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蚂蚁眼里,它走过了一段难以想象的长征!
秦微曾沿着明月湖的上游寻到一条江河,也曾乔装改扮试图潜回沉烟谷,却被海府主所养的一只云雀啄回。她曾以书生之名造访流连明月的名士佳人,也曾入得绛云诸阁查阅典籍。曾乔装进入风月花楼与名角儿美妓谈说交会,也曾隐蔽一旁看江湖男女,情仇恩怨。
偶尔去浮世阁听听戏,浮生如今已经不算是台柱了,却依然红着,唱得也比之前还要好了。而得见其面容,也与想象中相差无几,的确是个美人,那一双狭长的凤眼对上她的眼睛,彼此都仿佛是一汪深水,深深的映着浅浅的。
“你……眼睛好了。”虽然秦微易的容和纪鸾衣有些差距,时间也过了好几年,但浮生还是很快就辨认出了这个,轻易的就让他放下戒备之心的孩子。
“好了。好久不见,你可还好?”
“两年有半罢了,哪有很久。不过也是,我这厢风花雪月的,日子过得自然快些,比不得你清心寡欲。”
“我那日子过得才快呢,恨不能一个人劈成两半来。只道你的日子能过得像这小船一样慢。”
“有什么好与不好的,瞧见那条船上翘着腿乱抖的人了没?”浮生那一双手生的很美,手指轻轻的指着,如竹节一般,秦微莫名的想起时崆的手。
“看见了。”
“新角儿,才十七呢,唱得也好,捧得人也多。再过个小半年,阁里头台柱子的位置,就得彻底的让给他了。。”
“左右你也并不在意,与他又何妨?”
浮生嘴角扬起一抹讥讽,“哪能真个儿不在意,没了那地位,还不知道日子要如何难过呢!就像这小子他师父,早些年就是比我差一线,可他赚的钱却还没我三成多。风水轮流转花无百日红啊,我如今啊也就是靠着些戏迷撑着,可是听戏的就和听曲的一样,总听容易听腻,这时候来个又新鲜唱得又好的,这旧的啊,早晚得扔。这梨园行虽然不如风月场那般,前一刻还捧在手心里,一转眼就烂进土里,也没好到哪去。”
秦微浅笑,道:“要不,你随手把这条船给烧了?”
“哦?好主意!不过下次吧,我的钱还没转出去呢!”
话虽如此说的,但自打秦微再度来到明月湖,瞧见了浮生这个人,就已经打算教他易容术了。
这时过来一条小船,里面正一副潇洒模样自饮自酌的少年一见到浮生,就仿佛见到什么有趣的事,俊秀的小脸上扬起一抹极具挑衅意味的笑容。就叫人把船花了过来。秦微斜眼窥见浮生一脸不堪其扰,想来是平日里没少被这个后辈招惹。
那少年只待船一靠近,就轻飘飘一跃,落到浮生船里。先是客客气气的向陌生人秦微行了礼,接着就毫不客气的对浮生戳刀子了。什么林老先生连听了他两天戏,他在台上一看到林老先生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什么新科探花婚宴也请了他去,汤先生新写的戏文还没唱熟生怕去了丢人现眼......
秦微听得特别想笑。这人吧,还真没什么恶意,相比于挑衅排挤,更像是一个人赶超了曾经崇拜的人,忍不住来嘚瑟展扬。可是这话要说戳心吧,也挺戳心的,难怪浮生对他这么头疼。真要被这么个人压下去了,就算自己不怎么在意,成天这样被戳也是够闹心的了。
朗月城每一个季节都会有许多人不远千里慕名而来,有的为山水,有的为搏名,有的为风月,有的为见闻。当初浮生最是名声鹊起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慕名而来。眼前这位也传出了名气,自然也就有人远远的认出这两位,摇着船过来了。来的人多了,就总有些不让人消停的。
这边几个人听见浮世阁两个唱戏的在一条船上,瞧着船上没别的人,就遣人过来叫浮生二人去陪酒。浮生倒是不动声色,那少年一瞧那船里的人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秦微询问,才知道船里的人为首的是个出了名好色人蠢的小霸王,来朗月城才一个多月就混出了名头,身边聚的都是些出身不高的败家子。
秦微对这种人最是厌恶,太容易让她想起已经死成一滩烂肉的前庄华郡王。偏生她眼力好耳力强,老远就将那小霸王在她腰间来回打转的猥琐模样瞧了个清清楚楚。更是听到那小霸王旁边几个人在谈论她。
秦微这几天心情可不算好。遇到这些人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杀意。对浮生道:“正愁没人发泄呢!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浮生温良一笑,轻轻摇头。
秦微一脚踏出小船,在水面上轻轻一点,众人只见一道白光闪过落在一条船上,那一条船顿时传出一片鬼哭狼嚎,朗月城不出名的那些败家子,和那位出名的蠢霸王接连被扔进了湖水里。紧接着那条船忽然就从床板开始裂开,没一会儿整条船就沉了。秦微留下一句‘不长眼的东西’就在众人惊呼之中,竟施施然踏着湖水,独行远去。
此举一出,湖面湖岸被先前的鬼哭狼嚎吸引过来的人一传百百传千,竟都聚了过来。
凌波而行。
且不论是怎样的相貌,怎样的风姿,便是这样的功夫,便已足以轰动天下了。江湖上也数不出二十个,况且那少年还只有十三四岁样子。没过半日,这消息便被装饰得天花乱坠的传出了明月城。
神秘少年凌波而行的故事蔓延开来,同时少年高手与浮生公子的关系也被传得沸沸扬扬。明月湖畔混着的人们见浮生与这样武艺高卓的少年交好,也都收了这些日子的一些轻慢。甚至有更多的人来约见浮生,以求与那少年高手拉上一点关系。
秦微自然是不在意给浮生添麻烦的,左右这些人是难不倒他的。她再要出门便易容做一个面目端正的小丫头,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七月初七的时候秦微去了浮世阁,戴了面具,依旧是少年人打扮。无色斋掌柜派了两个外家高手跟着她。一看就不好惹。
一进浮世阁便说要见浮生。恰巧浮生正在后台准备,一瞧见她,就和她说这些天有多少人来巴结他。
秦微那日有意的显露,一边是为了帮一下浮生,一边是少年意气,心中悒悒,
仗着若水九转,秦微总算是继洞府擂台赛之后再度提高了震慑力。好险,平常这样的练习,秦微只能在水面上走一炷香的时间,这一次大概是有些紧张了,竟然走了一炷半,硬生生走到了岸边。
此举的效果是强大的,只是这样做到底还是给自己带来一点麻烦。
秦微素来知道自己样貌好,小女儿心态,就是易容也不愿易容得太丑。所以可是这两日看着大街小巷铺天盖地的画像,看着许多的人拿着那副易容得与师父冷檀颇有几分相像画像在各种场合拼命赞美,高唱相思,秦微只觉得头大如斗。
希望师父不要知道这件事TAT
可是怎么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