么多的知识白学了，专业不对口，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眼下搞广告设计与管理工程的单位竞争激烈，工资多是按酬劳计算，而且不定时地加班，条件好些的单位，早有人踏破了门槛。
林雪梅把就业标准定在本城一家广告传媒公司，那家公司规模庞大，人员众多，一派欣欣向荣景象。她不想去工程部门，工程部门太辛苦，更讲究关系。
那家广告传媒公司经营旅游、影视制作、广告策划、实体门店，正在策划上市运作，距离家虽然远一点，但往后升任职位潜力巨大。于是，林雪梅主动联系那家传媒公司。一位主管人事安排的中年男子接待了她，让她把自我介绍资料放在办公桌上，回去等消息，嘱咐她如果一周时间内没与她联系，说明不在录用范围，请另想办法。
林雪梅当天打扮得新潮、前卫，试想命中机率肯定高，哪知那中年男子只瞟了她一眼，就让她回去等候消息，她气恼地暗骂一句：木头疙瘩。接下来她不自信地问那人：如果有单位与我联系，我可不可以去应聘？
中年男子说，年轻人，多方面地试一试，才能更好地衡量适应环境的能力，你说是不是？
回家之后，林雪梅觉得中年男人的话太深奥。第二天再次去了那家传媒公司，她把自己精细地打扮了一番，随身带去了一条香烟，说明自己的意向和与学校导师的关系，关系当然属于编造，意在提高资历，希望中年男子考虑她的活动能力与沟通能力。意外的是，中年男子收下她的香烟后说，你的成绩相当不错、简历写得也完整，选择范围也机动，如果有机会，咱们共进晚餐，如何？
事情在意料之中，但来得太突然，林雪梅说，改天吧，改天我一定请你。
中年男子见林雪梅面有难色，说，你有顾虑是吧，下周星期一你等消息，如果到时没通知你，说明你不在我们聘用范围，请另谋高就。
林雪梅被窘得满脸绯红，答应去，很为难，不去，更有些被动。一时愣在那里。
中年男子示意林雪梅离开，让她回家等候消息。
回家等候消息的林雪梅，心里七上八下地忐忑不安，想给中年男子打电话又觉不妥，不打电话心有不甘，正在犹豫时电话响了，看来电显示，是东海的电话号码。
东海问林雪梅在哪里。
她说正忙着呢，过阵联系他。说完挂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