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烟谷这样的大门派招收弟子一般有三个途径,一个是由人引荐,引荐之人的条件自不必说,被引荐的弟子条件也会相对放宽,第二便是每三年一次的弟子招收大会,一般来说一些资质不错的背景却不大的人都会走这一条路,再有一条就是这些零散的人,由德高望重,绝对公正的前辈负责评估,再交由合适的洞府挑选,这条路是专给一些背景不大,情况特殊的人准备,但是相对的,条件也是最为苛刻,寻常的谷中弟子都是无法通过这样的评估的。
“我倒是见这小姑娘资质不错的样子。说不定能过呢!”
...
秦微神色依旧维持着平和有礼,却隐隐透着些为难,恳切。
“遇见一个来拜师的就迫不及待想要去邀功了,沉烟谷也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么?”这些个少女都是和和气气,甜笑细语,最多也只是一个略显清冷,偶尔冒出这样一个声音,显得有些刺耳。
那个清冷的女孩子头也不回,冷言道:“凭你纤云都能进来,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了!”
“江清芷,你又是什么东西...”
“你才是个东西!”圆脸女孩也怒道。
那叫做纤云的纤瘦少女被这样一噎,俏脸涨红。身边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孩语气揶揄地接口道:“呦,这不是安然么,你竟然还没被青莲师叔赶出门啊,像你这种废物,青莲师叔留你在咱们莲华府也不嫌丢人么?真不知道你是如何讨好了青莲师父,能教教我们么?”
“你们...”圆脸女孩安然脸上又是愤恨,又是羞愧,几乎要哭出来。
江清芷冷笑,打断安然即将的口不择言:“倒是条会叫的狗!”
那女孩受辱,也是一怒,却不敢反驳,只等着叫做纤云的少女为她说话。“江清芷!你什么意思!敢这么侮辱我的人,不过是赢了我一场罢了...”
纤云没注意到自己的话说出口那女孩的脸色也黑了。
“我赢过她多少场。”江清芷轻慢的瞟了她一样,问旁边的女孩。
“谁记得,数都数不过来呢!”
跟着纤云的女孩子们都知道单凭纤云根本不能从江清芷嘴上讨回一点场子,更不用说挑起事端,她们得寻一个合适的目标。安然本是最好的人选,却早用烂了,只能用来搞搞氛围...女孩一转头见少女群中立着一个蓝衣女孩,形容装扮不是谷中之人,偏偏她又那等姿容,小小年纪竟压了众人一头,双眸如水更是含了笑意,似乎在嘲讽她们。女孩心中无名火起,顿时勃然大怒。
其中一个容颜颇艳的少女见一众少女因为这女孩都离开了碑亭,冷笑一声,身姿一晃,挡在了众女与碑亭之间。
“这位小妹妹生的好样貌,想来根骨也是绝佳啊,竟惹得青莲师叔门下几大弟子擅离职守,哼!”
听到这话,不仅江清芷这些人明白了她的企图,纤云等人也恍然大悟,两队人纷纷身动,但大家功夫都相差不大,终究还是纤云等人占据了中央,挡住了这些人,就连功夫最好的江清芷都没能冲过去。
“师父就要来了呢!倘若被师父看到诸位擅离职守,这可如何是好。祖师的石像竟然无人看护,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打我们莲华府的脸?”纤云也巧笑嫣然。祖师的石像虽然石质坚硬,却也在数百年岁月中的风化了些,更兼这碑亭乃是沉烟谷的颜面,所以碑亭不可一刻无人看守是早就立下的规矩。暂时离开碑亭,其实算不得什么,但打定了主意要鸡蛋里挑骨头,也能做出不小文章来。
江清芷被她们二人挡在眼前,脸色愈冷,一股子凛冽剑气也弥漫开来,却不出一言。
秦微依旧微微颔首,因为个子太矮的缘故,身子被一众围着,什么都看不见。
这时两道清影从烟雾缭绕出犹如仙子般飘然而至。
两群少女也在看到这两道清影的时候,骤然紧张拘谨起来。甚至有些人有些慌乱的颔首恭候,江清芷也一瞬间收敛了剑气。
因为两群少女紧张的排列整齐,让开了视线,秦微也看见了那两个女子,看得目光一滞。女子的轻功向来都是以身姿美妙为重,那从烟雾中出现的女子更是轻功甚好。
一个穿着浅青色上裳,宫缎素雪长裙,挽着飞天髻,钗环首饰,纯以上好翡翠装饰。衣饰虽然素净,却价值不菲。容色清丽,笑容满面,而细看,又能从她眉宇之间,察觉出隐隐的与那纤云相似的娇气,和喜悦得意。
另一个则是一袭月白长衫,样式普通,无半点绣纹,广袖长绫,飘然若仙。长发如墨,只用素色发带系着,但即使是素颜也远胜那青衣女子。如果说那青衣女子的容貌是精致秀丽,身姿是曼妙的,那么这个女子就像一缕烟雾,烟雾飘过的神韵让人忽视她的身姿样貌。
而这两众人的紧张,也大部分是因为这个女子。秦微目光凝滞,也凝滞在她身上。
白衣女子淡淡的扫视了两众人,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颇为显眼的秦微。停顿了下来,那青衣女子张口问向纤云:“怎么回事?”
见白衣女子并没有先走。那纤云更是紧张的看了师父一眼,对上师父那严肃中带有责备的眼神之后,乖巧的说:“启禀冷府主,弟子们领了假单,正打算出谷采办些事物,行至谷口,见青莲师叔门下众人擅离职守,都在围观这个想要拜师的女孩子。”
纤云说着,窥着师父的脸色,原以为以师父与青莲的关系,青莲门下弟子有这样的疏漏,又是在冷府主面前,师父应该很乐意借题发挥,损贬青莲师叔一顿,顺便自己也算是功大于过了。可是青衣的脸色却是杂糅了各种不爽。
青衣的脸色越来越冷,纤云等人也越来越不安。白衣女子目光扫了一眼碑亭,再看看,江清芷嘴角含笑,秦微目光凝滞得看着那白衣女子,在对方要转头过来的时候才似有所觉,慌忙避开,却也听清了纤云的话,目光一扫,便是了然。
青莲门下的低着头看看你,看看我,把自己人看了个遍后,都笑了。青衣门下也有几个人察觉不对,只是心慌的纤云等不敢抬头,自然看不到。
青衣自然也知道这些小丫头都在笑。暗恨自己徒弟愚蠢,连少了个人都不知道!高声道:韩月妆!”
“弟子在!莲华府韩月妆见过冷府主,四师叔。方才月妆观摩祖师字迹,一时入神,忽视了府主与师叔,还请府主,师叔见谅。”
碑亭中一个清越的声音应道,纤云等人一听这声音,立刻明白了过来,那个一声不吭的韩月妆竟然在碑亭中!方才亭中袅无一人,韩月妆却在她们眼皮子地下窜了过去。感情刚才江清芷意欲直闯只是为了吸引她们的注意力。
竟然又耍了她们!
青衣气的声音都不稳,冷声道:“看守碑亭虽然枯燥,但不得玩忽职守。尔等众人今日擅自离位,自以为无碍,可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看守碑亭就是守护着沉烟谷的脸面,半点马虎不得。这一次你们虽然离位,倒也不算过分,便既往不咎,下不为例!”
“弟子谨记!”
众女也齐声应道“弟子谨记”这样恭敬之中掺杂笑意的声音,又为青衣的脸笼了一层霜。